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年坐在她身侧,看似毫不在意,但其实注意力全在坐立难安的郁朵身上,看着她眉眼间的慌张与心虚,嘴角勾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就该给点教训尝尝。
    手机铃声响起,傅司年接过,在耳边听了两句,没多说什么便挂了,只是挂断电话后,故意眼神复杂,深深看了郁朵一眼。
    郁朵被这目光看的直发毛。
    工人也不知道忙活了有多久,但最终一无所获。
    “奇怪,怎么找不着呢?太太,您别着急,我们再去找找看,一定能找回来!”
    傅司年神色莫辨,淡淡道:“不用了,今天辛苦几位了,连姨,帮忙送出去吧。”
    “好的先生。”
    几名工人被送出门,郁朵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即泪水又掉了下来,“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
    看着郁朵伤心欲绝落下来的泪水,傅司年幽幽对她说:“朵朵,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郁朵浑身一僵,隔着泪眼滂沱望着他,眼底似乎有些不解,“什、什么坦白的机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傅司年不会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可是这三个月她伪装得很好,就是连姨也没看出来,傅司年会知道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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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傅司年失踪昏迷三个月,没一个人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傅司年在故意诈她?
    郁朵咬唇,但万一只手通天的傅司年还真查出些什么来,他给自己这个坦白的机会,如果错过,岂不是……
    她心内纠结,天人交战。
    郁朵的纠结在傅司年的预料内,他缓缓开口,“不想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朵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胆怯看着他,并带着疑惑的语气小声问道:“说什么?”
    这是不准备坦白了?
    傅司年伸手去擦郁朵脸上的泪痕。
    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好看,唯一不足之处是傅司年从前吃过不少苦头,手心粗糙,上面还有一层薄茧,擦在郁朵娇嫩的皮肤上,蹭得她脸颊微微发疼。
    郁朵没闪躲,只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任由他给自己擦眼泪。
    “巴黎丽兹酒店的人联系我说,在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床底,找到了一枚戒指,酒店的人核实后发现,那枚戒指,是你的。”
    郁朵如遭雷击。
    巴黎丽兹酒店,不就是她在巴黎游玩时,入住的那家酒店吗?
    傅司年指腹擦过她脸颊,往下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逐渐危险,“怎么这么不乖?才三个月,就染上了撒谎的恶习?”
    第20章
    天亡我也。
    四个字出现在郁朵脑子里。
    看着傅司年那逐渐冰冷, 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无端打了个寒颤。
    郁朵知道, 小说中有写,每当他这么看人时,心底则是在考虑怎么处置这个人。
    傅司年不是个念旧情的人,冷酷无情, 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和人, 必须得铲除干净, 手段毒辣, 绝不会给人二次反扑的机会。
    所以, 刚才他说的,给自己一个坦白的机会, 真的不是在诈她, 而是真的在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处于刚被共事七年的乔桉背叛, 傅司年肯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一直在骗他?
    不行,这种情况下, 得认错。
    还得态度诚恳, 言辞恳切, 不能有半点的虚情假意, 让傅司年相信自己知道错了,并痛改前非再也不敢欺骗他了, 打心里消除傅司年的怀疑,这件事才能算过去。
    否则今天这事成了傅司年心里的小疙瘩, 以后发生什么事,傅司年又想起这疙瘩来,岂不是得一块算账?
    傅司年静静看着郁朵澄澈清明的眼睛,或许郁朵自己都没注意,在她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的时候,眼里满满全是狡黠光芒,像只狐狸。
    “我……我……”啪嗒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傅司年手背上,手微微一颤,似乎连眼底的寒意都被这滚烫的泪水消融了些许。
    等等!
    酒店的人联系的傅司年?
    郁朵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傅司年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沉声道:“别站着了,坐下,吃饭。”
    郁朵委屈坐下。
    傅司年看她这委屈的表情,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自己欺负她了,一股无名火又升了起来。
    连姨在一侧打着圆场,“先生,您刚才说这糖醋排骨咸是吗?”她夹了一块尝味道,“不咸啊?您尝尝?”
