杭州有一家舞乐坊名叫素影斋,里面的词曲皆是出自素影斋的掌柜,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位掌柜的真容。坊间有传言,掌柜是个男的,能够把一家舞乐坊经营的井井有条,非男子不能至矣;也有人说,掌柜的是个女的,做出的词曲中隐隐透出闺阁之女的才情。不管怎样,说起素影斋的掌柜人人皆说是一个才情卓越的人。
    素影斋掌柜的贴身丫头云画回到宅里把这些话学给了自家的小姐听,“小姐,你听听,你都成了咱杭州城的谜了。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您偷偷开了一家舞乐坊,肯定会把您关起来的。”正在写词的苏十安听到之后停下来手中的笔,狡黠的一笑,红唇轻启,“云画,你不说,我不说,我爹怎会知晓,你看,店都开这么久了,不也还是连我是男是女都没猜出来?”云画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苏十安接下来的话惊的无言以对,苏十安拿起刚刚写的词曲,满意的欣赏着,“云画,帮我买十尺红帐,十尺红纱,围在乐坊舞台中央,明日,我要亲自弹琴唱词。”云画大惊,“小姐,万万不可,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以后您还怎么觅得夫家,老爷肯定会把我赶出府的,恕云画不能遵命。”苏十安见状,不说话,进了里面,没过一会儿,一身男子打扮的苏十安出来了,云画围着自家小姐转了一圈之后,“天啊,小姐,你人生的俊俏,如今穿起男装来,简直要迷倒我们杭州城的女子。”苏十安伸手轻轻点了点云画的鼻尖,“就你会说话!这样没人认出来了吧。”云画犹疑的点了点头。苏十安和云画皆变身男儿装,趁着宅子里拜访父亲的人群混了出去。出了宅子,她们直接去了坊间著名的丝绸店,要了十匹红纱帐。出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进来的客人,苏十安竟然撞到了刚进店的一位公子,云画抱着布匹,无法拉住她,眼瞧着苏十安横冲直撞进了那人的怀里,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他身边的人很快的上前搀扶住那位公子,担心的问“王...公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苏十安揉着头从他的怀里退开,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眉目清冷,脸上露着一丝惨白,苏十安断定此人不是病秧子就是受了伤,要不然就她这样的力度怎么会把人撞得这样狠,她很抱歉地说:“公子,是在下的错,小女...鄙人在这里赔不是了。”只听到那人清冷的声音,“没事了,你走吧。”苏十安也不便逗留,带着云画就走了,不知道为何,那人的身上有一股檀木香,竟然闻的苏十安心里痒痒的。待苏十安走后,他身边的随从才轻声问,“王爷,您没事吧,要不要我们找人教训一下刚才那两人。”只见白子砚摆摆手,一手轻轻按在了左心房的位置,“无碍,刚才那位姑娘只是撞到了我的伤口上。“这话一出,随从疑惑道:“姑娘?王爷,刚刚撞到您的明明是位公子啊。”白子砚淡笑着摇头,“不会,以她刚才撞到我身上的力量,和她身上的脂粉香都昭示着她是位女子。”这时候,白子砚听到丝绸店的老板说,“都动作勤快点,把刚才那两位公子买下的丝绸都装好送到素影斋去。”随后看到进来的白子砚,立刻上前询问,白子砚只淡淡的扫了眼店面,未开口,老板自幼经营丝绸,怎会看不出白子砚身上穿的金丝银线的衣服,虽然素雅但却价值不菲,估计他店铺最好的丝绸都无法比的上。白子砚身边的随从开口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面料找出来,送到对面的裁缝铺,就说谭公子的布料即可,做好之后还劳烦掌柜的派人把衣服送到云来客栈。”说罢,付了一锭金子,老板连忙保证,“您放心,我一定选最好的料子,亲自给您送过去。”
    翌日中午,休息了一夜的白子砚已经褪去一脸惨白,恢复那副邪魅不羁、清冷尊贵的样子。换了衣服之后一行人离开客栈启程,途经素影斋,白子砚忽然想起昨日冲撞到自己的冒失鬼好像就是素影斋的,于是,他吩咐随从,“你们在周围找地方坐下,让谭笙陪我进去。”谭笙面露犹豫,“王爷,您伤势未愈,我们要尽快赶路,以防宵小之人偷袭。”白子砚听完之后,把玩着系在腰间沁着水绿的罕见玉佩,薄唇轻启,“该来的始终会来。”说罢,不待谭笙反应,就已经先行进入。白子砚一进去,就有小厮领着坐下,素影斋的伙计个顶个的机灵,会识眼色,只是上下搭眼一瞧就知道把人往哪个位置上带,很快的便把白子砚引到了二楼的贵宾席,白子砚点了一壶茶,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四处打量这个舞乐坊,素色的纱帐垂坠在房顶,四周又摆上白色的栀子,建盏又都是考究的瓷器,不难看出掌柜是个清雅之人。白子砚端起眼前的一盏茶细品,还不错,入口甘醇,不见茉莉,却好像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周围的人在议论,“听说今天的曲儿是掌柜新作的。”“不止不止,各位有所不知,我还听说今日掌柜的亲自弹唱自己唱的曲儿。”“哟,是吗,那可真是极好的事,可算见一回掌柜的真容,今日我倒要看看如此有才情的人到底是男是女。”“那你可就要失望了,你没看见中间围的红纱吗?”