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娘是知道宁儿的把戏的,于是也不急着去抱他,反而先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头,这才再去看他。
    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焕娘终于忍不住抱过他,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道:“闹什么?从前只有娘管你的时候也没这样淘气过,怎么这么多人来哄你了反而闹了?”
    宁儿当然还不会回答她,只伏在她怀里继续哭着,哭声比方才小多了,渐渐安静下来。
    夏惠在一边道:“想来是奶奶离开久了,想和奶奶撒娇呢!”
    焕娘也知道这回离开他太久了,刚回来也疏忽了他,于是道:“用了饭之后让他在我这里歇午觉吧。”
    等宁儿终于又躺到她身边时,终于开心地“咯咯”笑了,在床上翻来翻去好久才睡着。
    焕娘轻轻点了点宁儿的鼻子,道:“小冤家,我怎么就把你生下来了。”
    她也很快迷迷糊糊睡去,没想到一个午觉还没睡完,外面又闹腾起来。
    宁儿睡得正酣,焕娘迷迷糊糊睁开眼,赶紧去拍了宁儿几下,将他安抚下来。
    她自己也没睡够,脑子才刚刚清醒过来,便有些生气,要知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韦氏是随她睡多久的,也不会来吵她。有一回金晖扰了她睡觉,她整整三天没有和金晖说一句话。
    正要将守在外间的夏惠叫进来问话,夏惠就一边进来一边道:“奶奶,不好了,四奶奶那里又出事了!”
    第114章
    焕娘带着人赶到纪氏那里的时候,动静竟还没小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焕娘一开始听夏惠说纪氏这里出事了,以为纪氏又想不通寻短见了,吓得瞌睡立时醒了。
    后来才知道和纪氏也没多大关系,是曹氏在她那里和庶女闹了起来。
    白果年纪最小,经常得了空闲就到外面去逛,她的消息最灵通,闹起来的时候她刚好在附近和人闲聊,一听到喧闹声哪里还坐得住。
    焕娘还在梳头,她就把听来的一五一十告诉了焕娘。
    曹氏歇了午觉之后就带着舒云和裴宜乐的庶妹舒晴去看望纪氏。
    曹氏和裴舒晴自纪氏小产之后是去看过纪氏几回的,只是舒云从来没有去过。倒不是舒云不懂礼数不肯去看,而是曹氏刻意不让她去,舒云自己一向是很懂事的,曹氏却对舒云被人玷污一事有很深的心结,虽则仇已经被裴宜乐报了,但她思来想去地就有些怨纪氏,连这次纪氏小产,她也拦着裴舒云,裴舒云对着母亲没有办法,曹氏也只对外称裴舒云这几日身子不好,不能多出门。
    眼看着纪氏都要好起来了,连刚从外面回来的顾灵薇都已去看过纪氏,裴舒云再不去看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怎么说都是她的嫂嫂,曹氏拖到了焕娘他们回来的第二日,终于带着裴舒云去了纪氏那里。
    本也是礼数上面周全不周全的事,裴舒云知道曹氏对着纪氏有心结,当着曹氏的面在纪氏那里也不多话,只是例行和她问个好,说几句关心话,略坐一坐便可回来了。
    这些裴舒云不用人教就能做得很好。
    裴舒晴跟着嫡母曹氏和嫡姐裴舒云一块儿来,往常倒都是她和曹氏,这回多了个舒云。
    她从小是跟着她姨娘大的,曹氏从来不搭理这些庶子庶女,庶子当作没看见,庶女最后往外面一嫁,她前面有个亲姐姐,就是被曹氏随便打发嫁去做了填房,也不知道她姨娘背地里掉了多少泪。
