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嫁人了,新郎官不是纪西,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能亲眼目送情敌上花轿,也是一种幸福。
    由于昨日下过雨,街上一尘不染。
    今日街上十分热闹,余府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喜庆,路人纷纷议论,说余大公子一个瘸子,长得又不怎么样,能娶个漂亮的娘子,真是福气。
    又有人说了,那个叫林芳怡的和余府有娃娃亲,是奔银子去的。
    赵笙柯听他们议论的热闹,也不插嘴,扫一眼身边的赵以墨,转身走出人群。她能察觉出纪西对林芳怡的那份好感,现下林芳怡终于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那么一丝难过,如果他难过,她就……她就去安慰一下吧,趁虚而入什么的,她就不多说了。
    人生总有那么几个空档期,他的空档期,她要挤进去。
    有上次被拒之门外的例子,她这回干脆不敲门,直接找来梯子爬墙,不想刚刚爬上就被从房内出来的文氏瞧见,文氏冷眼扫她,却并没开口赶人,直接扭头走。
    赵笙柯的汗毛竖了竖,她分明在文氏眼里瞧出“偷鸡摸狗”四个字,印象又差了这回。
    都已经爬到墙上了,她没必要再去走正门,直接从墙上跳下来,在文氏冷飕飕眼神中进了纪西的房间。
    纪西受伤太重,经过这几日修养脸上仍见青紫,赵老六看了挺难受,难得的认为自己不该把人刺激过头,所以等下就把话说的委婉点,至于她要说什么?
    “我告诉你一件事。”
    “说。”躺在榻上的纪西抬抬眼皮,有些困。
    “你听了不要激动。”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次不让人激动?”
    赵笙柯搔头,貌似真的这样,那她就没什么不好意思放不开的了,“林芳怡今个成亲了,你有什么好说哒?”
    纪西朝她看过去的目光一瞬间诡异了,“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是来安慰你哒!”
    “所以说,你想听我抱怨?或者看我摆出伤心欲绝的姿态?”
    “不是,我是来趁虚而入的。”眼巴巴望着他,赵老六一点点靠过去,快让我入吧入吧入吧入吧。
    “哦。”对她靠近榻边行为,纪西没制止,凡是赵笙柯想做的事,他就没一次能成功阻止过,他懒得再和一个倔强的胖姑娘打口水仗。
    “你今天有点蔫。”她口气笃定。
    “每天都蔫。”
    “心情抑郁对养伤没有好处,你要看开。”
    “你是不是一心认为,林姑娘嫁人,我很受打击?”纪西口气淡的出奇。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真的一脸狼狈。”赵笙柯感慨,幸好林芳怡走了,成亲了,不然她还插不进去。
    纪西不说话了,沉默了,其实,比起林芳怡,他现在对赵老六兴趣更多一点……他对她的趁虚而入,有点迫不及待了。
    纪西等着,以他对赵笙柯的了解,这姑娘过来找他不会不带点东西过来,比如给他带点药关心一下,比如送只帕子给只荷包,更或者送条发带,凡是她能想到的,她以前都送过他,可这次他等了小半个时辰,她什么表示没有,往日里代表小心意的东西不仅没有了,更要命的是她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发呆?说好的趁虚而入呢……
    她不叽叽喳喳个没完,怎么体现热情,真的没问题么?她沉默寡言的,真的好么?
    他做好被啰嗦的准备了,她快来啰嗦啊!
    赵笙柯真的在发呆么?没有,她在研究和纪西的相处之道,没有了类似李文华和林芳怡这样的外敌存在,她可以不必黏纪西黏得那么紧了,可以让他适当松口气,自己也放松一下。
    所以说,今个过后,她大概很多天都不会再来,她的时间,不能都用在如何讨好他上面啊,她也有很多事需要做呢。
    如果纪西晓得她是个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的姑娘,估计会哭笑不得,她只会在有危机感的时候张牙舞爪一番,没有外力的催促,她朝他伸出的爪子多半也就停止不前了。
    赵老六自认为已经成为纪西身边第一人了,凡事也就不需要那么努力了,你看他愁眉苦脸的,她都懒得去哄,以后就用时间来耗,用时间来证明,她会在自己名字前面添上他的姓氏。
    没人再觊觎自家少年,她倍感轻松,从榻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打个哈欠,笑眯眯告诉他,她准备回去了,让他多多歇息,她就暂时不陪他玩了。
    这么挥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的走了,赵老六你厉害!
