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蝉订了机票回了国。
    秦新城被抢救了回来,躺在病床上,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心电图也紊乱了。
    秦蝉站在病房外,看着见到她差点再次病发的秦新城,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当走出医院,站在熟悉的土地上,那一瞬间,浮萍一样的飘零感淡了许多。
    街角的商店唱着熟悉的歌:“我曾经穿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消散如烟……”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秦蝉听着听着,笑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倦鸟总要归巢。
    就像,她想回来了。
    第28章 今日 撬墙角啊!
    四年的时间好像在不经意间便过去了。
    回忆起来, 只用一场梦的时间。
    秦蝉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天,早上九点, 天气依旧阴沉。
    林城的雨季永远都是这么长。
    其实再回忆起来, 秦蝉对那三年在外四处游玩的印象少得可怜, 只有照片上的美景记录了她的踪迹。
    反而是回林城一年,开始重整酒店运营后,她才觉得生活充盈了许多。
    同时也在花钱如流水中让她惊觉,自己的钱并不是无底洞, 它是有可能在减少的。
    因此,她开始认真地经营“泉”,毕竟, 钱虽然不是最重要的, 但没有钱,更可怕。
    随意做了个三明治便当了早午餐, 吃完后秦蝉开着车朝酒店驶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 路口的大荧幕播放着一条橙听的广告,秦蝉不觉有些愣神。
    林城就这么大, 她不是没想到会再遇到顾让。
    只是,她设想中两个人的重逢, 应该是人群中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彼此的视线交错一瞬间, 而后默契地转移目光, 再次消失在人群中。
    这样就很好了。
    谁也不会纠结于过往, 心照不宣地将那些事埋葬在过去。
    后面有鸣笛声传来,秦蝉回过神来。
    绿灯了。
    “泉”今天的客人不算太多,秦蝉也跟着闲了一上午。
    反而孟茵有了一个新想法, 想要打造几个主题房间,把自己一个人憋在办公室一直在忙着。
    下午,秦蝉处理了几份大客户的预约消息和邮件,正准备找孟茵打声招呼离开。
    只是还没等她下楼,便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男人正皱着眉头和大堂经理王治理论着什么。
    秦蝉询问之下才知道,男人接了通电话后心气不顺,踹了酒店的服务机器人一脚,没想到机器人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屏幕多了一道裂痕。
    男人一口咬定是机器人早就损坏了,和大堂经理争执了起来,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影响了酒店运营。
    安静的大堂,平白吵闹了很多。
    秦蝉无奈地上前,看着男人:“先生,如果您有什么异议,我们可以查看监控。如果冤枉了您,我亲自掏钱补偿您的精神损失,如果确实是您的责任,还希望您能照价赔偿。”
    男人无礼地盯着她:“什么叫我的责任?谁家机器人一脚就踢坏?这不是讹人?”
    秦蝉拧了拧眉头,耐心地说:“所以,我们建议先生和我们一起查看监控,也方便还您一个清白,当然,先生也可以报警处理。”
    提到报警,男人的神情明显虚了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过就是点钱,又不是赔不起。”
    秦蝉看了一眼大堂经理,后者瞬间明白过来:“先生,您这边来,会有工作人员带您查看监控并核算具体金额。”
    秦蝉看着大堂逐渐恢复平静,转身朝里走去。
    ——孟茵的办公室,在一层的最里面,她特意安排的,因为出门就是清吧,很方便。
    只是没想到,在经过茶室时,她再一次被叫住了。
    “秦小姐?”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还带着丝惊喜。
    秦蝉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随后唇角弯起的微笑僵了下。
    唤住她的是昨天下午那位客户李先生,而他对面的男人,只穿着件白衬衣,扣子严谨地系到了最上面,袖口微挽,神情淡然的如一幅山水画,眉眼干净漂亮,只是脸色有些病态的白。
    顾让。
    二人正在下着国际象棋。
    ——爱喝茶的多有些下棋的嗜好,茶室常备着各类的棋盘。
    昨晚碰见本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今天又碰见了。
    秦蝉看着顾让,不得不说过去的四年真的改变了很多,让那个清冷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即便偶尔暴露出少年气,也让人很清楚地将他与过去分开。
