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之刚刚离开,好多人便开始躁动。
    不过因为节目马上开始,所以并没有人来得及真正做什么,叫苏淮安心看了会儿表演。
    第一个节目,是一出大型舞剧,以现代舞为主体结合芭蕾舞生日变奏的部分,搞得是又热闹又有水平。
    尤其是当那位芭蕾舞者登台后,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头戴生日皇冠,身材高挑修长,大腿笔直纤细,看上去就好像是顾久玥的替身在表演。
    整出舞剧的故事核心很简单:一个小女孩经历了种种考验并冲破困难,在生日那天变成了公主,自由舞蹈,获得所有人喜爱的大圆满结局。
    苏淮的评价是,有点意思。
    因为小顾看得很入神。
    苏淮怕她沉浸在某些情绪中,主动问:“如果你没生病,你会学芭蕾吗?”
    “不知道。”
    小顾歪头思考了一阵,迟疑道:“我不是表演型人格,但我很喜欢那种健康灵动……”
    “太极拳也灵动,并且更健康。”
    顿了顿,他又道:“等你再练三个月的金刚功,我就带你打太极拳。”
    苏淮一张嘴就扯到天边,但正是这种天马行空才最叫人着迷,小顾的兴致被充分激发了。
    “真哒?你会打太极?”
    苏淮会個der,可他一点都不心虚:“放心吧,现学都来得及!”
    旁边姓万那哥们亲耳听着苏淮给女神画大饼,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来,忍不住插口:“同学,不靠谱的事少讲,我看你怎么跟个诈骗犯似的?”
    “对哦!”
    顾久玥身旁的钟婷也忽然俯身探头,要拉着她换座位。
    “玥玥,伱同学看起来一身渣气,咱俩换换位置,我帮你盘盘他!”
    这句没夹,于是顾久玥给她一个冷眼:“夹好你自己,别人的事少管。”
    好漂亮的aoe,万国豪也被刮得生疼,眼神愤愤。
    不过他不可能对顾久玥发火,那只好继续琢磨苏淮:“同学,麻烦你让让,让我把礼物交给顾小姐。”
    另一边,钟婷也果断转向苏淮撒娇:“哥哥~~~小顾那么凶,你平时是不是特别委屈吖?”
    苏淮马上察觉到,小顾的情绪有些不爽了。
    于是他谁都没搭理,对顾久玥笑道:“好家伙,你以前生活在什么环境里啊?”
    小顾配合反问:“怎么讲?”
    苏淮一耸肩:“奇怪又自以为是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顾久玥深有同感的点头:“所以我不爱和她们玩。”
    一唱一和的,让那俩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结果苏淮还在继续上强度:“家里有点条件的人是这样的,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莫名其妙。”
    万国豪脸都绿了,咬着牙,低声怒斥:“你以为你是谁?!”
    苏淮玩味的笑笑:“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越急越没有机会……”
    万国豪真急了,直接爆粗:“你懂个屁!狗屁不通的小白脸!”
    “我怎么不懂?多简单点事儿,就你以为隐蔽。”
    苏淮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回道:“本质上就是因为小顾露面的次数太少,机会难得,任何一个惦记她的人都必须在每一次偶遇里尽可能的张扬展现,否则根本没有被她记住的可能。
    所以你们宁可失分也要凑上来表演,反正就是搏一搏嘛,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也不用下海干活……”
    “!!!”
    虚空中好像响起砰的一声,苏淮一锤子砸下来,万国豪震撼失声了。
    然而这还没完,像苏淮这种人,指望他占了上风之后不继续嘴臭是不可能的。
    而他的犀利毒辣,是维度层面的碾压。
    “所以我觉得你们挺可悲的,明明没那么喜欢,却非得表演为爱疯狂,一副不能深爱毋宁死的情圣模样。
    其实呢?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甚至都不如舔狗来得真诚。
    舔狗最起码感动了自己,你们打算感动谁?
    顾同书?顾久玥?自家长辈?亲朋好友?
    谁踏马信你们这套啊?
    总共都没见过小顾两回,直接就芳心暗许茶饭不思非她不可了,厚着脸皮宁肯惹她生气也要过来挂个号排上队,回头一边花天酒地一边等下一个机会。
    好印象坏印象都胜过没印象,时间在我,未来悠长……可把你给能耐坏了。
    嗳,万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啊?”
    苏淮这番话一出来,万国豪整个人就好像筛糠似的,浑身都在颤。
    wcnm!
    心里把上下五千年的脏话都骂出来了,可眼神却是那么的恐惧,上下嘴唇来回乱碰,一个字都嗦不出来。
    因为冲击太大了,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少年在他看来简直是个恶魔,不但懂人性,而且会窥心,一张嘴就把他自己都没彻底厘清的阴暗心思掏出来晾在阳光下,翻炒暴晒。
    这种等级的小嗑库库往脸上砸,叫他怎么辩解?
