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忽然觉得唇角干燥,一根红色的心衣带子系在脊背上,白皙细滑的肌肤如雪,轻而易举地就勾起心底叫嚣的渴望。
    他喉咙不显地滚动了下。
    直到宋乐仪被后面的视线看得脸颊滚烫,动作飞快地穿好衣服转过身来,赵彻的视线还没挪走,原本松散搭在椅背上的胳膊微微僵硬,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意料之中。
    但是……
    宋乐仪面红耳赤,不断默言安慰自己,她方才也看到了他的腰腹。而且估摸着赵彻那厮没准得来一句“我正大光明看的”,她索性当做什么都不知晓,随即心情平静。
    赵彻忍不住抿了下干燥唇角,抬手想拎着茶壶倒一杯凉茶压压火,刚拎起来,便意识到茶壶里没水,只好故作平静的重新放下。
    宋乐仪注意到他动作,忍不住弯眸笑出了声。
    她随即伸手捂嘴,慌张遮掩,故作自然道: “表哥,你口渴呀?我去给你要壶水吧。”
    话音落下,宋乐仪恨不得咬掉舌头,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
    赵彻本有揭过之意,见人如此,他挑了下俊眉,将视线缓缓挪回宋乐仪身上,这一次,毫不掩饰眼底的火热。
    直看得宋乐仪心头紧张,怦怦乱跳。
    若不是不合时宜,她几乎以为他们俩要**发生点什么。
    “是挺口干舌燥的,”赵彻面不改色地认下,他卷了卷舌尖,声音清晰又真挚地夸赞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早在听过赵彻念过“奴出来为难,教郎肆意怜”那般艳艳缠绵的诗之后,宋乐仪对赵彻时不时表现一下他的“文学修养”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是难为他背如此多的诗。
    宋乐仪索性破罐子破摔,带着白皙小耳上的一点红,坦然收下了称赞,心底竟然还隐隐腾起了小骄傲。
    赵彻看透她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了下,眼角眉梢浸着笑意,丝毫不见两刻钟前那般凶狠泛戾的模样。
    若不是衣衫破烂,和伤口横斜,简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外面有赵彻的人接应,冬桃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捧着伤药和白纱布回来,又打了一盆清水,捣了药汁进去。
    一寸长的伤口斜横在腹部,隐约可见皮肉翻卷。
    宋乐仪蓦地鼻尖一酸,小心翼翼地捏着沾着药水的帕子清理好伤口,又动作轻柔地敷上了一层上好的金创药,而后细致地缠上一层白纱布。
    等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衣衫,若不是唇色与脸色微微泛白,赵彻当真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俩人提前离宴,回了豫王府。
    至于张府后花园的动静,则交给了苏易处理,该胡编的胡编,该封口的封
    等胡太医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开了药方熬药,再三确认伤口无碍之后,宋乐仪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分了缕心神来思忖翟争的事情。
    想着方才翟争的反应,宋乐仪忍不住咬了牙关,明媚的脸蛋上一派冷意,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势在必得的占有,都让她清晰无比的认识到,翟争必须马上死。
    只是翟争如今身份特殊啊……
    一旁的赵彻端着汤药一饮而尽,漆黑苦涩的药汁将苍白的唇色浸出了点红润,一偏头,便瞧见宋乐仪正忧心忡忡。
    他放下药碗,俊眉微不可察地拢了拢,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伸指揉了揉她眉骨,低沉的声音甚是安抚人心:“翟争死了,但翟离可以活着。”
    宋乐仪神色一震:“你是说……”
    没等人是把话说完,赵彻伸指压了她的唇,扯着唇角笑了笑:“表妹,别想了。”无论是因他愤怒,还是因他忧愁,诸如人世情绪种种,都不值得。
    说着,赵彻拉着人站了起来,往书房走去。
    宋乐仪不明所以,她抻了抻他袖口,语气关切:“表哥,你伤口还没好呢,去干什么呀?”
    “画画儿。”赵彻回答的很快。
    “画什么画儿啊?”宋乐仪忍不住皱眉,愈发觉得赵彻乱来,于是拽着他胳膊往回走,“画画儿又耗心神又耗体力,你如今受了伤,得好好休养。”
    赵彻摇头:“不是我画。”
    “啊?”
    “你画,”赵彻笑了笑,眉眼一派灿烂:“我躺着。”
    “……”
    是了,表哥特别喜欢画自己,毕竟他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超乎常人的喜爱和自信。话说,她书房里还有一箱子他的画像呢。
    于是最后,赵彻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软榻上,扯着嘴角朝她笑了一个时辰,还时不时翻下软榻,看一下她作画的进度,顺便提笔为他自己添两笔俊俏。
    而另一边的宋乐仪提笔蘸墨,立在书桌前腰酸背痛,满脑子全是赵彻眉眼浸笑的模样,拾起了半吊子画技,四尺长的画卷上,跃然一副美男图。
    *
    彼时。
    乌邪王府。
    于黑扬义愤填膺:“王上,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伤你?我老黑这就去砍下他的头颅!”
