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邵淮之犹豫了。
    这一犹豫, 凌耿就觉得还有机会,于是乘胜追击,软软的语气, 就念这一次,不可以吗?
    凌耿总有这种能让邵淮之松口的办法。
    邵淮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凌耿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想了想, 换了另一种语气,边叹气边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唉连个睡前故事都不愿意跟我讲,那我睡不着,要怎么办呢?明天还有课
    好。在凌耿停顿的间隙, 邵淮之答应了。
    夜色很深,宿舍里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挡去了光亮,也挡去了杂音, 只有电话那头邵淮之温柔的声音陪伴。
    邵淮之维持着缓缓的语速,给凌耿念着他写的大纲雏形,那故事简单,一大半的剧情都在学校里展开,说着说着,电话那边落下了平稳的呼吸声。
    故事的进展只说到一半,故事里的主人公在即将表明心意的前夕。邵淮之听着那呼吸声,沉重了一天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他勾了勾唇角,这次是由内而外的温柔,他说:凌,晚安。
    屏幕那端的人睡得很熟,那话却不止是说给凌耿听,也说给邵淮之自己听。
    这一夜,凌耿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闹钟的响声。
    今天是周五,所以课程都不算难,连下午的实验课也显得额外宽容,凌耿甚至提前下课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凌耿现在一下课,解决完晚餐之后就去无菌实验室练手。
    由于是提前下课,凌耿时间充裕,就打了个电话给邵淮之。两个人一起吃完晚餐后,进入了无菌实验室。
    今天教的比昨天的难一点,主要是让凌耿自己动手。但是这毕竟是李教授的课题,所有的操作都是在基础实验操作上升级而来的,凌耿平常上课没学过,所以练起来也很吃力。
    凌,这里注射的剂量需要计算一下,不能直接抽。邵淮之指出了凌耿的错误。
    凌耿负责的这个模块里,注射药物只是前期实验的一部分,其实剂量并没有那么精准,但是为了减少实验的误差,实验设计里用了固定剂量,所以凌耿只能按照那个剂量去抽取药物。
    本来以为只是练手而已,这种剂量计算应该可以能放则放,没想到邵淮之的要求这么严格,在练手的时候就已经要求达到正式实验的水平了。
    哦,那我重新计算一下。凌耿将注射器放置在托盘内,重新启动了仪器。
    这个实验的剂量计算非常复杂,需要测量实验动物的相应数值后再结合实际进行计算,国内的其他实验,如果不是要求准确度的话,很多也是采用的估算值,就是像凌耿刚刚那样操作。
    只因为,一旦计算准确剂量,就只能用四个字概况:费时费力。
    每一天下课后,留给凌耿练手的时间都不算多,现在卡在剂量计算这里,他也有些着急,所以调节仪器测量的时候,进度稍微加快了一点。
    但这一加快,仪器上的小鼠就有些受不了了,开始挣扎。小鼠挣扎间搅合了仪器上的2根线,线路颠倒,测量数值彻底废掉,实验似乎陷入了僵局。
    凌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既想去调仪器又想去按小鼠,到头来两端都很难做到,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
    邵淮之就在他旁边看着,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关掉了仪器,把小鼠又提回了笼子里,看着凌耿,停了好几分钟才说,凌,你是不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练手的时候就要开始计算剂量?
    凌耿第一次面临实验失败,这个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邵淮之想抬手去揉一揉凌耿的头,但是无菌实验服限制了他的行动,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说:其实准确的剂量只是实验设计的一部分,按照国内其他的实验,你刚刚的做法并没有错。
    邵淮之顿了顿,又说:可是实验的误差是存在的,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偶然误差是不是会因为剂量的估算值而产生,如果从一开始练手的时候你就不重视,那以后正式实验,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你,你能像今天这样撒手不管吗?