    没那个能力知道吗!
    他懵得一批,顾久玥倒是若有所思的点起了头:“原来是这样啊……”
    “对上号了吧?”
    狗淮笑眯眯冲她挑眉:“所有在公开场合下向你开屏的男人都是差不多的心思,区别只是会做到哪种程度而已,以后再碰到,不要感觉莫名其妙,笑看他们表演就好了。”
    啧啧啧,多损呐?!
    万国豪当时就红温了,挺帅的脸涨得跟紫茄子似的,拳头捏得嘎吱嘎吱作响。
    但苏淮根本没在意,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便恢复了浅淡笑意。
    动手?你有那个胆魄吗?
    事实证明,万国豪没有。
    他气了一下,也就气了一下,很快便嚯的起身,大步离开。
    仔细看他的背影,隐隐透着狼狈,像是逃跑一样。
    好吧不是像,压根就是。
    然后,因为溜得太急,他把小弟晾在那儿了……
    盛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捏着拳头愣了好一会儿,苏淮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结果这哥们也破防了。
    “苏淮,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哦?”
    苏淮头都没有转过去,只是微微歪了那么一丢丢。
    盛学恨恨的问:“豪哥只是不想当你的背景板而已,为什么要那么恶意的揣测他?”
    苏淮终于给了他一半的正眼,意味深长的笑笑:“所以,你现在是物伤其类,感同身受了?”
    “胡说!我对顾小姐没有任何心思!”
    “我知道。”
    苏淮懒洋洋点头:“我的意思是,你对于背景板的待遇感同身受了,而不是真心为朋友出头……不对,你们不是朋友,你是人家小弟。”
    嘶……
    盛学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亲身体会到苏淮的嘴毒如刀。
    “你不要太得意!”
    看上去只有大二大三模样的盛学,义愤填膺,高举正义大旗。
    “你现在仗着顾家的势,得意洋洋,等到错过今天,下次在别的场合再见面,你也不过是一个喽啰而已!”
    那年十八,母校聚会……
    具体苏淮不记得了,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盛学这哥们儿本质上只是不服苏淮拥有的光环,嫉妒他被顾家照耀,或许也有些怀才不遇的愤懑,如此而已。
    觉得苏淮是一个幸运的小白脸,因此不满的人,肯定不止这一个。
    但苏淮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完全转过头,直视着盛学,平静开口:“你在内心里把看客当做喽啰,我并不认同。
    没有谁是谁的喽啰,只有聚光灯打在谁身上的区别。
    被光照着的,是鲜花。
    站在周围当背景的,是绿叶。
    有资格分润一点光芒的,是鸡犬。
    随时准备着去讨好献媚的,是鬣狗。
    你把自己比喻成喽啰,并因此而愤怒,本质上只是自我意识过于强烈,爱给自己加戏罢了。
    其实根本没有人关注你们狼狈与否。
    倘若下一次再见面,你们在舞台上,我在下面做背景板,我会微笑鼓掌,转过头该吃吃该喝喝,到点儿就撤。
    我不幻想鸡犬升天,也不惦记你们剩下的狗粮,所以当绿叶并不会使我感到痛苦,原因你能想清楚吗?
    我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哥们,如果未来你真有机会让我在台下鼓掌,记得冲我笑笑,我不会多想,而你会很爽。”
    盛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彻底被干碎了。
    苏淮一句脏话都没有,情绪也不激动,但却轻轻松松的把他从里到外穿透了,那么大个窟窿,什么都往外漏。
    “你……我……你……”
    盛学意识飘忽了好一会儿,到底也没等你重新组织起语言。
    这里简直是地狱,而苏淮是恶魔。
    他忽然转身就走,背影和前一刻的万国豪完全重合。
    如果能重来一次,盛学会选择闭嘴,直接走。
    当一百回喽啰,都没有和苏淮正面pk一回合来得惨烈……
    “卧槽!”
    钟婷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一猫腰窜了过去,坐到苏淮身旁,张开手就搂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太牛逼了吧?!这嘴是淬过五步蛇毒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万国豪被人骂得狼狈逃窜,比口活,我愿称你为最强!”
    听着她口吐芬芳,苏淮反而头疼了。
    “你还是夹回来吧,好好一个大小姐,怎么那么下头?”
    钟婷被辱得撅起了嘴,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对苏淮的好感,真就是硬往上贴。
    “哥哥~~~你好棒棒哟~~~”
    恶心心!
    苏淮皱眉,转头问顾久玥:“这是谁家的姑娘?我能动手抽她不?”
    小顾抿嘴一笑,回道:“她是钟璇璇的小女儿,跟她妈妈姓,杭州排得上号的大小姐,最好别打脸。”
    钟璇璇是谁?