    翟争拿帕子浸了止血药汁,捂在肩膀伤口上,缓缓地等药效发挥。
    如狐大眼微微低垂着,里面情绪全无,只余一片漠然的黑暗,盯着眼前的三分地。
    而那边于黑扬已经拍案而起,气得差点把桌子砸了,好一个礼数周全的大越啊!王上才来几天,就被人砍的半死不活的,这么下去,那还得了啊?
    于黑扬忍不住怒道:“得去找成安帝好好理论一番!”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王上?”
    于黑扬不明所以的喊了一声,他抬眼看去,直到与那双冷冷毫无感情的眼睛对视,硬生生让他这个粗犷强壮的汉子虎躯一颤。
    翟争扯下压在肩膀的那块帕子,结实的肩膀上有雄鹰展翅的刺青,伤口横贯,削断了雄鹰的翅膀,翻卷的血肉已经泛白,隐隐露骨,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今日之事,不必外扬。”他的声音冷而哑。
    于黑扬性子直,脱口而出道:“为什么啊?王上你伤的如此重……”
    话未说完,于黑扬在翟争的冷厉眼神中闭了嘴。
    翟争左手捏着穿了羊肠线的针在火上炙烤,神情在跳跃的烛火之下愈发阴鸷,直到针尖烧红,又在空气中逐渐冷却,他面无表情的捏着针,穿过皮肉,将伤口缝合。
    一针一针毫不犹豫的动作看得于黑扬头皮发麻,他嘴唇颤了颤,王上……不疼吗?
    手上的动作不停,翟争的脑海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夷安她什么都记得,这意味着他所有的计划与期待全部破灭。
    当真天意弄人啊——
    翟争倏地扯出一个略讽的笑容,眼底原本翻涌的疯狂占有的情绪逐渐平静,化为一片虚无,俩人又如上一世那般,走向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手啊。
    处理好伤口,翟争套了一件外衫披上,踱步到桌前,左手执笔,在一卷羊皮纸上写写画画,许久,他吹干墨迹,寻了一黑铁小筒,将羊皮卷丢了进去,封好后扔给于黑扬。
    “带城内外的一千骑兵和余下死士回草原,即刻启程。”
    于黑扬愣住了:“王上?”继而他蓦地大喜,豪放一笑,“早就该回去了,燕京这破地方我老黑是一天都待不了!”
    翟争倒没那么明显的情绪,天地之大,对于他而言,四海皆可为家,只是草原更自由些而已。
    他背对着于黑扬,捏了一颗奶豆腐嚼进嘴里,声音无甚起伏:“如果一个月后,我没回去,就打开羊皮卷。”
    “王上不和我们一起回草原?”于黑扬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顿时着急了,“王上,万万不可啊,这燕京就是龙潭虎穴,你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儿!?”
    龙潭虎穴?
    翟争不以为然,他慢慢勾了一个笑容,埋在阴影中,教人看不分明。
    “我还有事要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嘤,今天三次元有事耽搁,抱歉更新晚啦。
    大家早点睡,晚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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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修)
    于黑扬率一千铁骑回雁北草原, 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此时乌邪王翟离入京不过五天而已。
    第二天消息传到宫里, 成安帝手里捏着杯子转了几转,眉头紧锁, 许久没有说话。
    翟离到底想做什么?
    文与德一边觑着成安帝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道:“陛下, 可要宣乌邪王进宫?”
    成安帝沉吟半响:“宣。”
    磨蹭了约大半个时辰, 乌邪王便进了宫, 他一人独来, 身边也没有随从。
    紫宸殿偏殿。
    比起初登基之时, 年岁渐长的成安帝情绪愈发内敛,他手上握着碧玺珠串,温和笑问:“于将军匆忙回草原,可是大越招待不周?”
    言语已经算得上是十分直白。
    翟争声色平静地缓缓道:“陛下招待周详, 只是骤然离家千里, 水土不服而已。”
    说着, 翟争眼神挪动, 落在了不远处精致漂亮的金乳酥上,这个让夷安几次吵闹要吃的点心上。
    他神态丝毫不拘谨, 当着成安帝的面儿直接捏了一块嚼进嘴里。
    馅料香甜, 甜腻在口腔里炸开。
    翟争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慢悠悠地吞了一块儿,又拿了第二块儿,两块下肚, 他都没能感受出这燕京的金乳酥同白狄的金乳酥有何不同。
    只是一样甜食点心而已。
    成安帝目光落在那个一口一口吃着甜点的君王身上,转着碧玺珠串的手指微顿,漆黑的眼里若有所思,这翟离……当真奇怪。
    两人都心怀鬼胎,你一句我一句的试探了半响,明面上和气的散场。
    离了紫宸殿之后,翟争没有马上出宫,而是以“太宁宫巍峨辉煌,想驻足以观”的缘由在宫里逗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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