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一场,竹清老老实实躺了半个月。如今外头倒是不传科举舞弊了,只传宜州地?界不平静,连官大人?还有将军都差点折了命。人?心惶惶,老百姓还在想要不要暂且搬走,万一祸害到他们身上可?怎麽办?
    陈司计陪着竹清散心,竹清感叹道:“这事?沸沸扬扬,却没个结果。”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只把事?慌在那儿。
    他们原本想着烧死她,哪怕跳水,也还有毒蛇,没成想身边会?有陛下派出来的禁军保护,禁军都是从战场上见过血的士兵里挑的,个个儿好手。
    而且,如果不是刚好走了两个护卫,他们搬来救兵,只怕她也要成为亡魂了。
    “势力不小,从我进宜州便开始谋划了。”陈司计说,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甚麽,“对了,常德将军晕厥之前还特意与?我说,他们感谢您哩,您晕倒之前丢给他们的毒药,很是有用。就是有了迷魂药,才能生?擒其中一个死士。”
    “我有一事?不明白,他们冲着我来,为何弄出这麽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被害了。”竹清自个琢磨,她若是死了,陛下会?不会?追究?若追究,这些人?有底气不被发现?麽?又或者?陛下不追究……
    竹清想着想着,又说道:“莫不是与?科举有关?”倘若有女子能参加殿试,并?夺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入朝为官,她作为少师,朝堂之上唯一一个女官员,势必会?略略看顾刚入仕的女子。但?如果她死了,小官员还不得被他们玩死?
    又或者?,这是一次试探,试探她的能力,试探陛下的底线,太多可?能了,连竹清也不能一下子就拨开迷雾,探寻到真相。
    既如此,暂且先不想了。待她来日上早朝,说不定能发觉一二。于是两人?就去探望了嗓子沙哑的黎司宝,她后遗症不浅,还有腰肢酸痛,小腿浮肿等等,故而不愿意下地?走动。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陪我说说话,我可?闷死了。”黎司宝眼睛一亮。她们聊了一会?儿,言语间,黎司宝说到了丁香。
    “听说她醒了之后,就送回京城了,这是怎的了?”黎司宝看向?陈司计,这几日陈司计都在竹清那儿,她想找人?都找不到。
    “出事?了。”陈司计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完,又说道:“尚宫局要变天了。”丁香吐了好些东西出来,皆是这些年替皇后所作的不干不净的事?,其中还涉及到皇子公主。
    可?以想象,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我们被咬了都不会?胡乱说话,怎麽就她不受控制说了那些话?”竹清似乎想到了甚麽,问黎司宝,“丁香与?皇后关系不怎麽样罢?”
    黎司宝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不怎麽,特别是皇后屡屡插手尚宫局,后面丁香回椒房殿的时间就少了,大半都缩在尚宫局,有时候甚至几日不去椒房殿。”她与?皇后也生?了间隙?
    “该不会?是……”黎司宝瞪大眼睛,丁香该不会?是故意的罢?
    她看向?竹清与?陈司计,果然见这两个人?在沉思,陈司计说道:“丁香是皇后带进宫的,很难被他人?收买要挟,所以应该不是其他人?想要对付皇后。如果是她自己?,倒是说的通。”
    “也许是皇后不想让她活着了?”黎司宝也是个见惯了肮脏事?情的人?,猜测原因都是往最深的地?方猜,有甚麽比得上自己?的命?
    哪怕进宫前对天发誓要忠心主子,可?丁香进了尚宫局,当了几年威风的尚宫。这样的人?,她会?心甘情愿替主子去死?换作是她,她可?不愿意,少不得寻求一线生?机!
    三人?都这麽想,就是不知道丁香与?皇后之间究竟发生?了甚麽,能让丁香趁此机会?豁出去。如此一来,她倒也没了一个背主的名声,毕竟是中了毒,“不小心”才说出来的。
    然而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还得看接下来呢。
    “少师大人?。”春茶急匆匆走来,“护卫们都醒了,常德将军想要见您。”
    “我与?陈司计这就过去。”竹清说罢,看向?黎司宝,“你先养着,不着急下床。”
    “欸。”黎司宝点头应了,她对陈司计挤眉弄眼的,回来给我说说少师与?常德将军喔~~
    陈司计:……
    常德将军贺归霖半躺在床上,衣襟大开,胸口包得严严实实,伤口不少呢。竹清进来时,他正单手端着一碗药,一口气喝了,见有人?进来,满心欢喜地?抬头,随后笑了笑,唤了一声,“少师大人?。”
    “你感觉怎麽样?”竹清问了,贺归霖一答,“还成。倒是你,你的嗓子疼不疼?”他忧心忡忡,家里的库房里好似有一瓶治疗喉咙的药物,之前大医给的,待他等下写信回去,让家里寄过来。
    “还行。”竹清摆摆手,示意这不是问题,“倒是我连累你们了。”她叹息,人?情债,不好还呐。
    “这怎麽能叫作连累?”贺归霖满脸不赞同,“我们是陛下派来保护你的,你有危险,这是我们的责任,救你,也是我们自愿的。况且,你给我的药很管用,就是你的药,才让我抓住了活口。”
    “那也是你们功夫了得,才抓住了。”商业互捧过后,竹清与?贺归霖对视了一眼,随后莫名其妙都笑了。陈司计一脸懵:发生了甚麽,怎麽就笑了?
