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对着谱子唱歌,不时用脚打着节拍。
    唱到一半,陶晗似乎有一个节点一直弹不好卡住了,那人放下手中的谱子,坐到陶晗身边:“我教你。”
    “好”陶晗点头。
    陈简瞳孔骤然缩小。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
    练习室里。
    向思年拿着吉他示范了两次,把吉他还给陶晗:“会了吗?多练练,你手太小了,按弦的跨度小。”
    陶晗对着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向思年轻轻道了声谢。
    这个向思年,好好的地下乐队不搞,这几天竟然良心发现跑到mix来驻唱。
    卢钰刚走了一个驻唱歌手,说是参加xx好声音选秀去了,正愁,结果向思年就自动顶上来了。
    向思年才刚在这儿唱了两场,店里的女客人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风头甚至盖过了老板娘,女客人强烈要求这个新来的歌手常驻mix。
    不过这小子在mix唱歌有一个要求,他要找个人给他弹吉他伴奏。
    “你特么自己不是会弹的吗?”卢钰无语,口头抱怨着,但还是把陶晗给派了过去。
    于是陶晗这几天的工作从陪卢钰练歌变成了陪向思年练歌。
    向思年练完了歌,从角落的巷子里抽出两瓶维生素水,一瓶扔给了陶晗,一瓶自己拧开喝了一口。
    陶晗握着水,用力拧了一下。
    没拧开。
    于是她把手缩到袖管里,用袖子包住瓶盖,龇牙咧嘴地使劲拧了一下。
    还是没拧开。
    “我来。”向思年把水从陶晗手中抽走,捏着瓶盖轻轻一拧,开了。
    他把拧开了瓶盖的水递给陶晗:“不用谢我。”
    陶晗:“……”
    都好几天了,还是用这个冷傲的样子对他,向思年舌尖抵了抵左颊,有点不爽。
    他自忖是个外表优越的男人,很少有异性对他这么冷淡过,难不成他还比不上那天追到医院急诊的那个土里土气的爱因斯坦小卷毛?
    向思年觉得自己必须得采取点行动了,他一手靠着墙,堵在想要出去的陶晗面前,说:“我觉得我们真的配合得很好,我乐队弟弟都没有你跟我配合得那么默契。”
    “你看今天我们的衣服,多配套。”
    陶晗今天也穿的是浅色,乳白色卫衣外面搭了一件浅蓝的牛仔外套。
    “我有东西忘拿了。”陶晗不准备跟堵在他面前的向思年抢路,背着吉他,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嗷!”
    背后传来一声痛呼。
    向思年捂着下巴飚眼泪。
    陶晗转身的时候背上吉他的琴头刚好撞上他的下巴。
    陶晗噗嗤笑出声来。
    向思年眼泪飙得更凶了。
    这竟然是陶晗这几天对她的第一个笑脸〒〒
    **
    于是今天mix的客人发现,那个新来的唱歌的小帅哥下巴上多了一块创可贴。
    啧。
    仿佛更性感了。
    陈简坐在长吧台的某个最角落里,有些落寞看着台上的两人。
    向思年一唱起歌来便如同练武之人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面深情地唱着,一面还不忘向台下的客人抛个眼。
    客人们很买账,酒水点了一拨接一拨。
    陶晗坐在他身后,每到换歌时向思年便会回头跟陶晗确认,两人相对着点点头,开始切进下一首歌。
    陈简灌了一口酒。
    妈呀,好辣。
    陈简苦着脸咽下去了一半,还有一半实在没忍住,吐了出来。
    “小伙子,你也心里难过啊。”
    陈简正拿纸巾擦着吧台上他洒出来的酒渍,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偏头,看到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陈简郁闷地点头。
    “情伤?”中年男人又问。
    陈简再次郁闷地点头。
    他指指台上的向思年:“大叔你看看他,你说是他长得帅,还是我长得帅?”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抬头看看天花板:“嗯,今天晚上天气不错。”
    陈简:“……”
    他心里冒着酸涩,忍不住再灌了一口酒,然后强忍着辣把酒喝了下去:“不就是衣裳好看点,会打扮一点洋气一点,有什么了不起。”
    “对,男人嘛,看的是内涵。”中年男人附和着,他搂着陈简的肩,“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喝酒吗?”