白子砚听了他们的对话,大约也明白了一些,素影斋的老板从未于人前露过脸,他只想着可能是掌柜故弄玄虚吸引人罢了。琵琶声起,舞乐坊的姑娘们迈着轻盈的步伐上场,舞姿曼妙,让人移不开眼。白子砚虽然觉得舞姿的确比以前请到府里来表演的舞姬们妙,但是远远没有这唱的曲妙。“知己共玩赏,芳樽且浅酌,引客醉花眠,犹未止,共泛莲舟上......”众人纷纷惊叹“原来掌柜的是个女的,妙哉妙哉!”欣赏了两支舞蹈,也未见昨日的冒失鬼,白子砚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舞姬们下场了,只留下中间红帐里的人传来了琴筝声,看这红帐子的身影,应该是只有一人,可是为何有两种乐声,再仔细一瞧,原来帐中的姑娘既弹琵琶又弹古筝,琵琶声与古筝声的碰撞别有一番韵味,客人都起立拍手叫绝。帐中的苏十安听见这如雷的掌声,嘴角露出得意的笑,随后指尖从琴上收回,勾回琵琶,就这一阵舞动,让人不禁称叹,这姑娘身资怕是嫦娥下凡也比不了。白子砚坐回位置上,又听得帐中的人开始唱曲,“红罗帐,绿纱窗,宜醉不宜醒。恋花心,搀春意,翩翩粉刺,乱点罗衣...”一曲唱罢,苏十安看着从上方悬下来的红绫,用手轻轻一拉,在顶楼房间的云画就对身边的几个大汉说,“现在开始拉,慢慢的。”然后客人们就看到红帐中的姑娘轻飘飘的“飞起来了”。白子砚看到之后,扬起嘴角:“有意思”。随即他就用轻功飞进红纱帐中揽住了正在上升的苏十安,苏十安被人揽在怀里,惊吓的看向来人:“是你?”这一抬头,白子砚看清楚了她,白皙的小脸透着一抹嫣红,桃花眼仿佛沁了水一般的明亮清澈,眉若远山寒黛,白子砚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昨日的那个冒失鬼,本想进来看看素影斋掌柜的真容,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个意外之喜,白子砚此刻觉得很庆幸,就连以前打胜仗都没有现在来的有成就感,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白子砚心中就有一抹重重的开心,他开口,“你记得我?”苏十安这才想起之前是男儿身,于是很快矢口否认:“从未,你个登徒子,快点放我下来。”只听得白子砚低声一笑,“你这样飞岂不麻烦,不如我来带你飞。”就在苏十安想问他要做什么的时候,白子砚就已经很快的带她到了顶层的一间房子,苏十安惊魂甫定,就听见他的声音,“谋略倒是有,不过这胆子嘛,还得再练练。”苏十安气恼的推开他,“胆子倒是有,不过这教养嘛,还得再学学。”白子砚也不恼,反倒是爽朗地笑了起来,慢慢走向她,他走一步,她退一步,直到她退到后面的墙面上,他忽然凑近她的耳边,薄唇轻启“丫头,你很对我的胃口。”苏十安的脖颈被他说话的气流吹的痒痒的,她嗤笑着说,“就怕您胃小,装不下我这道菜。快点放开我,你个登徒子。”苏十安见自己的力量实在推不开他,忽地想起他有胸口有伤,于是便把头轻抵了一下他的胸口,果不其然,他痛的发出了“厮”的一声之后就把她放开了。在这时,房间中又冲进来一人,苏十安记得他,他就是那天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只见那人神色焦急的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苏十安就看他脸色一变,随后就快速来到苏十安的身边,拉起苏十安的手,把腰间的玉佩拽下来塞在了苏十安的手里,倾身说了一句,“丫头,我们会再见面的。”随即就从窗户跳了出去,苏十安立刻来到窗边。就看到他们已经骑上马离开了。这边,云画找的彪形大汉正在使力气时就感到绳子猛地一松,几人瞬间倒在地上,“哎哟,疼死我了。”云画心猛地一沉,出去瞧了一眼,帐子中赫然有两个身影,云画吓的连忙一间一间地找苏十安,终于在其中一间房中找到了苏十安,看到她完好无损,云画松了一口气,云画关上房门,快步向前走到苏十安身边,见到她正在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苏十安用手轻轻敲了一下云画的额头,“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有我卖了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卖了我的份。”云画立刻附和道,“是是是,小姐您多厉害啊,不过怎么回事,怎么有人突然闯进去了?”苏十安想到那人桀骜的样子,就很气恼,于是气愤地说,“一个登徒子,不提也罢了。我的表演怎么样?”云画笑着说:“小姐,您太厉害了,最后那个人地闯入他们还以为是我们安排地呢,都大声地说还想再听一遍您地曲。”苏十安满意地笑了起来,“这就好,照这样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扩大店面了。”“小姐,您快点换衣服吧,您忘了这个时间老爷地学生们也快离开了,我们得抓紧凑着这个时候回府里。”经过云画提醒,苏十安这才想起来,于是她很快换好衣服吩咐了店里地陈叔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去了。徒留一屋子还沉浸在表演中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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