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阮母已经睡了,偌大的别墅内除了佣人以外,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瑾将车停入车库,阮棠按照记忆找到卧室,进去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这一天,着实有点太“充实”了。
    这边浴室的水声哗啦啦,阮棠放空大脑没二分钟,便听到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她的动作一顿,关上水流,玻璃门前已被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
    “什么事?”
    祁瑾:“浴室里没有浴袍。”
    “放在床上吧,我出来穿。”
    祁瑾不再执着。
    阮棠这边洗完澡,随意的裹上一条浴巾便推门而出,紧接着目光落在床上时不由微微惊讶,祁瑾竟然没有走。
    男人半躺在床上,一身黑绸睡衣严谨的刻板,他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来,摘下眼镜的黑眸透露出几分焦距模糊的水意,竟颇有种引人欺负的柔软感。
    “你还在?”阮棠微微惊讶。
    祁瑾的眉头动了动,他将眼镜戴上,淡淡的陈述:“平时,都是我睡在这间卧室。”
    换言之,你平时都是和你小老婆睡他那间屋的。
    阮棠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祁瑾似乎并没有指责抱怨她的意思,反倒是掀开被子走出来,他朝阮棠伸手,示意她过来,阮棠疑惑的上前一步,将手搭上去,“怎么了?”
    男人慢吞吞的拿起毛巾,搭在她湿哒哒的长发上,纤维毛巾裹住头发吸收掉上面的水分,他比她要高一头,几乎将她笼罩在其中,沉淡克制的嗓音从头顶传下来:“擦干,不然会着凉的。”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阮棠微微仰头,男人细长的指尖划过她的发丝,动作优雅从容、细致温柔,怎么以前没发现,祁瑾这么□□呢?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火辣了,祁瑾微微垂眸,与她对视一眼,两个人面朝着面,距离近到呼吸声清晰可闻,暧昧的氛围下男人似乎受到了引诱,缓缓地低下头……
    阮棠侧开脸,避开了这个吻。
    祁瑾一怔。
    “我失忆了。”
    阮棠坦然的道:“我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都是片面的,并不完全,而且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真切感,所以容醉离开我没有阻拦,记忆中明桓也和我有情爱间的关系,不过明桓出事的真相我还没有查清楚。”
    “关于你我,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个时候我是陌生的,如果暂时无法恢复记忆,我会考虑和你协商今后如何,所以这个时候我不会贸然的对你做什么。”
    她没有避开这个话题,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祁瑾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漠然变成了疑惑,最后是无法形容的奇异,“……失忆?”
    “是的,所以在弄清楚一切之前,虽然你看起来很可口,但是我不会莽撞的咬下去。”阮棠直白的很,她说完从男人手中接过毛巾,后退一步,显示自己并没有色迷心窍,丧心病狂的想要做什么。
    “好,”祁瑾并没有因为她的失忆论都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男人微微敛眸,随后竟然轻笑了一声,说:“阮棠,我等着你未来如何与我协商。”
    这么乖的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
    -
    案发已经过去一周,但是明桓伤势过重,一直未能醒过来,以至于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给捅了出去,包括那段只有背影的录像。
    一时间,关于阮氏豪门、容醉与明桓之间的故事,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阮氏公关部门给力,但是仍旧没有能够压下去。
    公关部部长严肃的告诉她:“阮总,这事是背后有人推动,而且公司内部绝对有内奸,但是不好抓。”
    “不好抓也要抓出来。”阮棠回头问秘书:“还没有找到容醉?”
    “没有,”秘书苦笑:“这事已经立案了,但是容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痕迹都没有。”
    明桓出事,容醉失踪。
    即便是坚信以容醉的骄傲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阮棠,都开始怀疑,难不成真是兄弟俩在对话中起了争执,容醉失手伤了明桓,畏罪潜逃?
    只是没想到,她很快便见到了容醉。
    因为晚上的应酬,阮棠提前离开办公室前往停车场,然后就在她坐上驾驶席准备驱车之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沙哑疲惫,却异常清醒:“你的车被动了手脚,别开。”
    阮棠一怔,回过头去,昏暗的光芒下,容醉俊美的面容依旧耀眼的令人侧目,他坐在后车座内,西装皱皱巴巴的,微抿着唇,不显狼狈,反倒是多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你没事?”阮棠问。
    没有听到她开口就是质问,容醉的心情显然放松了几分,他扯了扯唇,斜睨了阮棠一眼,眼波流转,是一贯邪气的妖异,反问:“不问是不是我伤了他,目的何为?”
