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卿不说话,淡然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木子下一步的行动。而木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几乎是赌气的拉过墨言,在他面上浅啄了一下。事后,她试图在雪卿脸上看到丝毫的不舒服,但她却失望了。
    她发现这么多年,她竟一点也看不透他。
    “墨言,你先出去。”雪卿沉着脸,淡淡吩咐。
    “是。”墨言就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立刻脚底抹油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木子雪卿二人。雪卿走到一旁,从几案上拿来一碗汤药,其上冒着腾腾白气,他用汤匙搅拌了一会,便交与木子,“先吃药。”
    “你走开,”木子蹙眉,躲开了雪卿的手,“你不要打我一巴掌,又给我一颗糖,你这样反反复复,我受不了!”
    “我没有反复,我对你,从来都是如此。”
    “从来都是如此?”木子冷笑,“你一会对我说唯一,要娶我为妻,一会又将我推给他人,你要绝了我的念想就一次说清楚,情爱于我,不值一提,哪怕你是白帝,我也输得起!”
    雪卿没有闪躲,被木子一推,整个人便撞在檀木柜上。柜子里摆设多是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一定要这样么?”雪卿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带一丝感情。
    整间屋子安静下来。
    木子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能发如此大的火,印象中的自己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不愠不怒,似乎只有遇到雪卿,才会如此的不淡定。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一面容慈祥的男子温柔抚摸她的发丝,举手投足间满是宠溺,画面一转,他却冷言冷语,对自己漠然无视。
    木子咬着牙,定定的看着他。
    “好,你走吧。”雪卿不再逼迫,说完便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木子立在那里,看了他好久好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眸子里多了一层雾气,良久才挪动步子,随后大笑离去,朝他挥手告别:“后会无期。”
    “嗯。”雪卿轻轻点头,唤来侍从送木子下界。
    木子随着侍从离去,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却始终没见他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
    他只是回到御座上,静静的坐在那里,批阅奏章。
    “你舍不得我们殿下吗?”汉青忍不住问她。
    木子摇头,“我只是想多看几眼,也许这几眼,就是永远。”
    两日后,天君诞辰设在月宫。没有过分的铺张,只是不多的数十位上位者的家宴。
    “过来坐。”昊月坐在桂树下,身前的矮塌上放置了一壶酒和两个剔透的酒杯。
    他将盛满酒的酒杯递给雪卿,淡道:“回首已是三百年了。”
    雪卿应声过去落座,面不改色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微微有些诧异。诧异昊月向来不与自己有过多交集,今日怎亲自为自己斟酒?雪卿尝了一口,发现酒香四溢,桂花香蜜醇厚,香味扑鼻,笑道:“瑶音又去酿酒了?”
    “嗯。”
    “又过了十年了啊……”月宫的桂树,十年一开花。时间如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就连那颗千里冰封的心也随之倾塌,这十年发生的事,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二人顾自喝酒,沉默了一会。昊月又道:“听说,你让她走了?”
    “谁?”雪卿不动声色,佯装不知。但昊月并不打算放过他,而是直接了当的提醒他:“你从凡间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她啊,”雪卿沉吟道:“已经走了。”
    “你不打算下界去寻她么?”
    雪卿微笑摇头,“我不想死。”
    “哦?”昊月眯起眼,“是你不想死,还是,你不想她死?”
    “当然是我,”雪卿仰头,饮尽杯中酒,再次强调,“我有多自私,你知道。”
    昊月闻言,脸色一变,“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变了,想不到还是这般模样,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完,他将杯盏重重的掷在桌上,转身离去。
    杯盏落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闷响,引得周边的仙家纷纷侧目。仙家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插手二人之间的事,只因得这二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昊月走远后,雪卿摊开双手,便见指尖略有点点血光流过。他怔怔起身,靠在一旁的桂树干上,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您和干爹又吵架了吗?”身后传来娇滴滴的一声女声,雪卿回头便见白帝锦站在身后,对自己盈盈福了一礼:“帝锦冲撞殿下,请殿下恕罪。”
    雪卿摆摆手,示意她免礼,“坐。”
    “谢殿下。”帝锦面露从容,但从容里也带了丝丝娇羞。雪卿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无法将她与凡间的野蛮女子划上等号。但转念一想,在自己面前,又有谁不是戴着面具呢?就连自己,也同样是戴着面具生活了许多年。
    雪卿失笑,不再纠结。
    “我初见你时,你才这么高,”雪卿比了比自己的腰,“那会你刚飞升上离恨天,不懂规矩,满仙界的乱转,私闯广寒殿,险些被昊月责罚。”
    帝锦记忆犹新,笑道:“多亏干娘替我说话,帝锦才得以保住性命。”
    当时昊月上位不久,对失落的帝瑶公主十分挂心,帝锦误打误撞在瑶音酿酒这日闯进了月宫,恰巧与昊月碰了个正着。帝锦不懂事,聒聒噪噪的说了一堆,无非是初来乍到,想与各位仙家交个朋友云云。
    天后感叹她的机灵,便向昊月道:“若帝瑶没死,只怕也有这么大了。”这句话触动了天君夫妇,于是便将白帝锦收做了义女,视若己出。
    “那天,我第一次尝到了桂花酒的滋味。”帝锦回忆道,“当时受了伤,亏得干娘的酒让我不清醒,才熬过了身子的不爽利。”说起来,干娘酿的酒,是越来越淡了。
    “若帝瑶归来,你当如何?”
    “视她为亲姐,相亲相爱。”帝瑶微笑,面上看不出任何不舒爽。
    雪卿放下酒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转向银河,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桂花,淡淡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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