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听见了,是在骂魏春生祖宗十八代,也有关于她第n任男朋友的事。嘉南总结出来,苏蔷极有可能失恋了。
    而且这次是男方先提出的分手。
    所以才有了她今晚的借酒浇愁。
    苏蔷眼睛瞄到前排陈纵的侧影,对嘉南说:“怎么你俩还在一起呢?我都换了五、六、七、八个了。”
    苏蔷:“怎么做到这么长情的?教教我……”
    苏蔷:“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把人吊到手的,他那么难追,你给他灌迷魂汤了?”
    嘉南都要怀疑苏蔷是不是装醉了,她现在嘴皮子明明利索得很。
    嘉南知道苏蔷一开始也对陈纵动过心思,尤其是陈纵在文化宫当保安那段时间,为此还有过危机感。
    当时在一起回家的路上,嘉南主动向陈纵提起要加微信。
    苏蔷:“你们分手一定要告诉我……”
    嘉南隔着衣袖,嫌弃地捂住了醉鬼的嘴,淡淡地说:“我们不分手。”
    出租车经过一段缓坡,匀称减速,在路边松柏的树影里停下里,风吹得碎影摇晃。
    司机说:“到了。”
    嘉南朝车窗外望了一眼,面前是扇掉了漆的朱红铁门,在稀薄的月色下,颜色失了真。
    是家孤儿院。
    第43章 “嫌我啰嗦了?”
    三人下了车。
    面前的朱红大门紧闭, 从里面上了锁,有微弱的白炽灯光透出来。
    苏蔷靠在门上打出两个响亮的酒嗝,醉醺醺地问嘉南:“这是哪儿?”
    嘉南:“……”
    嘉南:“你家。”
    苏蔷撩开遮挡视线的头发, 眼神迷蒙地打量四周,“胡说,我不住这里。”
    嘉南:“你自己在出租车上报的地址。”
    当时在出租车上问苏蔷地址, 她说得一秒没带停顿, 他们也就没怀疑地址会是错的。
    铁门冰凉, 苏蔷穿得单薄性感, 贴久了一股寒意窜上心头。她感觉到冷,抱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搓了搓。
    眼睛盯着铁门上方, 含糊地念出那几个大字:“——航馨儿童福利院。”
    恍然大悟:“哦, 没来错, 孤儿院也算我家,我就是孤儿嘛。”
    苏蔷成年之后自己搬出去住了,在外面租了房子,但她今天喝醉酒忘记了。
    又回到了这里。
    说话间, 铁门被打开。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出现在门里。她头发白了大半,面容和善, 带着疑惑看向外边的陌生人,突然认出其中一人, 问:“是苏蔷吗?”
    “卢婶。”苏蔷叫她, 满嘴酒气。
    “你喝酒了?”
    苏蔷说不清楚, 关键时候讲话变得颠三倒四。
    嘉南帮忙解释了情况。
    卢婶搂住苏蔷, 说让苏蔷今晚住这边,跟她挤一挤就好,又谢过了嘉南和陈纵送苏蔷回来。
    铁门重新关上。
    送走苏蔷, 陈纵在手机上约的车也快到了,app上显示还有五到七分钟的路程。
    嘉南跟他站在路边等。
    附近没什么人,松柏围绕,绿树青葱。
    对面有家理发店,亮着彩灯,玻璃门后年轻的学徒正在打扫地上的碎发。
    嘉南站了会儿觉得累,蹲了下去。
    她穿着雨靴,长长的靴筒十分碍事,蹲着也不太舒服。
    陈纵弯下腰,说:“上来。”
    “你不累吗?”
    “背你还是没什么问题。”
    嘉南趴到陈纵背上,枕着他的肩膀。
    嘉南发现刚才苏蔷在时,陈纵没怎么开过口,于是说:“刚才一路上你话好少,感觉跟不认识苏蔷一样。”
    陈纵故意往上颠了一下,嘉南双手从他脖子前面绕过去,形成一个圆环圈住他。
    “避嫌懂不懂?我跟她又没什么好说的。”陈纵表情略带嫌弃,“她一身酒气。”
    倏尔警觉地联系到嘉南身上:“你最好别喝酒,服药期间不能饮酒。”
    “我不喝。”嘉南乖乖地说。
    陈纵:“有没有偷偷抽烟?”
