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尔从医院出来,没直接去目的地,他先回紫苑花园换了一身衣服,清理了自己一夜冒出来的胡茬子。
    看着镜子里那个除了因为彻夜未睡而显得有些红的眼睛和眼眶下的一片青色,精神却还算好。
    她在时,每天早晨,他会低头,让她给自己系好领带,然后满意的左右端详他一番,在他脸上亲一口。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如同最美丽的黑曜石。
    当年的事情,他在做时便没有瞒着身边的人,他也想过终有一天,栗小沫会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从决定那么做的一刻开始就从未后悔过,那个男人,在做过那样的事情后,怎么还会那么理直气壮的在她身边。
    下了车,陆卓尔抬头看了看其气势宏伟的大楼,楼中间的logo在阴霾中显得有些狰狞。
    陆卓尔嘴边一抹冷笑,瑞克集团虽然是德国有名的财团,但是,如果未来将决策权交到路海鹏手里,怕也是难逃被融资吞掉的命运。
    路海鹏,倘若你安静的做你瑞克集团乘龙快婿,我也不会出手,但是,你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
    从没有人能踩到我的底线还活得潇洒。
    作者有话要说:
    ☆、你比我脏
    天气实在算不上好,b市的雾霾天气又开始肆虐。
    昨天晚上栗小沫走后,路海鹏在咖啡馆坐了许久,栗小沫走时那苍白的脸色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散,回到家中后,他的妻子温柔的迎接他,问他是不是太累。
    而他只是看着自己妻子美丽的脸庞,想到资料上的那些文字,那张同他有九分相似的男人,路海鹏忽然就想笑了。
    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色,路海鹏坐在这宽大的办公室内,却觉得内心无比的空洞,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看到栗小沫失魂落魄的离开,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乐。
    当年,他甚至没有当面告诉她分手,只给她发了一个短信,从此便离开了中国,远赴德国与萨蒂完婚,后来他陆续的从旁人口中得知她的消息,他们告诉她,栗小沫不哭不闹,依旧每天照常工作,看不出悲伤。
    他想,或许她真的没有那么爱他,他内心不再愧疚。
    后来,他因了瑞克集团总裁女婿的身份,身价提高,再不是从前需要看人脸色的小小销售经理,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跟一个爱自己,自己不讨厌又能给自己带来身份地位的女人在一起,好过辛苦打拼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出人头地。
    妈妈曾经说过,贫贱夫妻百事哀。
    “嘭……”的一声门响,陆卓尔已经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惊慌失措的秘书。
    “路总,我拦不住他……”站在陆卓尔身边略显娇小的秘书一脸歉意的向自己的上司道歉。
    路海鹏看到来人倒也不惊讶,只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陆卓尔开始时并未动,他目光沉静如水,只是细看下来,却发现那水下蛰伏的野兽,凶猛急欲出笼。
    路海鹏看到陆卓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想到当初头发花白的父亲,被赌场的一群打手堵在家门口,狼狈的跪在地上的样子,他闭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经不复痛苦,而是嗜血的仇恨。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父亲,怎么会染上赌博,惹的母亲镇日哭泣,为了偿还赌债四处筹钱,枯瘦如柴,他的家,又怎么会家徒四壁。
    曾经他无力对抗那些人,如今他却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害了他整个家,破坏了他的爱情的男人。
    脱了西装外套,摘了白金袖扣,路海鹏缓缓走向陆卓尔,走到离他一步远时,他猛然出拳,挥向陆卓尔。
    然而陆卓尔早有准备,身子一偏便躲过了路海鹏这一拳,他再回身时,已经一拳打在了路海鹏的肚子上。
    陆卓尔小时候经常被陆老爷子当手底下的兵操练,兴致来了寒暑假还会扔他去部队里耍练,一双拳头坚硬如铁,加上身高的优势,毫不留情的一拳下去,路海鹏已经觉得自己肚子翻江倒海。
    揪住路海鹏的领子,将他提的与自己平视,“路海鹏,这一拳是替我躺在医院还没醒过来的媳妇儿打的,你他.妈的还算个男人么,有什么事情你不敢来找我,却把毫不知情的她拖下水。”
    路海鹏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脸在听完陆卓尔的话却僵硬起来。他忽略掉身体的疼痛,手却扒在陆卓尔身体两侧:“小沫怎么了,你说小沫怎么了?”
