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牛鸿发放话后,白奋起觉得单位的气氛怪怪的。他不知道这种令人有点窒息的氛围的源头在哪里,但他已感到丝丝寒意。仿佛春天刚刚盛开的话儿遇到了倒春寒似的,有点嫣儿吧唧。让人唏嘘不已,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果然没过几天,卞教导员以看望牛鸿发为名,前去给牛鸿发赔礼道歉。并说了一大堆恭维牛鸿发的话,那表情之谦卑,言语之诚恳,笑脸之艳媚。不亚于李鸿章见洋人,同事说就只差下跪请安了。同事们在前面攻城略池,他在后面扯后腿抽梯子。这些年他与牛鸿发父子勾肩搭背,关系非同一般,牛宝之所以如此猖狂,与卞教导员的纵容脱不了干系。对卞教导员的低俗献媚,白奋起的心里仿佛不小心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同事们也议论纷纷,觉得教导员做的有些过分。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凉,原本一派朝气蓬勃的原野,变得一片荒凉。在寒风中颤抖的鸟儿,抖动着咋起的羽毛,仍在艰难的觅食。它们用细长的爪子刨开被风吹作一团的叶子。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一到了傍晚,整个村庄毫无生气,只有穿破瓦片挺立在房顶的烟筒喷薄出一道黑色烟柱,给这寂静的村庄增添一点烟火气。这时寒气袭人,在加上寒风肆虐,没有要紧的事,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愿出门。冬天,是老百姓休养生息的季节。一些人在积蓄着力量,为春天的来临做着准备,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所以,严冬过后,冰雪消融,将是一个温暖而明媚的春天。
    然而,这个冬天对白奋起来说,却是严峻的考验。冬天虽冷,却案件频发,寒气寒风唯一的阻挡不住犯罪分子的手脚。赌博日盛,盗贼猖獗,几乎每天都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听同事说,以前从没有这种现象发生,偶尔发生也是一些生活陷入困境又好吃懒做的小毛贼所为。不像今年这样频繁发生。他们也感觉奇怪,仿佛是冲着谁来似的。而且作案有一特点,就是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也不拘泥任何物件,逮着什么就拿什么,看起来毫无章法。什么鞋子,袜子,衣服,农具,鸡啊!鸭啊!凡是拎得动的,都在他们手到擒来之列。并且,时间几乎同在午夜之后,正是人们酣睡之时。凡丢失东西的人家,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深更半夜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想想都觉得后怕,所以,刹那间,弄得人心惶惶。更令人气恼的是,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今天在这个村子,明天又在那个村子,仿佛与白奋起他们捉迷藏。如此频繁而猖狂的作案,白奋起和同事们经过走访,调查分析,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行为,肯定有幕后黑手故意操弄。这不是一个偶尔发生的个案。它有计划有预谋的故意为之。但是,要想打掉这伙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必须人赃俱获有确凿的证据方可,否则,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蹲守是个苦力活,既要有好的身体素质也要有好的心理和精神素质,更要耐得住寂寞,还要抑制住自己急躁的脾气,没有过硬的本领很难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白奋起和同事们连续蹲守好几个晚上,一无所获。他们仿佛未卜先知似的知道他们的行动。这让蹲守的同事们一头雾水。难道这群歹徒真的有先知先觉的通天的本事,还是另有隐情,还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付出如此多的辛苦和心血,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么多天的努力付诸东流,白奋起和一起蹲守的同事们异常苦闷。既不能守护一方平安,又不能将歹徒绳之以法,对白奋起和同事们来说,感到莫大的压力。压抑,悲愤,不解,凝聚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就像冬天苍茫污浊的天气似的,灰蒙蒙一片,令人憋闷,透不过气来。其实,大家的心情和白奋起一样,都不轻松,但暗地里却憋着一股劲,等待新的时机。不将这些为非作歹的犯罪分子捉拿归案,难平心头之偾。
    一连几天,白奋起无法排解心中的郁闷,一个人独自跑到一个小酒馆里个闷酒,他觉得自己太无用了,一段时间以来,也没作出一点出色的业绩。连几个小毛贼也奈何不得,简直就是大笑话。一连几天被他们一直牵着鼻子走。自己却束手无策,是不是自己太笨了,白白空有满腔热血。保一方平安,如此下去,怎么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他当场之所以回来,曾立下誓言,抑恶扬善,为人民服务,为家乡的平安建设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他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苦于找不到有利的证据。从种种迹象表明,出现这样的事,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发生的这些事也一定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是牛宝,上次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一直怀恨在心,再说自己回来,就给他迎头痛击,新仇旧恨牵扯在一起,他一定恨死了。以此给自己找点麻烦,目的无非是让自己早点滚蛋。这些年来,有卞教导员在背后撑腰,牛宝一直都顺风顺水,自己猛地一来,搅了他的好梦,他岂有不怀恨在心之理?再说他从明面上不好下手,不得不搞点鸡鸣狗盗的事,给自己找到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把自己撵走。当然,达到这个目的,也离不开那个仰牛鸿发鼻息的卞教导员。
    白奋起独自喝着闷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第一次感到是那样的孤单,那样的无助,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无能,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凭一己之力想挑战看似不可能的事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不甘心,眼睛似乎冒着一束光一样,他手里紧紧攥着酒杯,恨不得将它一下碾个粉碎。
    “吆,这位帅哥,如此美酒怎么忍心一个人独享啊!”一个悦耳的,清脆的,熟悉又陌生的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动听的声音如潺潺流淌的泉水,清澈透明,沁人心脾,透着甘甜又带着一股诱人的芬芳。他不由自主的转过身一看,白奋起仿佛一个木偶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一刻,地球也似乎停止了转动。只有那颗不停地加速跳跃的心脏,重重的激烈的撞击着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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