    纪西不想承认自己现在很恼火,恼火的原因更奇葩,竟是因为赵老六走的太早,不和他多聊几句,他很想很想再聊几块银子的,她不给他机会……
    何为不懂得珍惜,他为啥喜欢犯.贱?
    以前赵老六上赶着对他又追又跑的,他不胜其烦,很想拍人一脸血,现在,赵老六对他表达了一点矜持,他就受不了了,想让她对自己穷追猛打,她怎么就矜持了?说好的猥琐呢?
    他的状况很不对啊!想让一个姑娘调戏自己,他……
    他都打算搬家,搬离广岸城了,还如此拖泥带水和赵老六搅不清关系,这样不好,可他有点控制不住,他是不是没救了?
    纪西头疼地扶额,他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禁不起一个胖姑娘的逗弄,她是胖姑娘,是他不喜欢的一种,他一定是习惯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才会有种不舍的念头,其实,他和她什么都没有,他对她也什么都没有。
    一时的鬼迷心窍不可怕,他看清了,他庆幸自己能及时从中抽身,不然,耽搁了自己耽搁了赵老六。
    话虽如此,他在拿起书来看的时候,仍旧免不得心烦意乱。赵老六这个姑娘,大概还会影响他一段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女人的战争
    暂时把纪西放到一边去的赵笙柯很悠闲,日子似乎又回到从前,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翻一翻上门求亲者的资料,看一看书,绣一绣花,她因为纪西受伤而担忧瘦下来的一圈很快就补了回去,甚至朝着更胖的趋势发展。
    她站在镜子前左晃右晃,自我安慰着,没事,年纪大了长胖点太正常,她个子都长了。
    赵以墨找上她,非常郁闷地抱怨,赵老四准备成亲了。
    赵笙柯愣!她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四姐姐厉害呀,将那座冷面高山给搬倒了,羡慕!
    赵寒婷这算是熬出头了,准备一个月后成亲,这是不要太快呀!
    一向名声不好难嫁的姐姐终于可以嫁人,赵以墨自然高兴,但同时她也犯愁,因为下一个马上就轮到她了,她说不出的不情愿和别扭,感觉赵老六朝自己望过来的目光都带了绿色,她浑身的汗毛一抖,警惕道:“你别打我主意!”
    “晚了!”
    赵老六摊手,手指一挑发丝,她最热衷保媒拉线了,给赵老五准备的人选定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该让两人见一面了。
    “你敢!”赵老五瞪眼。
    “关于你人生的大事,相信爹也会支持我的。”关键时刻搬出靠山,她一点都不可耻!
    “别说我认识你!”有点恼了,赵以墨跺脚,坚决不要和整日四处观察男人的赵老六见面。
    赵老牛摸摸鼻子,问诸英,“我好像有点过分了。”没待诸英回话,她又自顾自自恋道:“有时候对一个人太过关心,也是一种伤害呢!”
    由于一个月后成亲,赵寒婷便没去尾光街找庄德,而是抓紧时间绣嫁衣,她一边忙着一边给赵笙柯传授经验。看上一个人要认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随意的态度让人看不到真心,特别是在对方并不看好你的时候,你在不努力点,你在有些别的姑娘没有的缺点,你还有啥值得对方注意的?
    别的姑娘没有的缺点?没有啥值得注意的?
    这特别提出来的毛病,确定不是为赵老六量身定做的?
    赵老六的双膝被狠砍呢,特别想跪!
    赵寒婷羞涩一笑,整个人开始冒粉红泡泡,一不小心被手中的针扎了一下。
    赵老六甩头,炫耀男人,炫耀成亲的,都不是好人,烧死!
    铃铛见自家小姐闷闷不乐的,便帮忙出主意,说六小姐有功夫忙活别人的亲事,定然是很闲的,那让她忙起来,她不就没时间管小姐的事了嘛,既然六小姐敢给别人找男人,就要有被别人给找男人的觉悟。
    赵以墨两手一拍大腿,赏给婢女一个赞赏的眼神,太对了,赵老六敢随便给她赵老五圈男人,别说她赵老五再发威一次,再搞出另一个纪西来!
