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很?快就从这群山匪口?中搞清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是先皇的第七子?, 本该是金尊玉贵的七皇子?,却因为下人?的失误而被人?拐走流落民间十多年。
    这些山匪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山匪,他们本是先皇派出去秘密寻找七皇子?的人?,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不敢回去复命,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 他们这些背负着寻找七皇子?密令的人?就更没有?回去的立足之地了。
    但现在不同了, 他们找到了七皇子?, 只要拿出先皇的遗旨, 拥护七皇子?登基, 他们便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秦言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说?在他只是一个穷书?生?的时候, 他的志愿和野心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话, 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当今皇帝的兄弟以?后,他的夙愿就只剩下了取而代之。
    同是皇族血脉,他还是先皇最钟爱的儿子?,凭什么要让当今皇帝坐上那个位置呢?
    如果不是他倒霉地被拐走流落民间受尽苦难,现在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就该是他才对。
    他才是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么?
    *
    山匪老大本是宫廷禁卫, 本名?薛野,如今以?护卫的名?义跟在了秦言同他一起回了府,其他人?则还是待在外面隐藏着暗地行事,联络当初先皇留下的人?脉,共谋大事。
    在知道了先皇的遗旨和给他留下的财富都在丞相手里以?后, 秦言回府以?后就势必要和他一直冷落的夫人?拉近关系,不管将军府宠不宠她,她都是将军的女儿, 丞相府的表小?姐。
    在他的夺位之路上多少总是有?些用处的。
    陆央就发现秦言的变化?,他没有?醉生?梦死想着死去的心上人?了, 就好像注入了一股生?命力似的又振奋起来了,甚至还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还给她送了发簪,说?是他在外面办差时特意?给她买的。
    她看得出秦言有?些飘了,温和的表面下也?掩盖不住他的高?傲,好像居高?临下俯视人?似的。
    他对她好了些,也?仅仅是会同她说?些话,吃顿饭,估计他真信了她很?爱他,这样一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她继续死心塌地地对他。
    她就猜出来他肯定是和剧情里一样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在开始谋反了,在他回来没几天后就有?意?无意?地让她多回相府和将军府看看亲人?,像是单纯只是怕她一个人?待在府里会孤单似的。
    陆央笑着答应,但丝毫没有?要带他一起回去的意?思。
    她好不容易让相府如今一个个都对秦言看不顺眼很?有?意?见,怎么可能带着他回去让相府的人?看他“回心转意?”对她好的画面。
    秦言也?是真的很?忙,倒也?没主动提要同她一起去相府的事情,否则在知道相府的东西已经被取走了后,他铁定又得迁怒她。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到陆嘉音一回来,他就没心思搭理她了,她就可以?立马跑路了。
    *
    这天傍晚,秦言陪她一起吃了饭,还陪她一起散了会儿步,才送她回房。
    陆央刚走进卧房里时,一眼就看见了正慵懒地坐在椅子?里喝茶的慕容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她惊了下,忙关上了门,秦言都还没走远呢,要是折返回来撞见,那她这深情人?设指定要崩。
    “你怎么又来了?”
    慕容雁抬眸看她,似不悦她这样不欢迎他,沉声道:“朕是你夫君。”
    陆央都佩服他自说?自话的唯我独尊姿态:“……”
    那外面的人?是谁,小?三吗?
