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他没看她一眼,她亦然。
    “哥,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听说口味不错,晚上咱们一起去?叫上华商他们。”
    于星辰软软的腔调从身后传来,听在耳朵里,特别的不舒服。
    艾叶想,她对于星辰,有偏见了。
    因为于航吗?
    也许,是嫉妒。女人的嫉妒,有一天,也会出现在她身上。
    他说了什么,她没听到。转了个弯,进了办公室,关门,她靠在门上很久没有动。
    孤独,失意……
    在他们举杯庆祝的时候,她成了最落寞的那个人……
    公司里的员工,很会见风使舵,她退了总裁之位,对她的敬重,就少了很多。传言,她做不长久,也要被辞掉,财务总监的位置早晚是于星辰的。简助理总在她面前抱怨这些,让她厉害一些给他们瞧瞧。艾叶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树立威信什么的,靠的是能力,不是嘴巴上的训斥。他们没说错,也许,将来这个位置就是于星辰的。大势已去了吗?艾叶不甘心这样退出。
    沉默许久的手机,终于有人惦记了起来,她接了,“黄律师,您好。”
    “有空吃晚饭吗?”
    “我现在是清闲之身,有的是时间。”
    艾叶没想到,他定下的餐厅就是于星辰所说的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很正宗的意大利风味,食物很美味。
    她和黄律师举杯同饮,很聊得来。
    于航和于星辰出现,在他们身边,还有三四个人,竟都是艾叶认识的,都是部门的经理。
    她苦笑,原来他一早就安排好了。
    安排得太周全了。
    她都没有一点疑心,还自以为,这是她精心挑选的人,殊不知,跳进了于航设置的陷阱。
    “您没事吧?”黄律师也看到他们,担忧地看着艾叶。
    艾叶摇头,“没事。”
    黄律师上身倾斜,用耳语,“您……想不想扳回一局,我可以帮你。”
    他眼里,是很真诚的建议。
    艾叶愣了愣,“您对天纵集团了解多少?”
    “不多不少,但是我想帮您。我身在律界,有渠道打听到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我知道您被人算计了,而那个人,我也不喜欢。您太温柔和善了,空有专业知识是斗不过他的,他们这些生意人,吃的就是对方的软弱可欺。”
    一语中的。艾叶,就是空有财务方面的专业知识,而没有跟人勾心斗角的本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为人打工出力的命。不适合管理一个公司。这是她的弱项。她以前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她背后,有于航。有不懂的,她可以问他。她只需要负责把财务这一块做好就行了,至于带领公司走向何方,该怎么走,他决定,她不参与,也参与不了。
    以至于,她的弱项,到现在,还是弱项。没有进步。
    改变的是,于航不再是她所能依靠的。
    她凭什么,跟他竞争?
    艾叶越想越没底气。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不想跟谁斗,我知道我斗不过,我没有他们那么狠。”
    “所以您就打算这样不声不响下去?创立公司之初,您付出了多少心血,就这么拱手让人?”
    “我没有让给他。”艾叶笑了笑,“公司第二个股东,还是我。”
    “什么?”黄律师惊诧。
    艾叶举起一杯红酒,给他碰杯,给他时间缓冲脸上过于震惊的表情。
    黄律师喝了一口红酒,失笑,“唉,我算是屈长你这么多岁数了,您的心思,我也是猜不透的。就是看你这么善良,你帮过我,我跟你投缘,想帮帮你。看来,是我瞎操心了。您表面看来处于弱势,实则胜券在握。”
    艾叶抿唇笑,“其实不是我,是我朋友。但是只要我需要,他会倾囊相助。所以,天纵集团,将来是谁的,还说不定。”
    “原来,您心里早已有一部摆好的棋盘了。”
    “我只是在等待时机,也许有一天,我会反击,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也许,我一直会按兵不动,因为没必要。所谓属于我的东西,以前不属于我,现在也不属于,我只是暂时替人保管。我不小心弄丢了,虽然那人不会说什么,但是我心难安。”
    心难安,是必然的。
    就算以后,她侥幸夺回来了,她不确定,这就是蓝云歌想要看到的结局。
    毕竟,他输,还是她输,都没有太大意义。
    他是儿子,她是女儿。
    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但是不争,蓝云歌就败给了秦倾,她心里照样难受。
    艾叶想来想去,始终没有主意。她真想把这个担子重新还给蓝云歌,她那天,就不该接过来。
    “还有那些决定胜败的股份,在一些老股东手里,我需要花时间争取过来,怎么争取,也许,到时候要劳驾您。”艾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他续杯。
    黄律师站起身,双手举着杯子,“只要您开口,我必当效犬马之劳。”
    “您太客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都。”
    “有缘,不必说客气。”
    来自于侧前方的注视,让艾叶很不自然。
    于航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找了个机会上洗手间,故意绕过他们那桌。
    她涂了红色的唇,因为用餐,有点脱妆了。她对着镜子补妆,蓦地,镜子里多了一个男人,犀利的视线锁着她。她手一抖,唇膏差点从手里脱落。她勉强压下惊慌,把唇修饰好。为了消磨时间,她拿出粉扑,把脸又给铺了一层薄粉。她做这些的时候,表现得很从容自然,在旁人看来,她是一个打扮和修养良好的女人,精致的妆容,娴熟的化妆手法,可看在于航眼里,也许,就变了味道。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是,取悦谁?又是为谁容?