    陈简:“为什么?”
    两个落寞的陌生男人,在这酒吧里偶然坐在了一起,心里都突然升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中年男人一口干了他面前的威士忌:“反正过了今晚谁也不认识谁,我也不怕你笑话,老子在外面挣钱打拼,赚钱养媳妇,可我媳妇她他妈的竟然……竟然……”
    中年男人捂着脸:“竟然趁我不在,在家里养小白脸呀。”
    “还被我捉奸在床,你说我这是,唉~”
    酒吧换着灯光,陈简隐隐约约看到有一束绿光照在中年男的头上。
    陈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表同情,抚慰着拍了拍男人后背。
    中年男打着酒嗝:“嗝,小兄弟,我告诉你,女人,你就不能一味地顺着她。”
    “为什么?”陈简不明所以。
    “否则你就看看我!”中年男人拍着自己胸膛,“我对我媳妇,那是够好了吧,从结婚到现在,千依百顺,她说东我不往西,她说杀鸭我不敢碰鸡,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结果呢,呵呵……”
    “结果怎么样?”陈简追问。
    中年男人都快带了哭腔:“结果她被我逮到养小白脸,不但不悔改还骂我,说我一个大男人事事都顺着她没点出息,她是女人,要的是能征服她的男人。”
    “合着这么些年,我事事顺着她宠着她,还做错了。”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吧台上嚎啕大哭。
    他哭了两声,突然又抬起头来,直接要了一瓶威士忌,仰头闷。
    “你也干啊!”中年男人跟陈简碰杯。
    陈简跟着喝了几口,他没怎么喝过酒,不一会儿后脸颊上就已经泛起了微醉的酡红。
    中年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嚎啕地哭,诉说着这些年来的艰辛和无助。
    不能老顺着,偶尔,偶尔要征服。
    陈简提炼出了中年男人的中心思想。
    另一边,向思年一连唱了好几首,终于在客人们“再来一首”的呼唤中下了台。
    陶晗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向思年突然拎着钥匙出现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陶晗觉得向思年很奇怪,明明那天穷得连去医院打破伤风的针都没有,现在手里却摇晃着一把车钥匙。
    不过陶晗也不打算问,没抬头:“不用,我今晚跟丹丹顺路。”
    丹丹就是那个苹果脸服务生,也住在陶晗租的小区附近。
    “我来啦。”丹丹换下工作服,一蹦一跳着跑来。
    回家的路上,丹丹想了想,终于开口:“陶晗,小卷毛今天来酒吧了。”
    陈简?陶晗挑眉,随即应道:“哦。”
    丹丹:“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跟他一起回去。”
    陶晗反问:“你不喜欢我跟你顺路吗?”
    “不是不是。”丹丹忙道,回想着今天晚上送酒水时的记忆,“小卷毛今天晚上来酒吧,好像还喝酒了。”
    “什么?”陶晗愣了一下。
    丹丹:“我忙着上酒水呢,也不敢确定,不过是好像看见一个背影跟他差不多的人坐在吧台角落里,面前摆的有酒。”
    陶晗不相信陈简会喝酒。
    这家伙连酒心巧克力都不喜欢吃。
    “你肯定是看错了,”陶晗说,也刚好到了分开的地方,陶晗挥手跟丹丹道了别。
    陶晗跟陈简住的小区是老式的,楼道里都装的是声控灯。
    陶晗五楼的声控灯坏了,她本来想让陈简帮她换个新的来着,可是哪知道那家伙胆子那么大,敢趁她睡着对她图谋不轨,于是陶晗决定暂时跟他绝交,没人给她换灯泡,所以她房门口的声控灯便一直是坏着的。
    陶晗上了楼,借着手机幽微的光找钥匙。
    她找着了钥匙,刚把钥匙插进锁芯,还没来得及拧,突然,整个人便猛地被人从后抱住。
    这人刚才一直藏在黑暗里。
    陶晗吓得魂飞魄散,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刚想要尖叫,那人就贴着她的耳朵,顿顿地说:
    “你不乖,今天必须,必须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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