    “我那时还没来得及与你说里头有甚麽,你倒是迅速。”竹清当然也想抓住活口,在客栈起火时就已经想到了有人想要她的命,故而肯定要留活口。
    “我不知道那是甚麽药,左右我是挨个给他们用了,谁能活着便看运气。”贺归霖冷酷无情地?说道,似乎是怕竹清心里不舒坦,他安慰她,“他们运气不好,也不关我们的事。这种想要我们命的人?,死了也不值当你费心神。”
    “别愧疚,别难过。”他说道。
    竹清迷茫:?她哪里愧疚了?
    陈司计别过脸,嘴角高高翘起来,常德将军不会?以为少师大人?是甚麽仁慈的人?罢?方才少师大人?还与?她说,要是死士们在她面前被活捉,她高低也要拿剑挨个把他们戳上两剑,这样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这回轮到竹清与?陈司计笑起来,贺归霖摸不着头脑,怎麽了这是?
    说过这个,贺归霖又说道:“估摸着他们也不知道你身边有护卫,所以轻视了。”他们几个被派来,是暗中进行的。
    “这会?儿应该是知道了。”竹清看了看贺归霖,“你家里急坏了罢?”
    “我娘亲还想来看我。”贺归霖忧愁,“不过他们还是高兴的,毕竟这是立功了。”
    “你救了我,我又救了你。”贺归霖古铜色的脸上出现?一抹不甚明显的红晕,想起跳水之前竹清拉住了他的手,怎麽不算救他一命呢?“放在话本子里,这是,这是……”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竹清也只当不明白,还故意问他,“这是甚麽意思?”
    “嗯?”竹清故作不懂,看贺归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松下来了,还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们,这般,等我好了,必会?带着厚礼来谢你。”竹清笑眯眯地?说道,又与?贺归霖说了一会?儿话后,起身去隔壁瞧其他护卫。
    除了一开始离开了云升客栈的两个,其他人?身上各自挂彩,骨折的也有一个,看着可?怜极了。
    竹清也都一一说了,过后会?备上厚礼,挨个谢了。这般就不偏不倚,人?人?都有份。
    *
    且说宜州城内好不容易平息风波,但?是钦差大人?却愁住了,盖因线索断开,竟寻不到背后的人?。
    “大人?,不若我们就这般呈上去?”有那不经事?的人?出主意,“左右他们不是认了麽?”
    钦差白了他一眼,说道:“难道要我告诉陛下,是宜州城的通判害了少师还有常德将军?他们哪里敢对少师下手?而且也没有理由,不过是顶包罢了,身后的人?狠心,没想给通判一家活路。”
    “或许,他们也打量了陛下的意思,见了这结果,说不得陛下会?就此草草结案,不再追究。”先前说话的那人?讲得头头是道,“要是罪魁祸首是陛下重视的大臣,陛下会?为了少师惩罚他们麽?若来日他们得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处罚,回头来对付大人?您,这就不美?了。”
    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思量,更?何况是钦差这样常年在朝堂混的人??见风使舵最是厉害,这会?儿便也起了草草收手的心思。
    是了,哪怕查到了背后之人?又怎麽样,陛下会?愿意罚他们?更?重要的是,以他的势力,很难查出来,陛下为何不派一个更?有能力的大臣来宜州?会?不会?是,陛下一开始就知道,他查不出来的,换而言之——陛下已经知道了是谁要少师的命。
    如拨云见月,钦差大人?的思路一下子开阔,没错,定是这样!他心头一松,吩咐道:“如此,结案。”
    *
    八月中旬,这事?有了了结,但?竹清可?不相信通判害她,求甚麽呢?她与?那个通判无冤无仇,这个通判,是个背黑锅的人?。
    那会?是谁呢?她不太了解朝堂的派系,故而眼下抓瞎,只能等回京之后再慢慢查。只是还没等竹清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的便听闻,宜州知州出事?了!
    是下了大狱准备押进京城的郑通判举报了贾知州,说这个贾知州不是真的贾知州,而是冒名顶替的。这下惊起了一片下巴,好些人?迷迷瞪瞪,不知他是甚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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