    最后康国公府大乱,府上各房那么多姨娘,无论年轻的年老的都像卖丫鬟一样给卖了,也不知道卖的远近,更或许是死了。丫鬟后来还有几个自己找回府和被赎回来的,那些姨娘们没人提起要赎,她们自己也没有一个找回来。丫鬟若不是卖到了勾栏酒肆或是等不及爬了床给别家做妾做通房,总还是在别人家安安分分做活,靠着一双手来吃饭,她们再回到国公府,也正值国公府用人之际,国公府念在旧情,还会厚待她们几分。
    姨娘就不一样了,且不说会不会当丫鬟卖出买进,便是真的只是去卖做了丫鬟,别人心里怎么想都还不知道,去过另一家再跑回来做姨娘,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她们自己先就死了回来的心。
    裴舒晴的姨娘年纪不小了,她也偷偷和裴宜乐说过找她姨娘的事,裴宜乐倒没有敷衍她,立刻便去找了,只是传来的却不是好消息,那时有个年老的富商要买她姨娘回去,她姨娘不堪受辱又觉人生无望,买回去之后就上吊自尽了,连尸首都不知道被富商埋到了哪里。
    裴舒晴夜里哭了好几场,白天又不敢让曹氏看出来。不过曹氏经了这一遭,脾性倒是比从前要和缓多了,也或许是丈夫庶子都死了,姨娘也没一个到她面前晃悠了,儿子更是袭了爵,曹氏没什么好再同人去争,于是看着裴舒晴也没有从前那么深恶痛绝了,也肯让她跟在身边了。
    只不过裴舒晴从小跟着她姨娘,因是小女儿,所以略有些惯着她,裴舒晴跟着曹氏头几天还拘谨得很,样样事事都周到,生怕有哪里惹得她不快了,后面见曹氏竟然对她比以前还和善得多,也甚少去挑她的错处,便渐渐放开了心思。
    这话也就一不留神从嘴里冒出来,本是劝
    人的话,却犯了曹氏大忌。
    裴舒云这么久都没跟着曹氏和裴舒晴去看过纪氏,裴舒晴跟在后面,一时便没把住嘴,只对纪氏道:“四嫂嫂,不管怎样你还得好好谢谢云姐姐的,她可是为了你遭的苦。”
    当时曹氏和裴舒云听了面色就不太好,无论谢不谢的,母女俩都不想再提这件事,只是曹氏心里再对裴舒晴咬牙切齿,总归这是在纪氏这里,要教训她也是回去自家关起门来教训。
    纪氏也不愿提那等糟心事,只一句:“我知道舒云妹妹的心。”这便一笔带过了。
    哪想到裴舒晴极不会看周遭气氛,说了一句还不够,只当自己说的是好话,又继续道:“不过也来日方长,云姐姐大抵是要留在家里了,姑嫂作伴也不错。”
    这下连纪氏都一下子变了脸色,这种话哪能当着舒云的面说起来,还是在她这里。
    曹氏心头怒火“腾”一下便升起,舒云知道母亲性格正要去拉她袖子,立刻便被曹氏拂开。
    然后曹氏就举起手,狠狠抽了站在她身旁的裴舒晴一巴掌。
    裴舒晴还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时,她还不清楚是哪里传来的声音,直到脸上火辣辣地疼,再看面前怒气冲冲的曹氏,才知道自己被嫡母毫不留情面地打了。
    舒云不想在纪氏这儿闹开,连忙叫人扶着裴舒晴下去,曹氏却不肯饶了她,一时没人敢上前来,只听曹氏教训裴舒晴道:“我看你姨娘要是还在这儿,果真也要被你羞死才是,养了这么个说话不知轻重的女儿出来,竟敢胡乱编排起嫡姐来。我倒要问问你,你云姐姐日后如何,竟是要你说了算吗?”
    曹氏不关心那些个姨娘通房的下落,裴舒晴却是知道自己亲娘的死讯的,见曹氏骂她还要捎带着她娘,只想着已去了的人不能再叫曹氏随口侮辱,竟也气急了,口不择言道:“夫人也未免太厉害了些,骂我就骂我,总归我是夫人的女儿,这辈子是变不了的。只是我姨娘何辜,也要跟着我一起被骂吗?且夫人说一说,我哪句话说错了?府中上下都知道云姐姐嫁不出去了,哥哥也是存了养她在家里一辈子的打算的,害云姐姐的是那些贼人,夫人拿我出气做什么?”