    “没有。”嘉南蹭蹭他的耳朵。
    陈纵让她在背上不许乱动,嘉南只好用脑袋贴着他,“我都没有看见你的烟盒了。”
    “在戒烟。”陈纵说。
    嘉南微愣,“听说烟很难戒掉。”
    “又不是老烟枪,”陈纵不在意地说:“还好。”
    “是因为我吗?”嘉南问。
    陈纵轻声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如此直白不害臊,但又没否认:“嗯,家长要带好头。”
    车来了。
    嘉南和陈纵上车,回到打碗巷。
    *
    到了周末,嘉南接到苏蔷的电话。她那头闹哄哄的,有许多小孩稚嫩的声音。
    “那天晚上谢谢你跟陈纵送我,早该打电话跟你道谢的,给忙忘了。”苏蔷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嘉南说:“也不用这么客气。”
    苏蔷说:“我那天喝醉了没打人吧?”
    “没。”嘉南也对她那次喝多了在烧烤店的巷子里,拿啤酒瓶给前前前男友胡鑫开瓢的事。
    “你只是说了很多话。”
    苏蔷眼皮一跳,“什么话?”
    “骂魏春生的话,还有你的男朋友。”
    按嘉南的性格,她根本不会跟苏蔷翻旧账。但其中有一点,让嘉南觉得介意,所以她才说这么多。
    “你还问我跟陈纵什么时候分手。”
    “……”苏蔷战术沉默了几秒,解释道:“昨晚是真喝多了,醉了,没有要撬你墙角的意思。”
    “你也撬不动。”嘉南说。
    “我今天才发现,你其实挺伶牙俐齿的。”苏蔷说。她被突然砸过来的沙包误伤,白衣服上多了个灰扑扑的印子。
    嘉南听见了苏蔷教训小孩的声音。
    “你在航馨吗?”嘉南记住了那家儿童福利院的名字。
    “对。”苏蔷骂完小孩,拍着衣服上的污渍,不远处有几个学生在教低年级小孩读英语,“我看见穿你们学校校服的学生过来献爱心了。”
    “有个综合素质评价要弄,需要交材料,大家都在四处做义工。”嘉南说。
    “难怪。”苏蔷终于弄干净衣服,闲着无聊说:“那你也过来呗,也不用你干什么,来走个过场,跟别人一样拍两张照片。”
    嘉南确实还差一项,反正是要去找个地方做任务的。
    外面阴天,云层半遮半掩地挡住了太阳,被镶上层金边。
    看着应该不会下雨。
    嘉南跟陈纵说了要出门的事,陈纵开车送她到儿童福利院门口。
    面前还是那扇朱红大门。
    白天看得更清晰,有种扑面而来的陈旧感。门墙斑驳,色彩不匀称,像个花了妆的老姑娘。
    陈纵收到之前少年班同学张烬的邮件,两人有些工作方面的内容需要沟通,陈纵送完嘉南就去忙了,走前说:“弄完了给我打电话,来接你。”
    “好。”嘉南背着书包,跟他挥了挥手。
    “等等,”陈纵想到个问题:“谁帮你拍照片?”
    “随便让谁帮忙拍一张都可以,不要紧的,你赶紧去忙吧。”嘉南催促道。
    陈纵手肘搭在车窗上,眼睛睨着她,“嫌我啰嗦了?”
    “不是,我没有,”嘉南立刻反驳,这误会可大了,“我怕耽误你重要的事情。”
    “没什么重要的事。”陈纵慢条斯理地说,“让他等着。”
    嘉南:“好的。”
    财神爷说的都对。
    “进去吧。”陈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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