    “小沫怎么了,你昨天晚上同她说了什么事情?会让她神思恍惚的出了车祸?”想到栗小沫苍白的脸色和打着石膏的小腿,陆卓尔再次挥拳,下手毫不留情。
    “路海鹏,这一拳是替当年的小沫打得,你既然是她男朋友,却在分隔两地时,耐不住寂寞,去找了别的女人,不干不净的你不配站在小沫身边。”
    路海鹏此时的脸色却是灰败下去,当年他与栗小沫异地而居,年轻气盛的他在一次陪客户应酬时,带了酒吧里的女人回家过夜,后来再有需求时,他便不再委屈自己解决,每次都是找了外面的女人。
    与栗小沫在一起五年,两人不是没有过动情之时,只是每次栗小沫都坚持婚前不能逾越,他每次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自己想别的办法解决。
    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结婚前这都不算什么,只要结婚后,不再乱来就行了。
    但是面对栗小沫信任的目光时,他却总是闪躲。
    再挥手落下一拳,放下另外一只手,路海鹏痛苦的落在铺着厚重地毯的地上,未发出一丝声音。
    “这一拳,是我想打你的,因为你觊觎我的老婆,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陆卓尔这三拳下手很重,路海鹏躺在地上有些气闷,陆卓尔蹲下身子低头看着他:“当初你的照片却是我发给萨蒂的,因为我了解你路海鹏,在小沫和金钱权利面前,你永远都是选择后者,就算没有瑞克集团的萨蒂,日后你也会为了金钱和权利毫不留情的抛弃小沫。
    我确实是存了私心,把萨蒂故意引到你身边,但是如果你是真的爱小沫,你又怎么会在认识萨蒂一个月就抛弃了同你相恋五年的小沫,去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小沫如此美好,她值得比你更好的男人。”
    路海鹏狠狠盯住陆卓尔:“陆卓尔,当初如果不是拜你所赐,让我父亲染上赌博,我怎么会走投无路?又怎么会在萨蒂出现后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上去?更好的男人,难道你是在说你这个阴险狠辣,在背后耍心计的小人么,你说我脏,陆卓尔,你比我干净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路海鹏说完这话,陆卓尔脸色却更加难看,“你昨天晚上这么跟小沫说的?”
    昨天晚上他想了许久,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平日淡定如斯的栗小沫恍了心神,出了车祸。
    如果路海鹏只是单纯的只同栗小沫说萨蒂的事情,他不认为影响力会那么强,原来他竟是这么说的。
    陆卓尔此时的眼神已经不再单单的森冷,那双平时经常带着笑意的眸底,迸发出丝丝狠意。
    本想给他留一丝余地,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路海鹏以为自己说中了陆卓尔的心思,他忍住身上的疼,脸上扯出讥讽的笑容。
    陆卓尔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路海鹏,“路海鹏,你确实不是个男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路海鹏的办公室。
    ******
    栗小牧看着病床上的妹妹,屈指在小腿的石膏上敲了敲:“涨能耐了啊,我们的飙车小公主居然也有车祸住院的一天。”
    许皓晴看了看面无表情,歪头看着窗外的栗小沫,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袖子。
    “你闭嘴。”于是喋喋不休的栗少爷在自己老婆的瞪视中闭了嘴。
    “嫂子,爸妈那里先不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我出差了。”
    许皓晴一愣,她本是栗小沫同学,就算是嫁给了栗小牧,小沫也都是嘻嘻哈哈的叫她名字,除非她办了什么错事,让她一起瞒着她的父母和哥哥。
    “哥哥,你们先走吧,别告诉陆卓尔我醒了。”栗小沫眼睛依然没动,看着一个地方时间久了眼睛会酸涩,如同自己那颗心。
    病房外的人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本来已经迫不及待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半天才缩了回来。
    他听见栗小牧怪叫了一声,问她为什么,门外的人也在等待她的答案,但是许久,都没有声音。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等待答案的时间里,他握紧的手掌竟然都是汗。
    再看了一眼病房门,他转身离开。
    ******
    耿唯安刚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眯了一会儿,就有个小.护.士进来告诉他,“耿医生,十楼高级病房里的那位陆先生在你办公室等你。”
    耿唯安的困意一下子没了,在护士关上门的声音里,英俊潇洒的耿医生跌落在地上。
    书上的病例本又翻过了一页,耿唯安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在心里默默叹气,陆卓尔双手环胸,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雾霾。
    进来有一段时间了,陆卓尔就一直这种姿势,也不说话,屋内的气压一直同外面的天气一样低。
    “小安,她到底什么时候醒的?”许久,陆卓尔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耿唯安手中的笔一个没握住,在病历本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五……五哥,你……你知道了。”说完这话,耿唯安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五哥,他早就知道栗小沫醒了的事情么。
    “早晨你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嫂子就醒了,但是……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
    想到早晨他离开前在她唇上一吻时,她微皱的眉头,原来那时她是醒着的,只是不愿意面对他而已,在听完了路海鹏的那一番话之后,是不是她已经判了他死刑,才不愿意听他解释,甚至不愿意看到他。
    那么,现在是不是我跟你解释,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也不会再相信?