    苏淮一时间没想出来,但是听到排得上号就知道不好搞了。
    斜眼一瞟,不小心看到了发育贼好的沟,苏淮却清心寡欲冰清玉洁,把手抽回来,把她推一边。
    “管你是谁家的,总之离我远点,我嫌你丑。”
    “可我大啊!”
    钟婷的骚扰脱口而出:“而且只要你愿意,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学出十八般武艺!”
    下头,真下头!
    苏淮特意打开面板看了一眼,发现这姑娘根本没上榜,于是愈发高冷。
    你什么档次啊也配跟哥讲骚嗑?
    她精致的娃娃脸看上去有95分,但实际上榜单未登名,那就是妆的功劳,素颜可能也就80分出头。
    在所有白富美里,算上层的,可是和小顾一对比就一点都不香了。
    钟婷被苏淮的油盐不进搞得有点气急败坏,然后顾久玥冷冷一招手:“回来。”
    她就气鼓鼓的真的回去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之前坐在王乐之隔壁座位的腼腆小男生,一脸崇拜的挪了过来。
    ——是挪到了苏淮身旁。
    然后眼睛里闪着星星,真心实意的夸道:“淮哥,你好帅啊!”
    苏淮忽的一激灵。
    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表情,天命第六感发来阵阵警报:哥们你这好感度高得有点离谱了!
    顾久玥唰的一扭头,死死盯住小男生:“你是?”
    小男生甜甜一笑:“姐,我是唐天天啊!”
    钟婷嘿嘿怪笑,满脸的幸灾乐祸:“你俩小时候住一个小区,青梅竹马,这都能忘?”
    唐天天满怀期待的问:“姐,你和淮哥……是什么关系啊?”
    顾久玥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凶:“关你什么事?”
    “人家关心你嘛~~~”
    小唐不但声音娇嗔,而且又偷瞄了苏淮一眼。
    这一眼,含羞带怯,媚意深藏。
    狗淮下意识的歪着身体,使劲往顾久玥那边挤了又挤。
    妈耶!
    你俩青梅竹马,你倒是去惦记她啊!
    去吧去吧,我不拦着,黏黏糊糊的往我身边凑个勾巴?!
    “噗!”钟婷笑yue了,“哈哈哈哈……”
    学校里那些骚零没有吓到苏淮,但是唐天天给他来了一发出其不意的暴击。
    真的,但凡这小子再藏一会儿,苏淮指不定都搂着他的脖子对他施压了,谁叫他长着一张看上去就好欺负的脸呢?
    幸好幸好,小……小老弟经验不足,提早暴露了目标。
    就在苏淮惊魂未定的时候,舞剧表演完了,然后有个姑娘噔噔噔跑到顾久玥面前,对她道:“顾久玥,你还记得我吗?”
    小顾迟疑一下,回道:“初中同学?”
    “对对!”
    那姑娘开心极了,不停点头:“咱们初中不但一个班,还坐过前后桌!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你好。”
    顾久玥笑了,而且挺真诚的。
    初中时的感情并不存在,可是他乡遇故知,终归算一件喜事。
    那姑娘看起来特兴奋,攥着拳道:“我昨天才知道你要过生日,实在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好,我给你表演个节目吧?”
    “好呀!”
    顾久玥对礼物本来就没什么执念,很愉快的同意了。
    然后那姑娘噔噔噔跑上舞台,练了一套……剑。
    好家伙,苏淮两辈子当人,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剑舞,偏偏那姑娘的水平还不低,耍得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剑光嗖嗖以嗖嗖,引得一票男生女生疯狂叫好。
    等她收剑抱拳,掌声雷动。
    这姑娘笑脸红扑扑的,大声喊道:“玥玥女神,生日快乐!”
    顾久玥非常感动,起身行礼:“谢谢,谢谢,你真棒!”
    张仁慧一看到还有这环节,马上扯着脖子喊:“弟兄们,大数据班扬名立万的时刻到了,有才艺的赶紧上去展示!”
    结果大数据班的男狒狒们没有动,裴姝虞却被推上去了。
    “裴学姐,来一个!裴学姐,来一个!”
    乖女儿今天特别消停,她很清楚自己在这种场合中的地位,刻意保持了低调,结果还是没有躲过去。
    不过,长期的历练终归还是没有白给,她走到顾久玥面前,大大方方的问:“寿星宝贝,我要跳的话只能是韩舞,方便吗?”
    顾久玥对裴姝虞也很客气,马上点头:“当然,谢谢学姐!”
    裴姝虞笑了笑,把外套一脱,转身踏上舞台。
    她的动作既妩媚,又飒爽,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子非同凡响,但是苏淮却非常崩溃且懵哔——
    不是,你脱就脱,把衣服扔给我是几个意思?!
    唰的一下,顾久玥、钟婷、唐天天同时回头,瞪大眼睛,张着嘴,直勾勾看向苏淮。
    狗淮捧着虞姬香气扑鼻的外套,干巴巴一笑,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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