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见他笑, 又凑上去亲了亲他,不过没亲嘴,转亲了亲他的耳朵和眉眼。
    许久不得见人, 他心头惦记的慌, 夜里睡着都觉得空唠唠的。
    时下将软乎的人抱在怀里,又香又软,他自是舍不得撒手。
    算着日子,这此次公差与以前离家赶考时所费的时间也没相差得太多。
    可这都同一屋檐下过了十几年的日子了, 也还是不觉得一丝腻味,成了亲以后,反倒是比以前更舍不得与人分开了。
    自然了, 他也坦荡承认。
    惦记着人不单是纯粹是想见着人, 也还想干点别的。
    祁北南像一只许久没见着主人的大狗, 乍的见了, 在人身上蹭了半晌。
    萧元宝被他闹得发痒, 笑着想将脖颈处毛茸茸的脑袋给拨开。
    只他发笑浑身力气都没有, 推不开人, 反倒教他在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他侧脖颈处有一颗痣, 教他捻磨的湿漉,一片皮肤都发了红。
    萧元宝只好告饶道:“别闹了。”
    “我去这么长时间你连一封信都不捎给我, 这朝回来了,难道就不当补偿我一番么。”
    萧元宝默了默, 道:“成吧。”
    话毕,他又赶紧添了一句:“不过得晚上。”
    祁北南闻言微顿, 他抬起头来。
    看向萧元宝微微发红的脸, 颇有些不可思议:“答应的这么爽快?”
    萧元宝本有些害臊张口答应,又见他如此问, 闻言有点恼:“那便罢了。”
    祁北南见状连忙圈紧要走的人:“别。晚上也行,我不挑。”
    “不过……”
    萧元宝微眯起眼睛:“又怎了?”
    “把之前送回来的料子穿给我看看。”
    萧元宝脸更红了些,真想抽这不要面皮的人一个巴掌去。
    不过他觉着打他打不疼,指不得还要亲他的手。
    说起这茬,他恍的想起什麽:“你说户部批了经费与外出办公差的官眷置礼,可、可有记录在册?”
    祁北南闻声挑了挑眉,没做应答。
    萧元宝心头立时更慌了起来:“那、那怎么行!这要教人晓得了怎……”
    祁北南见人慌得厉害,笑道:“哪会那般一一录下所买之物,是有个价钱数,教官员自行去挑买的。”
    话罢,又道:“再者那是我自掏腰包买下的。”
    萧元宝听此,这才松了口气。
    松气后,又更想骂人不正经了,若是为着花用补贴买礼就算了,竟自个儿掏腰包都惦记着选用这样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偏着脑袋狐疑的看着祁北南:“你这样不正经,在外头办公差那样久,可去外头寻人了?”
    祁北南闻言发笑。
    萧元宝见他不说话,戳了他的腰一下:“你倒是说啊。”
    “我多大的胆子,白日在官署监考批阅试卷,下职回官署与一同外派公差的大人住在一处官舍上。”
    “随行的可还有御史台的官员,要真去吃酒狎妓,还不得受御史参一本私德不修?这才做官多久,扣上这样的帽子,那可真是前程无望了。”
    萧元宝听此,这才宽了些心。
    “萧大人可还有要查问的?”
    祁北南和声问道。
    萧元宝道轻哼了一声:“姑且信你一回,倘使真犯,可绕不得你。”
    “不知是怎么个不饶法?”
    萧元宝道:“届时就不挣钱养着你了。”
    “我与桂姐儿商量了,要开一间食疗店。”
    祁北南在地方上,一直在变动着位置,通信不多便捷。
    再者萧元宝也未曾与他写信过去,他这才晓得罗听风调至了京城,今任职国子监。
    倒是早先听见些消息说吏部会调遣一批地方官员进京,给举子腾些空位出来,只他在京都时,吏部还未曾把事情落实下来。
    他便说自己外出公差的这些日子怎一封信也不曾来,原是京里头来了好友,终日里头待在一处,日子倒是好打发的很。
    “可没胡乱消遣打发时间。”
    萧元宝从祁北南身上下来,在桌案下取出了个匣子来,推到祁北南身前:“我可有事做。”
    祁北南诧异打开匣子,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堆了一沓食疗方子。
    他瞧看了几张,上头写着气虚养血的,养骨的,养颜的,分门别类,当真是多。
    一沓起码三十几个方子,这可不是一日之功。
    “怎样,我也不曾虚度光阴吧。”
    祁北南笑起来,将方子放进了匣子中:“如何这样能干。酱菜铺子才开好多少时月,这就又谋划着新的生意路子了。”
    萧元宝道:“趁着如今空闲,精力足,多做点生意起来不也是为着往后的日子清闲么。”
    “要不然小孩子怎么养?以后我们的小孩子,我可要给他吃用最好的。”
    祁北南闻言一顿,面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
    他们曾经……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彼时,得知萧元宝有了孩子,他不知有多欢喜,只恨不得能将萧元宝给供起来。
    两人也曾一同期许着这个孩子平安的降生。
    夜时,他秉烛遍读诗书,想给小孩子取个好名字,萧元宝便陪在一侧,借着烛光,与小孩子缝做衣裳。
    为人父母责任临门,他们不觉沉甸压身,反倒是觉着别样的喜悦和满足。
    只是这样的欢喜,并没有存留太久。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在村里的萧护要进山给小外孙攒钱打一个长命锁,进了山就再没有出来。
    萧元宝得到消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身体本就算不得好,这个孩子也没能留住。
    孩子没了,他心中伤心又愧疚,多番不顺的事情压在身上,身子就没再好过,以至于连自己走至了绝路上……
    即便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祁北南想起这些往事,心口还是有一阵细密的痛席来。
    萧元宝见他面色有些差,眉心一动:“怎了?”
