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这么不要命不。”

    范正清摇头,“你嫂子福薄,死得早,我是不打算再找了。”

    他口中的嫂子方越从来没见过,听说性格温婉,是个好女人,可惜在宇宙人进攻最猛的那几年被流寇杀死了。从那之后范正清好像再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范正清道,“不说这些,你又捣鼓什么古怪东西呢,挺香的。”

    方越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是以前家里张妈研究出来的菜,我当时喜欢,就记下了菜谱。今天忽然想吃这一口,便让刘姨试着做了做,还别说,味道有八成像。”

    范正清问,“在哪呢?”

    方越嘲笑,“你在外边大鱼大肉没吃够,回来吃残羹剩饭来了。”

    “少废话,外边那是能吃饭的地方吗?回到家里就算残羹剩饭也是好的,别绕弯子了,快点给我找出来。”

    方越撇嘴,“都给你留好了,谁敢真给你吃剩饭啊。”

    下人们都睡了,饭厅里只有兄弟两人,明亮的壁灯之下,整个世界如同被静了音,唯独剩下范正清筷子时而碰到碗壁的声音。

    范正清借着酒劲儿回忆起旧事。两年左右以前,方越来到他身边,那时他刚刚升职,风头正盛,很快就遭遇暗了杀。

    不过也许是天不收恶人,他没死成,只是受了重伤。那时他满身是血动弹不得的被椅子压在遍布弹孔的车里,子弹打在身上的痛足以令人哭天抢地,可是皮肉的折磨已经唤不醒铁石坚硬的心肠,他看着自己的伤口,表情麻木,一心只想脱困,活下去。

    也就是那时候,方越连个行囊都没背,软趴趴的出现在他面前,说,“你中弹了,我来的真是时候。喂,我是学医的,正好帮得上忙,我救你的话你没意见吧。”

    从此之后他就把这个人带在身边,说是因为救命恩人也好,血缘兄弟也罢。两年以来,在总部众人的眼里,方越和范正清早成了等于号,说不上一荣俱荣一陨俱陨,也超不了许多。

    范正清放下饭碗,道,“大哥真把你放回来了。”

    方越困的眼圈发红,懒洋洋的道,“我今年又不是三岁,想去哪里都要跟家长报备吗?”

    范正清道,“恩,长本事了。”

    方越又道,“不用跟家长报备,但还是要对长官报备的。是吧,副长大人。”

    范正清按了按太阳穴,鼻间闻着浓汤的香味,心情忽然大好。

    时间过的真快,范正清问,“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吗?”

    “你忘了我都不会忘,不认得我算一件事,三天两头赶我回家算一件事。你自己算算,攒了这么多账,过年时候你得给我多少钱啊。”

    “滚蛋,多大了还要压岁钱。”范正清呼吸着热气,体温一直在上升,浓浓的酒气在他的血液中蔓延,唯独暖不起来他的心脏,让他荒诞又离奇的保持清醒,“再说,我那是为了什么啊?嫌弃大哥管你太严,骗他出去上学,结果跑我这来混日子了。欺骗家里,不好好工作,我还得帮着你吗?”

    方越道,“我不好好工作不是有你罩着吗,等你哪天真不管我了,我就回大哥那去当米虫。”

    范正清眼睛一瞪,道,“你敢。”

    方越摸透了他的心事,笑的游刃有余又得意洋洋。范正清明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被方柏打成那样,凭方越那骄傲的心性,死也不会再回去了。可他还是威胁了他一句,甚至恨不得逼他发个效忠誓言。

    “不敢,我记着呢,要是敢搞事情,你就一枪崩了我。”方越扯了扯嘴角,手指做枪状,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这句话是方越正式进入行政军的时候范正清跟他说的,曾经范正清势单力薄,陆撼天一家独大,他需要一双眼睛,方越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他将方越放到行动部,利用他带来的情报清除异己,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混迹在人群,千般模样,纹丝不乱,却心下生寒。怕有一天这样毫无破绽的伪装用到自己身上,便主动给他最大的自由,让他有花不完的钱财,希望他溺死平安区的纸醉金迷。

    这里是烽火乱世的销金窟,金钱美女如同精神鸦片。若方越是真的人畜无害当然好,万一是带着□□的豺狼,长期浸淫于此,早晚自甘堕落,孤雁难还。

    范正清眼神如无色的陶釉,像铜墙铁壁,折射不出一点光。幽幽叹了口气,状似亲密无间的拍着方越的后背,低声道,“知道就好。太晚了,你也早点睡。要是身体好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两人各自回房。

    结果当天晚上,方越做了个梦。

    这个梦光怪陆离,画面偶尔抽成纤细的丝条,偶尔变的壮丽吓人。他发现自己没有睡在柔软的床铺,窗外太阳昏黄,落下了一半,映得一栋栋房屋像冥顽不化的怪物。

    青年在一间房子里,说道,“范正清?”

    这所屋子里有很多人,他们逆着光,脸上带有巨大的阴影。其中一个道,“是行政军新上任的副长,你认得?”

    他对这个名字感到愕然,很快答话,“这次的任务交给我吧。这个卧底,我去做。”

    范正清,他忍不住想笑,这个假名起的太着痕迹。分明是顾念旧情的人,还装什么抛弃过往。

    一个月之后,青年回到了平安区。

    又过不久,他就跟新任副长混熟了。有一天范正清问,“我的照片没有在任何媒体上出现过,你是怎么知道‘范正清’就是你二哥的。”

    他就不客气的嘲笑,“思想多贫瘠,才会猜不到范正清就是方冲。”

    他懂的理所当然,鄙视了这世上大部分蒙在鼓里的人。

    范正清不知有没有认同他的说法,不咸不淡的笑着。

    从来没人给过他的温暖,方越偏偏就给了,还给的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于是从此以后,方越的没大没小就成了坦白直率,公私不分便是少年气盛,偷懒耍滑也不算大事。他跟平安区每家酒店的姑娘都能扯上关系,耍牌,赌博,不务正业,一看就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主。

    这些举动的背后正是因为他明白,他越是放肆,范正清越是放心。

    方越抓住了这点,好比抓住了蛇的七寸。

    但是,与蛇共舞,如同剧毒环伺。

    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翻江倒海,就要做好被海水淹没的准备。

    凌晨三点,方越自梦中醒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梦到自己最终跟范正清反目成仇,照现在的情况看,他们很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可他仍旧对此视为噩梦。

    方越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被结痂的伤口痒的睡不着,干脆下床站在窗口开始发呆。

    他很清楚,范正清喜欢他是因为他好控制,因为他是浊水之中一缕清泉,并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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