    傅司年夹了一块尝尝,确实不咸。
    想起之前吃的那块是郁朵夹给自己的,傅司年又瞪了她一眼。
    郁朵表面委委屈屈,暗地里乐翻了天。
    让你吓唬我!让你框我!让你诈我!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嘶——
    筷子不小心碰到了手心的烫伤,那一块红红的,好像还起了水泡,趁着傅司年没注意的当口,她小心翼翼地在手心蹭了蹭。
    有点疼。
    这顿饭对于郁朵而言,吃得既快乐又痛苦。
    吃过饭,傅司年叫住连姨。
    “连姨,找点烫伤的药给我。”
    “刚才您烫伤了?”
    傅司年沉默表示默认。
    “那您等着,我马上给您找来。”
    片刻后,连姨将一管药膏交给傅司年。
    傅司年看了眼三楼方向,这气性大的女人肯定不会找连姨要烫伤的药,多半自己忍着,等烫伤自己好。
    这万一感染了,还不是得来麻烦他?
    傅司年预料的没错,郁朵还真不敢找连姨要那烫伤的药,自己在房间里用冷水冲了好一会,手心那一块火辣辣的疼还是没能止住,眼看着都起泡了。
    算了,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郁朵懒得去管这小伤,下楼。
    连姨正忙着将傅司年的衣物翻出来送干洗店,客厅里电话响起,接过一听,是傅司年在书房让她送杯咖啡上去。
    连姨忙泡了杯咖啡,正准备加糖,一名干洗店的小姑娘问她:“连姨,这件衬衫被勾破了,您过来看看。”
    连姨扔下银勺走了过去,恰好见着郁朵下来,笑道:“太太,先生让我给他送杯咖啡上去,可是我这边正忙着……”
    “我来吧。”
    “那就麻烦太太了。”
    “没事。”
    郁朵端着那杯咖啡上楼去傅司年书房。
    在别墅的大半时间,傅司年都是在书房中度过,实在是他平时公司事务繁忙,下班后总要在书房内处理几个小时,如今刚回来,了解公司近状,还有得他忙的。
    郁朵知道傅司年不喜欢别人在他书房内发出较大的声响打扰他,轻手轻脚进书房,将咖啡放在傅司年手边上。
    埋头文件的傅司年看了她一眼,目光放在那杯咖啡上。
    傅司年显然对她心有余悸,“你泡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朵微微一笑,“连姨泡的。”
    傅司年这才冷着脸,端过咖啡,喝了一小口。
    脸色登时由白转青,脸上那表情简直是克制再克制,仿佛吃了口苍蝇,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郁朵看着他突然由晴转阴的脸色,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这傅司年是个炮仗吧?
    随时随地炸?
    傅司年端着咖啡,凑到郁朵面前,“喝一口。”
    郁朵不太喜欢喝咖啡,她觉得不管放多少糖,加多少奶,始终不能把咖啡原有的苦味掩盖住,可看傅司年那严肃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哎,算了算了,就喝一口。
    郁朵忍辱负重就着傅司年凑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刚入口,浓郁的咖啡的香味以及苦涩到令人反胃的苦味撞击着她味蕾,郁朵脸色瞬间皱成了个包子,双手捂着嘴,左顾右看,没见着能吐的地方,转身就想出门。
    傅司年却一把抓住她手腕,顺势往里一带,将人牢牢扣在了自己怀里。
    “不许吐,咽下去。”
    咽下去?
    这么苦!这不是要人命吗!
    想挣扎就挣脱不开,继续含嘴里苦味体验得越深刻,郁朵心一横,梗着脖子将这口咖啡咽了下去。
    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顺过喉管,苦得她打了个哆嗦。
    看着郁朵这‘苦不堪言’的小脸,傅司年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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