    倒也不是裴舒晴完全为着她死去的姨娘才不怕曹氏的,而是她从前也见过那些姨娘们怎么看轻曹氏的,她姨娘私下里也和她说起过曹氏实际上是个纸老虎,对着比她厉害的人就没什么用,姨娘们不服她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生的好儿子也没了用,总不能和儿子告状去。
    久而久之,裴舒晴面上当然一直是对着曹氏战战兢兢的,但是心里却跟着她姨娘潜移默化地有些不屑,今日被曹氏一训,便被激了出来。
    等裴舒晴说完,一屋子人包括丫鬟婆子都鸦雀无声,曹氏再如何,从前府上众人知情识趣的都要让她三分,更不用说现在整个国公府都是她儿子的。以前的那些姨娘们脑子不清楚,反正也是存着有儿子的日后靠着儿子,没儿子的先现在过舒服了的心思,但说到底也并不很敢直接对曹氏如何,不过就是耍几句嘴皮子,若是真过了火,曹氏才是正室嫡妻,国公府上下万不会护着区区一个妾侍。
    在场的人里大多也看了一些门道出来,裴舒晴内心里怕还是将那些姨娘的样子学了来,平日看着在曹氏面前做小伏低实是很敬重嫡母的,内里却是她那些姨娘们的做派。
    曹氏如何能忍得这个,便是从前家里那么多庶女,除了极个别爱重的亲爹会亲自为她们谋划前程,其余哪一个不是攒在她的手上,有女儿的姨娘脑子清醒些的也不敢对着曹氏怎么样,她看得她们顺眼了,便给挑一个好点的人家,看了她们不顺眼了,就比如裴舒晴的姨娘,就连累得大女儿只嫁去做了个填房,还是哪家
    伯府旁支庶子的填房,连曹氏自己都记不清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往后,嫁人之前,裴舒晴就只落在曹氏手里的。
    曹氏绝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人,她的气一上来本就不会随便息事宁人的,裴舒晴吃了教训非但不求饶反而还变本加厉火上浇油,不好好收拾她不仅自己和舒云出不了这口气,在如今满府上下,曹氏的颜面又何存。
    且国公府不兴打人脸,她从前还偷着打,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打了。
    裴舒云知道母亲曹氏已是气得狠了,她心情好的时候是让别人打,只有非常生气的时候是自己直接上手。
    曹氏又上去劈了裴舒晴一巴掌,裴舒晴没想到她还会继续打,捂着脸当场愣住,曹氏一声冷笑,趁着她愣住的功夫又往另外一边脸一扇,裴舒晴腿一软,直接被曹氏的巴掌带倒在地上。
    顿时纪氏屋子里乱成一团,舒云怕曹氏真把舒晴打出个好歹来,又怕曹氏被舒晴气死,不敢再让曹氏打,和几个丫鬟婆子一起赶紧一边拦一边劝。
    另有其他的丫鬟去扶舒晴,纪氏给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把人直接扶下去,舒晴却不肯息事宁人,左右都是得罪曹氏了,总不能把她从家里赶出去,她姐姐当年一直乖巧,到头也被曹氏随便打发了,她今日被连打三个巴掌,一点都不肯忍下去。
    第115章
    裴舒晴年轻,到底力气大点,那些丫鬟以为她被曹氏打得总会浑身发虚,一时也没注意,竟一下让她挣开了去,近旁两个丫鬟被她甩得一踉跄,一个站不稳就连带着旁边的丫鬟也往下倒去。
    曹氏本就气也不消,还没被裴舒云劝下,看见裴舒晴的动作更是气得差点没跳起来。
    这还罢了,裴舒晴更哭着道:“我们国公府是不许打人脸的,别说是主子,就是丫鬟小厮也不行,夫人这是将我当什么了?父亲才刚走没多久,只剩下我们兄妹三人扶持,夫人竟就这般急着对付我吗?”
    曹氏彻底被气了个仰倒,但她是一点都不怕裴舒晴这几句空话的,咬着牙道:“什么你们国公府,也不看看如今这国公府是谁的,今日打脸这个规矩就从你改起,若以后有人犯错被打了脸,也全是你的过错。我养女儿竟养了个白眼狼出来,既说我急着对付你,也罢,从今往后你的事我一概不管,亲事好不好也你自个儿去说,免得又说我故意害你。”
    偌大一个康国公府,其他房的庶女们倒还能让几位奶奶管一管,有些也好歹是自己亲嫂嫂。裴舒晴却一定是在曹氏手上讨生活的,她的亲嫂嫂虽是康国公夫人,可也是曹氏的亲儿媳,曹氏放手不管她了,儿媳又怎会去插手,其余几位奶奶就更不好越过她们两个去给裴舒晴说亲事了。
    裴舒晴的心凉了半截,到了此时才有些后悔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她也是想着裴宜乐对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一直都不错,也不会很来为难她,却没想到曹氏真的会才说了几句就直接说不管她。
    她心里绝望起来,又看见曹氏身边裴舒云焦急的样子,思及曹氏如今最记挂的是这个女儿的将来,便干脆指着裴舒云道:“你女儿便是你管了也是这样,我嫁不出去她也一样,我也不亏!”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被庶妹如此辱骂,绕是裴舒云心性平稳和善也终究受不了了,且错实在不在她。
    舒云的身子晃了晃,到底撑住了,往后退了两步,背过身子去掩了帕子不说话。
    曹氏如何能见亲女儿被一个小小庶女侮辱,正要让人捆了裴舒晴好好教训,一旁还躺在床上养病的纪氏终于受不了这吵闹,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焕娘被请到的时候,人倒都还在场,只是依旧闹哄哄的。
    舒云还在那里背对着人站着,焕娘看了她一眼,怜惜之情便从心底里生起。
    但大夫马上要来,不能让大夫看见这里这样,焕娘只能先解决曹氏和裴舒晴。
    焕娘让曹氏的丫鬟婆子先跟着曹氏回去,曹氏本也没意见,只是听到焕娘说把裴舒晴先带去她那里的时候,立刻就不肯了,道:“我的庶女我自己管教,把她直接绑了,去我那里!”