    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但今天用的估算值,明天你还是会用估算值,长此以往,你什么时候可以准确计算剂量?等到正式实验吗?那个时候你确定你还能计算准确吗?凌,实验不是玩笑,没有捷径可寻。邵淮之的话落地有声。
    哪怕不是正式实验,也要用正式实验的要求来对待凌耿,这一点就看出了邵淮之对待实验的严谨程度,那是跟于瞻一样的,被李教授承认的严谨。
    凌耿知道邵淮之没有说错。
    可一连串的问句,听起来像是在质问,在这种情况下的质问凌耿吸了吸鼻子,眼角有些朦胧。
    知道了,没有下次了。凌耿闷闷地说。
    仪器已经被邵淮之关了,再次打开,仪器的初始化也需要时间,但如果不开仪器,那今天这个剂量计算的槛就过不去,意味着邵淮之今天教的内容,凌耿连开头都没有完成。
    凌耿转过身,按下了仪器的开机键。
    仪器初始化的英文提示音在房间内响起,除了这个,剩下的都是沉默,还有寂静。
    邵淮之没有开口,在一片沉默中,默默地注视着凌耿,没有再说一句话。
    像这种实验操作,邵淮之教了,那就是教了,正式实验能做成什么样子,那是凌耿自己的事,他的本科毕业论文只能拿到实验过程中的一小部分数据,如果失败了,那凌耿连完成毕业论文都有困难。
    进入这样操作复杂的课题组,就一定会面对这种问题,邵淮之帮不了凌耿,只能用更严格的态度,教他避免犯错。
    凌耿的再一次尝试,持续到了晚上21点。
    凌耿是第一次这么准确去计算剂量,期间难免有磕磕绊绊,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仪器测量了小鼠在特定时间段的活动数值,给凌耿计算剂量提供了准确的参考,最终计算得出的剂量,与凌耿之前打算给小鼠注射的剂量,差了将近0.1mg。
    如果是一般的实验,差个0.1mg倒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实验,药物的剂量本来就小,差0.1mg那就是跨了个剂量组的差别,这要是换成正式实验,凌耿完全不能想象,到时候数据会被他糟蹋成什么样。
    事实证明,这种实验上的侥幸是偷不得的,凌耿在这空调的凉意中顿悟了这个道理。
    也让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凌。出了无菌实验室,走在回宿舍的小道上,邵淮之终于开了口。
    刚刚凌耿在实验过程中,哪怕再磕绊他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由着凌耿自己去摸索,现在突然开口,凌耿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嗯?凌耿语气疑惑,但视线看着前方,显得有些别扭。
    他们从实验楼往宿舍走,这条路平时本来就没什么人,现在时间太晚了,更没有什么人,邵淮之看了看周围,停了下来。
    凌耿得不到回答,往前走了几步,听着身侧的脚步声都没了,更加疑惑,转过身,刚想问些什么,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凌耿的声音沉闷地从下方传来,这里
    没有人。邵淮之接着他的话,右手却沿着腰线慢慢往上,搭在了凌耿的脖子后面。
    指尖修长,轻触上来时带着些凉意,或许是空调房待久了,温度还没有恢复过来。凌耿被那凉意冰得缩了缩脖子,在邵淮之颈侧乱蹭,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别
    生气了吗?邵淮之再次打断凌耿的话。
    指尖有力地固定住了凌耿的头,使得凌耿没有办法再挪动一分,他的双手还垂在身侧,没有迎合邵淮之的拥抱,声音仍旧沉闷,说:没有。
    话答得不假思索,邵淮之想到了刚刚实验室里凌耿眼角的朦胧,低敛的视线里都是温柔,可惜凌耿看不见,没有生气,那为什么不抱我?
    我凌耿泄了气般握了握拳,像是负气又像是没有办法地说:我累了,不想抱。
    累了?那更应该抱一抱。邵淮之说着有意无意摩挲着凌耿的后颈,指尖慢慢移到凌耿耳侧,指腹轻轻地擦了擦,呼出的热气就喷了上来,使得那耳垂变了颜色,淡红色从耳垂漫过脖子,一直延伸到衣领下方。
    接着是气息萦绕,邵淮之低了头,唇角碰到了凌耿的耳垂。
    舌尖细细地掠过,轻而又轻的挑逗,在夜色里含着玉珠跳跃。唇齿间的温度一瞬间就由耳垂覆盖了凌耿全身,那零星的情/色被邵淮之掀起了浪潮,耳垂在邵淮之口中,颜色越来越深,那热气渡上了耳后,使得凌耿垂在身侧的手彻底紧握成拳。
    作者有话要说:  邵同学对待实验是真的很严格的,但是对老婆要求这么严格,那必然事后要哄一哄,哈哈哈
    第47章 我要练手
    热气沿着耳后往下, 湿热的吻落在颈侧,但那吻像是带着恶意,一遍遍在凌耿耳后和颈侧徘徊, 呼吸声逐渐急促。
    凌耿全身上下, 除了腰, 最受不了的就是邵淮之现在动作的这个部位。
    要说平时的话,邵淮之也不太会这样刺激凌耿, 毕竟深处的挑弄更加会让凌耿欲罢不能,也就不常用这样的辅助。可是现在小朋友还生着气呢,总得要哄一哄。