    “小安,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蜀黍,陆先生揍人了,快把他抓起来……
    一个忧伤的消息,7哥的存稿君阵亡了,也就意味着……
    还有提示姑娘们最近天气变化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要像某7一样,重感冒ing,太难受了%gt_lt%
    ☆、误会更深
    高级病房位于圣安医院十楼,平时住在这一层的病人非富即贵,完全不似普通病房外的微微嘈杂。
    安静的病房内,此时只有加湿器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卓尔站在病床前,看着仍然闭着眼睛的栗小沫,心中那块空空的怎样也填不满的地方此时却是尖锐的疼着。
    不久之前,她才披着婚纱与他发誓不离不弃相守一生,那天她穿着美丽的婚纱,笑容羞涩但是嘴边的笑容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是他心尖上的姑娘。
    但是如今,她已经不愿再见他。
    不管她愿不愿意听,是不是还相信他,他都要说出来,他不愿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的传闻,只要她想知道,他全部告诉她。
    “小沫,如果醒来了,我们就回家吧,医院的味道太难闻,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我们回家,回那个我为你精心设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栗小沫仍然没有睁眼,但是她眼角汹涌滚落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她想到耿唯安的话,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想到栗小牧走时阴沉的一张脸,他说她妹妹从小就是个不会轻易惹事,但是遇事不会软弱,不会逃避的女孩子,眼前的这个栗小沫,他不认识。
    医生为栗小沫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叮嘱陆卓尔按时带她回医院复查小腿就放了人。
    出院那天,栗小牧也在,耿医生尤其高兴,终于要把两尊大神送走了,耿医生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那天之后,栗小沫便没在继续装睡,只是面对陆卓尔,她依然无话,也没有什么表情,陆卓尔也不恼,仍每天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但是对着耿唯安和司戈栗小沫却笑容清浅,言语温和,每天对着陆卓尔沉沉的眼神,耿唯安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陆卓尔忙前忙后办好了手续,回到病房时,栗小沫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栗小牧站在她身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哥哥,抱我下去吧。”栗小沫看都没看陆卓尔一眼。
    栗小牧没理她,拿起旁边的包,越过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陆卓尔身边,“我先下去了。”
    陆卓尔依然不发一语的走到栗小沫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而栗小沫为了身体的平衡,不得不伸出双手圈抱住他的脖子。
    他曾这样抱过她许多次,结婚前,婚礼当天,结婚之后,每次她看电视或者玩游戏晚了耍赖的时候,他总是笑的一脸无奈,然后抱她去睡觉。
    栗小沫垂下眼帘,鼻息间都是他清爽凛冽的味道。
    栗小沫虽高,但是却很瘦,陆卓尔将她抱上车后,心不跳气不喘,冷峻的侧脸引得众多小.护.士频频侧目。
    将她安置在床上,“你先休息一下,我跟你哥说点事情,有事你就喊我。”
    回答他的依然是栗小沫的无声。陆卓尔看着她倔强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看到陆卓尔脸色发冷的进了书房,栗小牧现在倒是有点同情自己这个妹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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