    裴舒晴哭得更大声了。
    “母亲先去好好休息,”焕娘忙道,“我是她嫂嫂,她不听话的时候我来管也是应该的,等管教好了往母亲眼前一送,母亲可不惬意?”
    曹氏毕竟这会儿也不想看见裴舒晴了,叮嘱了焕娘一番,让她好好管。裴舒云也要跟着走,焕娘却拦下她,依旧把她推到一边去,又对曹氏道:“她哥哥昨日还念着她,让她去我那里,他们兄妹俩也好说说话。”曹氏这才离开。
    裴舒晴没什么异议,也不敢有异议,落到焕娘手上总比去曹氏那儿好些,于是乖乖地被丁香带了下去。
    屋子里这才消停下来,焕娘走到裴舒云身边,轻声道:“晚饭去我那里用,有什么委屈哥哥嫂嫂都在,宁儿也想你。”
    这边纪氏还晕着,大夫也没来过,焕娘不好直接带着舒云走了,只好让白果带着舒云和她带来的几个丫鬟一起去外边厢房里等她
    ,白果嘴巴伶俐会聊天,也能让舒云散散心。
    没一会儿,纪氏就悠悠醒转,正好大夫也来了,虽人看着已经没事了,但焕娘还是让大夫给纪氏诊过脉之后才走。
    纪氏靠在大引枕上,眼眶红了一圈儿,她的丫鬟连儿正喂她喝安神的汤药。
    上回见过的碧玉去送了大夫之后回来,焕娘又问了她几句纪氏这些日子的情况,碧玉一五一十地说了,倒与卢嬷嬷所说相差无几。
    焕娘依旧过去安慰纪氏,没说几句纪氏就带着哭腔道:“国公府从前从没有这样吵闹过,竟与那等没规矩的人家一样。这竟是故意吵给我来看的吗?”
    说完就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焕娘咋舌,前因后果她也差不离都明白了,实是裴舒晴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闯的祸,曹氏又不肯咽下这口气,这才闹起来。
    只是裴舒晴说舒云也就罢了,起先就带上了纪氏,纪氏多想也是正常。
    焕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曹氏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就和那时带着人闯到她家门口给她下马威一个道理,裴舒晴再怎么都是她的庶女,且先在纪氏面前放她一马,回去之后关起门来怎么教训都成。
    如今在纪氏这儿倒落得自己也不是人,难不成纪氏还会只挑着裴舒晴厌而不对曹氏有想法吗?
    且裴舒云一直没来看望纪氏的事,即便曹氏找了借口,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也有人有话要说的,卢嬷嬷就看出来了,接着在焕娘回来之后一并告诉了她。
    “四嫂也别多想,身子才要紧,想多了伤身。”叫都把她叫来了,焕娘只能硬着头皮给她们圆上,“母亲和晴妹妹母女两个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四嫂在家里比我待的时间长,也该明白她们。真有意要给四嫂什么脸色看,哪会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吵起来,云妹妹还在旁边听着呢,她也难受。别说是四嫂还在病中,我听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纪氏听了这才好些,只是眼泪还是又流下去几滴,道:“舒云妹妹的事我知道三婶一直难受着,我也过意不去,本就不知怎么面对她,舒晴竟还要说出来。”
    焕娘见纪氏好了些,连忙道:“云妹妹其实早就想来看四嫂的,只是身子也不太好,这不才刚好了就来看望了。舒晴是不懂事,母亲也太急了些,实也是不想让女儿在大家面前这么丢脸。回去我会好好管教舒晴,改日让她来给四嫂赔礼道歉。”
    “这倒不用,”纪氏擦了擦眼角,语气听着终于平稳了,“好端端惹出这么一场事来,三婶是她母亲,她怎么能这么顶嘴的,你们是她兄嫂,也只能你们多费心了。”
    她对曹氏倒不是没有怨言,只不过曹氏是长辈,纪氏不可能当着人家儿媳的面去数落她。
    焕娘也明白这一点,但曹氏是她婆母,她也不会去拆她的台,于是只道:“四嫂也该赶紧好起来,底下这么多妹妹,可不得我们做嫂子的多操心。”
    “我哪还有什么用?”纪氏说是这么说着,脸上倒是开怀了不少。
    见纪氏没什么大碍了,焕娘便起身告辞了。
    再见到舒云的时候,她看着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焕娘想起曹氏和裴宜乐,不由暗暗叹道,也不知道曹氏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稳重识大体的女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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