    “秘书在明桓的房间内找到了你们的合照,调查出你们是兄弟的真相,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俱乐部的监控录像内,在他出事的时间段,有你逃离的背影一闪而过。”
    阮棠陈述了一边,最后却笑了笑,说:“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真的是你动的手,也绝不会放下骄傲,狼狈的选择逃避。”
    “阮棠,结婚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了解我,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容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的确不是我做的,事实上我那天提着行李搬走的时候,路上便遭遇了伏击,这么多天一直被困在密室内,直到今天才逃了出来。”
    “那人伤了明桓,嫁祸给我,这手段可比直接杀了我要狠毒的多,我毫不怀疑就是你身边的人做的。”容醉不客气的道:“所以我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不过有趣的是,你的车子竟然也被动了手脚。难不成我想错了,他不是想要得到你,而是杀了你?”
    容醉的神情渐渐微妙起来。
    “什么人这么不是东西。”阮棠也微妙起来:“我有和人结过仇吗?”
    容醉冷不丁的问:“你提前下班,这是要去哪里?”
    “慈善晚会。”阮棠道。
    容醉顿时冷笑了一声,“师晏也会去吧。”
    “谁?”阮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但是容醉根本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身体前倾,饶过椅背,在她耳垂后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缠绵中带着发泄的意味,留下一抹深深的吻痕,然后潇洒的推门而出,临走前只丢下一句:“阮棠,你迟早死在风流上面,自己惹得情债自己解决。”
    阮棠:……?
    怎么又多了一份情债?
    这师宴谁啊。
    这个疑惑的念头维持到她抵达了慈善晚会现场,衣香鬓影杯酒交错间,那群一向自诩不凡的上流精英们却众星捧月的、围绕着一个男人,大献殷勤。
    这副画面其实很荒诞的。
    毕竟是女尊社会,他们却对一个男人百般讨好,而且尽管那人很美,但是这群人却并不是出自对美色的追求,相反的……他们的讨好中,是带着畏惧的。
    阮棠抵达后,立刻引起广泛关注。
    一部分人留在那男人的身边,一部分人则朝她涌过来。
    很明显,这宴会的中心人物,就是他们二人。
    隔着人海,男人朝这边望过来。
    阮棠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美,极富侵略性的美人,西服长裤都包裹不住他的锋锐,男人摸了摸眼角的泪痣,与她举杯、微笑示意。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
    师晏。
    偌大的h市,被两大豪门权贵所掌控,一为阮家,一为师家。
    她是阮家的当家人,而师晏,就是师家家主。
    他们明面上是水火不容的商业政敌,但是实际上……却关系暧昧。
    怪不得容醉那么恼怒。
    他怀疑是师晏做的,也只有他有这个手段,和这个动机。
    就在这时,侍者将一杯香槟递上来,托盘上覆着一张纸条,钢笔字锋利潇洒的写着房间号。
    这是他们的暗号。
    第231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 走廊内回响着悠闲地“踏踏”声, 她的手搭在一间客房的门把上, 指尖的房卡在上面轻轻一划, 人已经走了进去。
    她靠在门上, 微微侧首,一副懒懒散散不正经的模样,“师总,这么巧你也在。”
    师晏将西装搭在衣架上,卷起袖口抄起桌上的红酒,他晃了两下, 正欲打开, 闻言回头, 顺着她的话往下演,戏谑的道:“对啊, 我听说阮总要来这里会个小情人,这不是赶紧把人打发走了,好自荐枕席吗。”
    酒塞拔掉, 酒香四溢, 阮棠接过他递上来的红酒,晃了晃那令人沉醉的红色液体,与他碰杯:“师总练达,不过看你在商场上如鳄鱼食人不吐骨头的厉害, 我是不怕吃干抹净的,但是我怕您不留痕迹呢。”
    她眨眨眼, 半调侃半试探。
    师晏没接这个梗,他饮尽红酒,哼笑一声道:“少来这套,阮棠。我明确告诉你,你后院起火那点糟心事和我没关系。”
    男人说着,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抵在沙发上强势的环住,他身上的酒香喷洒在她的脸上,低低一笑,道:“我要搞,只搞你这个人,对你后院那些男人没兴趣。”
    阮棠看着他,师晏平静的与她对视,眼神清明坦然,没有半点躲闪。
    半晌后,阮棠率先移开了视线,推开他坐下来。
    就在师晏以为已经说服她的时候,却听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很清楚,明桓出事,不是容醉动的手。”
    师晏神情一僵。
    阮棠挑眉,歪着头看他,提议:“聊聊?”
    “好吧,我的确知道。”
    师晏露出了破绽,只得无奈的笑笑,诚实的道:“你出事,我岂会不关注?不过我能查到的也不多,只知道在你的小老婆和情人出事之前,你那两边的老岳家便都被控制起来了。”
    他凑近,与阮棠几乎面面相贴,唇角含着捉摸不透的笑意,问:“你猜是谁做的?”
    阮棠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没有半点情绪。
    师晏薄唇微动,轻描淡写的给出两个字:“祁瑾。”
    阮棠毫不意外。
    事实上如果你告诉她,祁瑾如记忆中那样是个没有自我意识、枯燥乏味的木头,她才会觉得可笑。
    祁瑾这人并不简单。
    而且要说整件事的受益者是谁,那祁瑾当排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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