    祁北南扯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你说得很合理。桂姐儿和罗大人时下来了京城,有桂姐儿与你作伴,她又擅医,我觉得很好。”
    “如今什麽都好了,我们一定能好好的生下小孩子,将他健健康康的养大。”
    萧元宝觉得祁北南说这话语气有些恍惚,感觉怪怪的,不过听他说养孩子,心中还是别有些期许。
    他过去挨着祁北南坐下,问他道:“那我们要生几个小孩子?”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亮堂堂的两只眼睛,道:“几个都好,他爹能养得起。”
    萧元宝闻此便高兴起来。
    祁北南在家里休整了一日,说是休整,倒是不比外派公差时要轻松。
    两人夜里睡得少,午觉时间歇得长,一日光景就这般蹉跎了去。
    休沐的第二日,他与萧元宝一同做了一桌子菜,喊了罗听风夫妻俩,又喊了姜汤源还有姜汤团一道过来小聚了一场。
    一早,萧元宝就唤文哥儿红棠出去市场上选了几斤鲜活的青虾,再买上一笼有膏的螃蟹回来。
    去的早,虾个头很大,有巴掌那么长,两个大拇指那般粗,很是肥美。
    萧元宝选了大的肉厚的来焖,小虾便与螃蟹一般清蒸了蘸醋吃。
    先前桂姐儿从蓝田县带来的醋很是香,他都爱启了蘸菜。
    外在又用黄酒香料腌了一盆子生腌。
    中秋前后的天气算不得凉爽,这时节上吃生腌也很合适。
    外在又烤了一只兔子,炖了鹿蹄筋,炸了肥鳅鱼,辣炒了田鸡。
    一应还有些应时节的瓜菜。
    这回他没有做食疗菜,研制方子的这俩月里头,不单是他们家,姜家和罗家吃了太多的药膳,今朝宴客要再吃那些菜,只怕都没人再敢来登门了。
    萧元宝又启了一罐子玫瑰蜜酱做酥饼,弄成圆圆的形状,与那月饼一般,就当是提前一道过节了。
    下午些时候,白巧桂和姜汤团早早的就过来了,罗听风跟姜汤源是下职后,往家里换了官服才前来的。
    “可吃些酒?”
    祁北南从厨房那头提了两坛子羊羔酒出来,问在园子里头的两个人。
    姜汤源正在侍弄园子里头那颗开得满枝丫的金桂,闻言道:“瞧着坛子是江南酒坊的好酒。”
    “今日有口福,不过话且说在前头,只能浅啄两杯子。”
    “我可晓得你酒量不差,作何只吃两杯。”
    祁北南道:“翰林院考课不是已经过了。”
    姜汤源吸了吸鼻子:“考课过了,是能松口气,为此我与吏部缴了休沐申请。”
    “过两日要回金陵一趟。”
    罗听风听这话,放下了手头上从祁北南书房得来的一本古籍,道:“怎忽要回金陵?”
    姜汤源默了一下,笑道:“是婚事。”
    萧元宝端着才烤好的玫瑰酥饼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忍不得道:“这就要预备着回金陵了?”
    他先前倒是听姜汤团提过一嘴,姜汤源的婚事在他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说定了,两家一直和睦的走动着,今年定了日子成婚。
    那户也是个官宦人家,与姜家门当户对,是一桩不错的亲事。
    姜家双亲长辈在金陵,京都前往金陵也算不得远,便定了在金陵成婚。
    姜汤源道:“虽婚事一应有父母操持着办,我不必费甚么心思,但到底是做新郎官儿的,还得是早几日回去。”
    翰林院的考课顺利通过,他心情不错,没了甚么拖累,这才能安心的递了申请回去成亲。
    “如此可恭喜姜兄了。”
    罗听风道:“人生大事,去了两桩。”
    一桩金榜题名,一桩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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