    凌耿紧握成拳的手泛着白,指甲陷入掌心, 察觉到了疼痛,他只好松开拳头,转而搭上邵淮之的腰, 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迫使邵淮之停下。
    腰侧的双手在不安分地轻挠,痒得邵淮之眯起了双眼, 动作一滞。
    正当凌耿以为邵淮之会就此停下的时候,邵淮之却笑了笑, 而后视线更低了,一口咬在了凌耿侧颈。
    呃咬的位置在耳垂往下,靠耳垂很近, 那个位置,邵淮之鼻尖呼出的气息就更加毫无保留地喷洒在耳垂之下,也包括耳垂。
    凌耿瞬间就忍不住了, 声音乱了个彻底,呼吸节奏像是被人横插一刀,或深或浅地交替着。
    不要凌耿话都说不好了, 搭在邵淮之腰际的手想要推开邵淮之,可他整个人都被邵淮之这举动弄得失了力气,于是推也推不开,只能由着邵淮之使坏。
    嗯一阵微风吹过,凌耿像是被那风寒凉到了,身体微微打着颤,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邵淮之的衣服,连呼吸都忘记了。
    眸光湿润地望着前方,小朋友眼里似乎含了泪。
    不过好在邵淮之知道分寸,也并没有太让凌耿难堪,在凌耿彻底站起来之前收了动作,热气猛然后撤。
    夜风的凉意在此刻灌了进来,明明是夏末湿热的天气,却让凌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之后,他像是劫后余生般,伏在邵淮之肩头,大口地呼吸着,喘息声粗重。
    还生气吗?邵淮之在凌耿喘息的间隙问。
    凌耿呼吸逐渐平稳,但是他不想回答。
    邵淮之从那沉默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说:那就是不生气了,好了,抱一抱。
    邵淮之一只手搭在凌耿颈后,一只手搭在凌耿腰上,说话的时候指尖使力,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一些。
    那指尖就抵着不动,但凌耿怕邵淮之又像刚刚那样来一次,听到邵淮之说的话,就算自己确实在回抱着邵淮之,也还是下意识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呼吸贴着呼吸,在这条暂时没有人经过的小道上,凌耿脸颊微红,那是刚刚的刺激还没有缓过去。
    凌。沉默了几分钟,邵淮之开口,实验是实验,你是你。在实验的过程中,你还是你,可是我不能像平时对待你那样去教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注定严谨,有些决定
    说着,邵淮之突然停下了,像是被什么绊住了。
    凌耿正耐心听着呢,等了等,邵淮之还是没有出声,他本来想问,邵淮之却又接着说:算了,没什么,总之,你既然进入了课题组,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实验数据用不了,那你的毕业论文可就完了。
    嗯,我知道的。凌耿呼吸已经平稳了,他拥着邵淮之的腰,侧脸往邵淮之脖子处贴了过去,我其实不怎么生气,我就是不适应。
    凌耿微热的侧脸在邵淮之脖子处蹭了蹭,我以为,你教我的话,那我还有缓冲学习的时间,可是没想到你这么严格,比于老师都反正,就是不适应而已,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明天
    明天是周六,原则上凌耿如果周末去练手,那时间会更充裕,但是邵淮之已经陪了他两天了,凌耿一想到周末还要把邵淮之拖过来就有点舍不得,说:明天我自己去练手吧,你这两天教的已经够多了,我自己消化一下,你休息吧,如果有问题,我再找你。
    嗯?邵淮之尾音上扬。
    凌耿以为他是不信,急着说:你教的我都记住了,我明天就练你教的部分,我会弄的,你别不信,明天我肯定不会找你。
    呵。邵淮之笑了笑,不是不信你,我是觉得,凌好聪明啊。你知道吗?我大学的时候学习这些操作,花了三天的时间。凌两天就学会了,还是教一遍就会,比我好多了。
    真的?凌耿表示不信,邵淮之肯定在哄小孩。
    邵淮之偏过头吻了吻凌耿的发,说:当然是真的,而且这些操作在你平时的课程中没有教过,你这么快就学会了,这就叫做,天赋。
    凌耿啧啧两声,学长闭着眼睛说话,天赋都能瞎说,要是我有那个天赋,那我应该科科拿第一,当个学霸,就像小洵子那样,他就很厉害。
    说到天赋,凌耿想起邵淮之本科的时候导师还是李教授呢,那个时候的邵淮之不像他,大概跟李教授也不会熟悉到哪里去,能入了李教授的眼,说明邵淮之当时的成绩肯定也是很不错的。
    话说,学长以前在本科的时候,应该也很优秀,能够让李教授认可,学长肯定也是天赋过人,是个学霸吧?我觉得,就学长这两天教我的来看,学长哪怕是现在的知识,也都快赶上研究生了,那学长当时本科的时候为什么不考研啊?
    无心的一句问话,邵淮之却僵住了。
    为什么不考研啊?
    这句话就好像那个时候于瞻和李同泽都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研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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