    很快恢复如常,毕竟是大客户,总不能忽视,她弯着一抹笑走上前去,心中却在思忖着,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天桥下算一卦了。
    “李先生,顾先生。”秦蝉走到二人身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顾让手里拿着一枚金属质地的暗金色棋子,苍白的手指修长,没有动,也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了桌子外与桌面齐平的高度。
    秦蝉微微垂眸,昨天在小女孩的摊位上买的戒指忘了摘了。
    她不经意地将戒指挡住。
    顾让的眸光动了动,视线微微错开。
    “刚刚我还以为看错了,”李先生笑看着秦蝉,又看向顾让,“秦小姐和顾先生二人既然是校友,怕是也听说过顾先生棋艺高超吧?我今天算是领教过了。”
    秦蝉看了眼顾让:“李先生您说笑了,”她浅笑一声,“我和顾先生不算太熟。”
    茶室的人很少,本就幽静,秦蝉说完这句话感觉更静了。
    顾让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金属的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先生倒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注意力拉回到了棋盘上:“秦小姐也坐。听服务员说,这儿的棋盘都是秦小姐挑的,不如秦小姐也帮我看看,这局还能不能赢。”
    秦蝉原本准备好的“棋艺不精”的措辞咽了回去,只能安慰自己,眼前两位是贡献六位数的贵客。
    这么一想,她反而有些坦然地坐在一旁。
    以前被秦新城培养的,各种技能都懂一些,包括国际象棋。
    只是几年没碰,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因此,秦蝉也只是看着那二人下,偶尔李先生问她一句,她才回应一声。
    所幸这盘棋已近尾声。
    “顾先生怎么心不在焉的?”李先生突然开口,“要不是你最后一子落得精妙,我都怀疑你在故意让着我了。”
    秦蝉看了眼棋盘。
    刚刚顾让略胜几子,此时却是李先生赢了全局。
    李先生一边收着棋子,一边不忘寻求秦蝉的意见:“秦小姐觉得呢?”
    秦蝉笑了笑站起身:“可能顾先生不喜欢有不熟悉的人在一旁观棋吧,”她说着意思性地看了眼腕表,“抱歉李先生,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打扰二位了。”
    李先生自然点点头。
    直到从茶室出来,秦蝉才揉了揉眉心,那股熟悉的薄荷冷香好像没有变。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孟茵出现在她身后:“在想什么?”
    秦蝉被惊了下,侧头看了过去,当年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现在留起长发了:“忙完了?”
    “还没,”孟茵烦躁地顺了顺微乱的头发,“没灵感。”
    “刚好,这几天你多忙碌忙碌,找找灵感,”秦蝉和她并肩朝门口走去,“我休息几天。”
    “休息?”孟茵眯着眼睛看她,“还几天?”
    “嗯,”秦蝉点点头,恰好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她走了出去,“所以,‘泉’就拜托你了。”
    “秦蝉!”电梯门徐徐关上,也隔绝了孟茵接下来的话。
    秦蝉轻笑一声。
    转角遇到“伪前任”这种事,还是能杜绝就杜绝吧,不然彼此都尴尬。
    接下去的几天,秦蝉一直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订一份豪华外卖,看一部电影,练练瑜伽,再时不时地经受一番孟茵“狂轰滥炸”的微信和哀嚎。
    四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秦蝉在新闻频道看到羲日科技和新加坡某上市公司的合作达成,她才终于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小长假。
    第六天,天气突然放晴了许多。
    下午两点,秦蝉吃过午饭后前往酒店。
    正值上班的时间,没想到酒店前的马路上又堵起了车,秦蝉只好将车停进距酒店不远的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自己步行前往。
    依旧是熟悉的天桥。
    流浪歌手抱着吉他闲适地唱着一首民谣;
    贴膜的流动摊位老板没有生意,随着吉他声轻轻和着;
    还有卖小饰品的小摊。
    以及,一个占卜算命的摊位。
    秦蝉看了眼那个带着黑色圆墨镜的算命的,怎么看都是一副江湖骗子的模样,脚上的鞋有些破了,面前只摆了一张八卦图,和一张矮马扎。
    察觉到秦蝉的目光,算命的立刻来了精神:“女士,算一卦?”
    秦蝉看了眼时间,还早得很,索性便坐了下来。
    “女士,你要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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