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重,但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沈家的药,效果极佳,这会儿他已经能勉强坐起来了。

    沈寂溪见他起身较吃力,忙取了枕头给他倚到后头。詹荀见对方始终不言语,也不敢先说话,乖乖的将药喝了。

    沈寂溪待对方喝完药,才开口道:“韩荻死了。”

    “什么?”詹荀显得极为激动。

    沈寂溪不解道:“我还道你和他不熟呢,怎么听闻他的死讯你这般激动?”

    “他死了你体内的血蛊怎么办?”詹荀道。

    沈寂溪闻言心中不由一暖,才想起韩荻为了利用詹荀,曾骗过对方,说他可以压制自己体内的血蛊。

    “我体内的血蛊已经不足为患了。”沈寂溪道。

    詹荀闻言还有些难以置信,但见沈寂溪神色不似作伪,才渐渐信了,不由欣喜不已。不过随即他又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

    沈寂溪刚欲追问,詹荀便道:“章煜如今蒙难,竟然连韩荻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是如何得知韩荻死讯的,他是怎么死的?”

    沈寂溪遂将武樱带回韩荻尸体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韩荻向来在军中都被奉为军师,此次的事,他虽未参与,但若活着,被收押盘问是少不得。如今他既已死了,还是着人送回军中,免得生出什么变故。”詹荀道。

    “嗯。”沈寂溪应声,收起药碗便欲离开,詹荀见状忙道:“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沈寂溪见他一脸恳求,心中着实不忍拒绝,便又坐下了。

    “此番押解章煜回中都之事,于允恐怕会交予我,待我伤好估计便要启程了。” 詹荀道。

    沈寂溪闻言勉强笑了笑,道:“那你一路保重。”

    “我要离开北江,你难道一丝不舍都没有么?”詹荀问道。他一直没等到沈寂溪表态,心中既是期待又是惶恐,无奈沈寂溪一直不正面回应,所以他只得一再试探。

    沈寂溪道:“我不舍你又不会留下来。”

    “我会。”詹荀脱口而出道:“只要你希望我留下,我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也会留在北江的。”

    沈寂溪闻言一愣,只见对方目光炙热,看得他不由心中一荡,忙低头掩饰,道:“北江这么冷,留下有什么好。”

    詹荀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了。

    沈寂溪又道:“沈家在中都也有医馆,我爹原本也不想我来北江,小河也在中都,我很想他。”

    詹荀闻言目光重又亮了起来。

    沈寂溪只点到为止,不给对方发言的机会便转移了话题道:“你素来与章煜亲近,怎么押解他回中都的事,会交给你来做?”

    詹荀道:“是韩先生之前跟我说的,他觉得于允会让我押解章煜,是为了彰显陛下的圣明。与章煜最亲厚的人都没有参与章煜筹谋的事,正能显示章煜是多么的众叛亲离。”

    沈寂溪闻言感叹不已,道:“韩荻当真是有颗玲珑心窍呀。他有没有同你说别的。”

    詹荀摇了摇头,道:“他只说,若有那一日,叫我不要拒绝。由我来押解,他这一路上总能少受些苦。韩先生对他终究是情深意重。”

    沈寂溪凝眉思索了片刻,问道:“那章煜对韩荻呢?”

    詹荀叹了口气道:“章煜向来多情,你是知道的。不过他对韩荻的确是另眼相看的,自从认识了韩荻之后,他并未再招惹过旁人。只是,因着方敬言,他总也不能对韩荻全心相待。”

    “方敬言有那么好?”沈寂溪问道。

    “方敬言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章煜对方敬言不可谓用情不深,他把所有的纵容和忍耐都给了方敬言。可惜,方敬言野心太大,情爱于他既是良药也是牵绊。”詹荀道。

    沈寂溪沉默了良久,道:“我想去见见章煜,你能帮我么?”

    詹荀闻言满脸的不解,不过却欣然答应了。

    次日何倚来探望詹荀,对方在他临走前交待了沈寂溪的所求,何倚自然满口应了。于是沈寂溪便骑马随何倚一起到了大营。

    大营中并没有牢房,关押章煜的是临时设立的牢房。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与军中其他的囚犯是分开关押的,这倒让沈寂溪与他说话的时候可以更加方便。

    何倚远远的在外头等着,只留了沈寂溪和章煜二人在牢房里。

    章煜已沦落至此,可沈寂溪并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什么绝望的情绪,反倒是有点悠然自得。于章煜而言,成败都无关紧要,成了固然好,败了也不过如此。

    大丈夫,可言败,不可言悔。

    “韩荻死了。”沈寂溪冷冷的道。

    章煜闻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座快要坍塌的堡垒,好似随时都会分崩离析一般。

    “我都没死,他怎么会死?”章煜沉声道。

    “他先前与人打赌时服了□□,昨日成败揭晓,他输了,所以将仅有的一粒解药拱手让人了。”沈寂溪道。

    “疯子。”章煜口中吐出两个字,然后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记得与韩荻最后一次见面时,韩荻说:“不论成败,你欠我的我终会亲自取回来。”

    可是如今人都死了,又如何来取?

    也好,自己终究也是一死,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错。想到这里,章煜心头的痛意便减了几分,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抬头道:“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

    “你希望是谁,詹荀么?他险些被你一剑刺死。”沈寂溪道。

    章煜似是松了口气,道:“他命大的很,没那么容易死。”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寂溪道:“况且,有你在,就算他死了,你也能将他救活吧。”

    “他们应该会在这几日便葬了韩荻,你要见他么?”沈寂溪问道。

    章煜苦笑一声,道:“待我到了中都,想必是个千刀万剐的刑罚,那时我到了地下再见他吧。”

    沈寂溪闻言转身便要离开,章煜突然又道:“替我告诉他,往后再也没有别人了,只有他。”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沈寂溪却也能明白个大概,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接下来的几日,林麒渐渐痊愈,便携武樱告别离开了。沈寂溪临走也没有要求武樱做什么事,只说以后若是需要再提。詹荀像告别老朋友一样告别了武樱,始终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是对方的哥哥。

    詹荀的伤恢复的很快,不过他有心在医馆多住几日,所以何倚只得每日来医馆向他通报军中的动向。

    这日沈寂溪在给詹荀送药的时候,佯装无意问起了韩荻所葬之处,此事原本也无关紧要,何倚便如实相告了。

    是夜,沈寂溪独自赶着马车去了坟地。

    夜深人静,虽然月光很亮,但是沈寂溪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半夜到坟地里去,的确不是一般人该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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