    这时,慕容雁看着她的眸光却忽然一顿,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没等她后退,他就已经抬手取走了她发间的玉簪,微微一用力就折成了两半。
    他盯着她,道:“以?后不准收他的东西。”
    陆央还没说?话,他已经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的都是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精致华美。
    “这些都是你的。”
    他说?话时,看着她,好像在说?收了他的就不能收外面那些贱人?的了。
    陆央:“我不……”
    没等她拒绝,慕容雁已经伸手将她拽进了怀里,坐在了他结实修长的大腿上,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你若拒绝,朕就杀了秦言。”
    这一招百试百灵,陆央只好委委屈屈地含泪收下了这一匣子?的漂亮首饰。
    见她乖顺,慕容雁这才满意?,但又隐约为她这样痴情秦言而感到不悦,他也?不想总是逼迫她让她愈发偏向秦言,神?情就很?努力地柔和了一些,挑了一支金簪给她戴上。
    “以?后只能戴朕送的簪子。”他看着她戴上发簪的样子?,说?,“还有?,你要记住,你的夫君是朕,别让那贱人靠近你。”
    陆央不说?话,好像无声的抗拒。
    慕容雁看着她,长眸微眯,沉声道:“你敢和朕发脾气,换了别人?早没命了。”
    陆央道:“那你去找别人?……”
    话没说?完,慕容雁已经掐着她的下巴亲了过来,直亲得她喘不过气来,才拥着她,声音有?些低哑地道:“你忤逆朕一次,朕就亲你一次,你可以?试试看。”
    陆央被他亲得唇都更红了,眼眸也?水汪汪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委屈可怜模样,好像敢怒不敢言地没做抵抗。
    慕容雁看着她,眸色柔和了些,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道:“后日的宫宴,你就戴着这支簪子?来见朕。”
    陆央脸色发白,好像惊惧慌乱地看他:“要是被人?发现……”
    慕容雁却笑了,嚣张肆意?,毫不在意?别人?如何评判似的,眸光灼灼看着她,道:“那便宣告天下,你来做朕的皇后。”
    陆央:“……”
    他是真不怕被言官和百姓骂死啊,谁家小?三做得他这样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
    *
    秦言在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逐渐有?了些想要从龙之功或者不满当今皇帝的大臣投靠了他,秦言就仿佛穷人?乍富一般,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这一天早朝议政时,秦言竟然敢公然反驳了皇帝几句,还一副自己是刚正直言的忠臣似的样子?。
    早已被皇帝整得战战兢兢的群臣这会儿连呼吸都屏住了,朝堂上下雅雀无声。
    皇帝看着底
    下昂着脖子?跟斗鸡似的探花郎却笑了。
    群臣看见这一笑都纷纷给跪了,皇帝是不爱笑的,他一笑,就有?人?要倒霉了。
    秦言被拖下去杖刑了,要不是丞相替他求情,他就该是被杖毙了。
    而那些他以?为拥护他的大臣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在皇帝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秦言被送出宫门的时候,朝服都被鲜血给染透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这一顿棍子?将秦言飘了的气焰给打?灭了,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后悔自己过于冒失,又愈发仇恨皇帝,想着等自己蛰伏发展起来登基以?后定然要千百倍偿还回去今日之耻。
    当陆央在府里听说?了秦言被暴揍一顿抬回来时,看见平日里清高?高?傲的探花此时跟死狗似的狼狈躺在床上,死死忍住才没幸灾乐祸笑出声。
    在大夫诊治上完药以?后,秦言悠悠转醒,动了下腿疼得让人?六魂出窍,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守在他床边的陆央。
    大概是身体才痛太虚弱了,这时候看到守在他床边一脸关切担忧看着他的陆央,他竟然有?些动容,好像一股暖流在心口?涌动。
    陆央还很?关心地在问他:“夫君,你疼不疼啊?”
    没想到她一来他就醒了,陆央装装样子?问了句废话,没想到听见这话,秦言可能真的被打?得很?痛,身体又过分脆皮,眼里竟然有?些晶莹的光在闪动,真是活该。
    他呼吸了几下,缓过疼痛,才对她道:“没事,小?伤而已。”
    陆央看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和微微含着泪光的眼睛,没有?拆穿他,男主都是这样好面子?的,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脆弱。
    但她没想到,秦言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注意?到她头上戴着的发簪,他忽然问道:“怎么戴的不是我送你的那支簪子??”
    陆央都怔了下,看见他那表情才明白过来,这支簪子?的价值显然和他随手送的那支价值一个天一个地,他那傲慢又敏感的心就被戳中了,怀疑她是看不起他送的便宜簪子?。
    陆央敷衍地含糊其辞说?:“那是夫君第一次送我的簪子?,我怕磕坏了,就放在床头的匣子?里收着,每天睡觉时都能瞧见。”
    这种鬼话敷衍秦言这种很?有?自信的书?生?足够了,闻言,他神?色动容,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愧疚又有?些动容,像是愧疚差点误会了她,又动容于她竟是如此爱他如此珍视他随手送的簪子?。
    在他狼狈落魄的时候,还有?人?能如此真心地待她,哪怕他喜欢的只是她的妹妹,此刻看着她姿容柔美神?情关切的容颜也?很?难不动心。
    他难得对她很?真切地温声道:“不过是一支簪子?,你想要的话,我以?后还可以?送你很?多。”
    陆央好像也?很?动容地看着他,他宁愿继续挨很?多的打?也?要送她很?多簪子?,这怎么不让人?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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