    在自己房里吃烤鱼的赵笙柯打个喷嚏,差点呛到,赶紧喝一口茶水。
    不愧是一个爹的,不愧是赵员外闺女,不管是赵老五还是赵老六,都不咋地,都“坏”呀,“坏”到骨子里去了。
    平日出门只抓虫玩的赵以墨今个换目标了,在大街上开始观察来来往往地行人,专门找十几岁的少年看,看看他们的脸,看看他们的腰,看看他们的臀,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得给赵老六物色一个合适的少年,省得那货有事没事盯着自己,咳咳,盯着给自己找良人……
    赵笙柯一直在找好的机会,准备让赵以墨和冯鸿志见一面,今个她总算找到机会了,虽然今天的赵以墨有点不正常,但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跑去冯鸿志卖猪肉的地方,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给你保媒拉线,你同意不?同意的话带你去看一看那个姑娘。”
    说实话,没谁像她这么给人拉线的,特别是让男方去看女方,感觉不是一般的诡异……
    冯鸿志整个人都愣住了,天上下红雨了?赵府的六姑娘竟然要给他介绍姑娘?不会吧,他行情很不好,他,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六姑娘,我这就收摊,马上就走,您真是好人,这事若成了,您的大恩大德小人一定不会忘记!”
    很满意他突然就狗腿,赵笙柯掐腰笑,打头先走。
    诸英担忧啊,因为她发现一个秘密,五小姐貌似也在给六小姐拉人……
    冯鸿志早就有点奇怪赵笙柯问他家里那些事,所以在她要给他拉线的时候,他的惊讶并不十分大,更多的是好奇,好奇她给自己找的姑娘是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赵以墨的努力并没白费,她真的瞧上一个顺眼的,那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少年,她一把上去抓住少年袖子,道:“方便告知姓名吗?”
    蓝色长袍少年吓一跳,对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嫌弃,“你该不会是赵员外的闺女吧,抓住我干吗?难道你看上我了?哦,对了,听说赵员外的闺女就喜欢在街上叫卖!”
    赵以墨平日玩虫子时间多,和赵府以外的人接触不多,头一次碰上如此嘴巴毒的人,太恶劣了简直,说她看上他了?说她当街叫卖?那他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卖自己吗?“你是刚从茅房出来吗?嘴巴吃了啥,这么味儿!”
    说到骂人,赵老五可不是省油的灯!
    蓝色长袍少年立刻变了脸,指着她鼻子道:“你敢羞辱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知道了,你个没长大的孩子!”
    蓝色长袍少年,“……”
    以上是个小插曲,真的是个小插曲,无关紧要的……
    赵笙柯顿住脚步,非常赶巧的目睹了这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若平时也就罢了,她身后可跟着冯鸿志呢,赵以墨,你如此当街随便的,让我这个过来给你拉线的情何以堪呐,你太不会挑时候了,关键时刻怎能不矜持呢!
    冯鸿志看到又一个和六姑娘差不多的胖子时,他有了不大好的预感,他试探着道:“赵府的姑娘,呃,一个比一个厉害呀!”
    “你可以直接说母老虎的!”赵笙柯死鱼眼,对这场拉线有点不抱希望了,索性全挑开了说:“那个不矜持的胖子,将会是你的妻子。”
    冯鸿志捂眼,他就不该期待的,他想退货!“我还忙!”
    “这个我懂!”非常“善解人意”的口气,信不信她从此把冯鸿志拉黑,彻底关进属于陌生人的小屋?
    赵以墨闹够了,回过身瞧见站在一旁看戏良久的赵笙柯,外加她身旁的一个青年,赵以墨身子僵住了,她有不妙的预感,果然就听自家妹子用充满深沉的口气道:“我身边这个,给你预备的,当然,你要是有了刚才那个,那个嘴巴不会说话的,我身边这个你就别用了,脚踩两个不怎么好。”
    赵老六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赵以墨身子不僵硬了,但她嘴角开始抖了,赵老六你给老娘找男人,然后当着这个男人的面说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你确定是为了老娘好?不对不对,就算你讲一大堆甜言蜜语,老娘也不可能看上这么一个明显大龄的少年!
    “我不认识你!”非常果断的,赵以墨使用回避战术。
    “别闹,会把大龄少年吓坏的!”赵笙柯嘿嘿笑。
    赵以墨心说,你也知道这个少年有点大呀,她从没说过喜欢年老的呀,至少给找个年轻一点的吧?还能幼稚的一起玩虫子的说,这么一个大的少年能玩的起嘛!“老六哇,其实,我刚才找的那个,就是那个嘴巴笨笨臭臭不会说话的那个,是给你预备的呀,你是不是要赶紧踹掉纪西,让这个上位呀,不能脚踩两个呀!”
    话被打回来了,场子被赵老五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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