    不是为他。
    他自然不开心。
    他说,喜欢她素颜,那样的她,才最美。
    她磨蹭了很久,他还不走,有几个女人过来,他堵在门口,也不让一下。
    她们只好擦着他身边钻进去。
    他这样风仪卓俊的男人,女人们哪有不爱的?
    所以,她们经过时,故意往他身上蹭了蹭,但,于航没有侧头看一眼,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心里刻下烙樱
    最后,还是艾叶抗不过他。
    她让步。
    她收拾好挎包,走到他面前,依然没有看他,从他旁边过去,尽量不碰到他。
    可是,还是有了接触。
    她的胸,碰到了他的胳膊。
    他一向坚硬,胳膊上很多肌肉,触着她的柔软,让她猛地一怔,脸色,不可控地红了。
    低头,往外走,步伐有些狼狈。
    手腕,被他握住,他手上的温度滚烫。
    艾叶想甩开他,他握住不放。
    她低着头,看地,“放手。”
    一分钟后,他放手。
    她匆匆离去。
    晚上,喝了酒,她没开车,打的回家。黄律师送她到门口,才坐车返回。
    家里空荡荡的,海姨整天在苗冬那里照顾她,很少过来。
    热水瓶里空空的,她口渴。
    找到电水壶,灌满水,等待烧开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无聊的,看着热气从壶嘴里冒出来,袅袅的水雾,她盯了几分钟。
    水烧开,正想泡茶喝。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拿着茶包回头看,他推门进来,黑暗里的轮廓一点点暴露在灯光下,他的俊美因为夜色多了一丝倦意,还有隐约的憔悴。
    他看到她手里的茶包,薄唇一挑,“也给我泡一杯,我需要降火。”
    这是做什么?
    他回来这里,回来她的地方做什么?
    她很庆幸这是她的房子,写着她的名字,不是他的,跟他半点瓜葛都没有!
    她有权利赶他出门。
    他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弯腰找拖鞋,艾叶走过去,把柜子里他的拖鞋统统拿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神色一凝,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艾叶瞪着他说,“这是我的地盘。请你出去1
    “我们还没离婚,你的就是我的,我有权住在这里。”他光脚走进来,如无无人之境。
    艾叶生气,气也没办法,打不过他。
    “好。你住,我住酒店。”她拿起外套和钥匙,走向门口,于航按住门把,“我睡客卧。”
    语气里含着请求。
    艾叶顿了顿,拽下他的手,欲开门,他又说,“只睡一晚。”
    艾叶摇头,“不行。”
    “你……”于航有些气了,“非要这么绝情吗?”
    “是你绝情在先。”
    “看来你都知道了。”
    艾叶制止他即将展开的谈话,“我不想听你解释,我有眼睛会看。”
    “看到的,不一定都是事实,你知道这个道理。”
    “我说了,不要听你解释,请你不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很讨厌见到你的人,听到你的声音。”
    于航自嘲的一笑,重新穿上鞋子,回头,深深看她一眼,“爱和不爱,差别真的很大。”
    艾叶对上他的眼睛,笑着说,“你知道就好,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真希望,我也能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种话,不会心痛,不会担心你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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