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熬得粘稠,宁絮用小勺蘸点,给江逢尝尝。
    “甜。”江逢说。
    “废话。”宁絮说。
    江逢脸埋在她肩窝,懒洋洋地笑出声。
    宁絮很少买零食,喜欢自己做点小吃,能放冰箱就放冰箱里存着,她和单雨晴消灭不了多少,一个冰箱已经塞不下,又买了一个,现在多了一个人吃,宁絮经常投喂江逢,有种化身饲养员的错觉。
    宁絮做的各种东西里,有一样对江逢很特殊,那就是小熊饼干。
    江逢专门买了一个罐子,把她做的小熊饼干都装起来,也不吃,就放着。
    宁絮还发现江逢的一个变化,又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摸她的脸。
    她直播不开美颜,录视频不加滤镜,不过淡妆还是会化一下的。
    “妆都要给你摸花了。”宁絮无可奈何地说。
    江逢回忆小时候的手感,评价道:“你脸上没有肉了。”
    宁絮用力掐他的脸:“小时候那叫婴儿肥,现在哪还有啊?”
    “那现在叫什么?”
    好像一有宁絮在,他就会对生活产生好奇感,想了解,想探索,不再全然锁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想要感知更多有宁絮在的世界。
    宁絮卸妆,敷上面膜说:“这叫标准的美人脸,懂?”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江逢又伸手过来,被宁絮一巴掌打掉。
    江逢说:“我洗过手了。”
    “敷面膜不行。”
    江逢看不到别人敷面膜,自己也没敷过,以前拍摄时有不少品牌方送他面膜,让他有事没事敷一下,他一直没用过。
    宁絮看他一脸莫名的渴望,也给他贴上一片,这人终于消停了。
    两人穿着卡通情侣睡衣,躺一张床上,都敷着面膜,画面看着还挺温馨。
    宁絮举起自拍,来张合照。
    江逢也要了这张照做手机锁屏。
    把面膜一卸,江逢终于得偿所愿摸摸宁絮的脸,努力形容:“你的脸滑得异常,嗯……该怎么说呢。”
    宁絮一脸面瘫:“你现在摸你自己脸也是这个效果。”
    江逢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行吧”
    *
    黏人的江某人终于想起他社畜的本分,出门工作了。
    宁絮大学那会儿太忙,真正交上的朋友也就同宿舍的两个,一个在其他省份,和她隔得老远,今年过年的时候见了面,逛街看电影。另一个最近才取得联系,也在延林。
    也因此约出来见个面。
    宁絮看她状态不太好,问她是工作上压力太大,还是生活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她也没说。
    今天定了几个地点拍照吃东西,宁絮不再问些什么,只和她聊点轻松的话题。
    在车上,朋友有点晕车不想讲话,宁絮拿起手机看到江逢发来很多消息,隔几分钟就有一条。
    江逢:[今天有太阳,你带伞了吗?]
    江逢:[你和朋友到哪里了?有什么景点,好玩吗?]
    江逢:[中午饭好难吃,一点都比不上你做的。]
    江逢:[刚刚有个顾客好像是粉丝,认出我了。]
    江逢:[我带了你做的青团,好吃。]
    ……
    这还是那位微信高冷得像失踪人口的人吗,不是被人魂穿了吧。
    宁絮打电话过去。
    只通一声,他就接起来。
    “你闲得让人嫉妒啊。”宁絮说,“店是不是快倒闭了?”
    江逢如实说道:“应该不会倒闭,还准备开分店。”
    宁絮:“……”
    *
    江逢有锻炼的习惯,小时候最初锻炼是因为宁絮怕狗,想保护她,后来因为车祸和生病,身体状态太差也锻炼不起来,荒废很长一段时间,上了大学签了拍摄合约,对身材有要求,于是他又开始锻炼。
    现在时间确实紧张,为了省时省力,江逢在宁絮住的这栋楼里另买一套房,改换用作健身房,请专业教练上门看着。
    江逢锻炼这么多年,用什么器材,做什么动作都清楚,但因为眼睛看不见,仍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避免意外情况。
    门是指纹锁,宁絮偶尔会去看看。
    江逢穿着白衣黑色短裤的运动服,正在做引体向上,手臂肌肉因用力紧绷而凸显,线条流畅好看。
    对比一旁腱子肉发达的教练,江逢更显得清俊。
    宁絮坐在一旁,边喝泡好的玫瑰茶,边打量这具年轻的身体,劲瘦有力,身材比例确实好,肌理分明但不夸张。
    锻炼完,教练跟他打声招呼便离开,房里只剩下宁絮和江逢。
    “过来。”宁絮说。
    江逢闻声走向她,在她旁边坐下。
    宁絮看他仰头喝水,喉线利落,喉结滑动,搭配随热量散发出的荷尔蒙,有点勾人,她抬手摸摸他的脖子。
    江逢被摸到,很快偏了偏头:“都是汗。”
    他拿来干毛巾,先把宁絮手擦干净,再擦自己的脸和脖子。
    宁絮盯着他湿润的发梢,忽然说:“江逢。”
    “嗯?”
    “我们掰手腕吧。”
    “好。”
    就着这张桌子,宁絮手肘支在桌面,右手握住他的右手。
    他刚锻炼完,掌心很热,弄得宁絮心痒。
    宁絮:“一二三,开始!”
    对比起宁絮的施力,江逢游刃有余得多,跟拿逗猫棒逗猫似的,一会儿压下她的手,但不压到底,一会儿收力,让她压过他,又不会让她压到底。
    这么卡着,来来回回跟她玩。
    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有成年人的办法,宁絮还不至于用上两只手。
    在江逢又一次压低她时,宁絮故意说:“不会吧不会吧,江逢你不会真想过要赢我吧?”
    江逢手顿住。
    宁絮又说:“希望某些人能考虑清楚,脸还能不能摸,脖子还能不能蹭。”
    江逢瞬间没了一丝一毫的力道。
    宁絮轻轻松松把他的手压在桌上。
    江逢笑说:“我输了。”
    一场必输的局,他没想过赢。
    结果宁絮摁着他的手,弯腰凑近他,放缓语调一字一顿道。
    “忘了跟你说,谁赢谁在上。”
    “就在这儿。”
    “现在。”
    第42章
    自那场车祸之后和宁絮分开, 江逢寻找她的时候,偶尔也会反问自己,如果真的遇到宁絮, 然后呢?
    她已经忘了他, 或者见到他时哦一声,恍然记起这只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
    他要怎么办?
    甚至她因为车祸愧疚于心, 根本不想见到他。
    他又该怎么办?
    往好处想,宁絮不介怀, 愿意与他结交为友,就算没有男朋友,这样的他真的敢追求她么?
    江逢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后又回归到根本的问题,他还会遇到宁絮吗?
    他仍在找她, 从未放弃。
    明明结局可以预见, 有时候他也想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
    情感没有日消月磨, 反倒日积月累地在内心深处留痕,就像腕上的四叶草手环越勒越深。
    无人得知, 他在深陷。
    所以他好像能给自己答案,找到宁絮, 听到她的声音, 也许——
    他就能走出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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