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就别问了!”顾思凝烦躁地道:“与其问我这些,您还不如替我多抄两遍佛经呢。”
    皇后命她抄佛经百遍,她原本还想蒙混过去,可送她出宫时的宫人却是特地提醒过,说是一月之后就要过来验收,让顾思凝不敢随便糊弄。
    “娘,你只让府中的下人别乱说,宫中自然也不会传出什么消息,若是有人问起来,您就说……就说我在家中安心准备着出嫁的事宜,没空出门。这样,其他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顾思凝愤愤道:“若是外面传出消息来,肯定是叶明蓁干的。”
    “叶明蓁?”顾夫人急忙问:“怎么又与她有关系?”
    顾思凝便将前因后果说了,愈发气愤:“也是太子与皇后娘娘非要护着她,而定国公府又权势滔天,他们三人联起手来,把太后娘娘也气得不行,连我也受牵连。”
    顾夫人忧虑道:“可这事又岂是他们不说便能瞒过去的,京城里的人都敏锐的很,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便会立刻发觉,他们也就罢了,若是让你爹知道……”
    顾思凝缩了缩脖子,一时也有些害怕。
    母女俩都提着心,等长宁侯回家后,听闻了前因后果,果然大怒:“这才几日,你就又闯出祸事来?!”
    “爹,不怪我呀,是叶明蓁啊。”顾思凝连忙说:“若非是叶明蓁他们逼迫太后,太后娘娘又怎么会罚我呢?”
    “你技不如人,便老实认了,连给人使绊子都不会,倒不如好生待在家中,跟着嬷嬷好好学规矩,或是跟着杜夫人读书,也别整这些幺蛾子!”长宁侯怒气冲冲地吼道:“在你嫁给豫王之前,就好好待在家中禁足,别再做什么令侯府蒙羞的事情!”
    顾思凝瘪了瘪嘴,却不敢反驳。
    “你整日去寻叶明蓁的麻烦,怎么就不多学学她,若你有半分她的厉害,也不至于尽给侯府丢脸!”长宁侯说罢,甩袖离开。
    顾思凝却是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朝着顾夫人看去:“娘,爹方才说什么?你听见了没有?”
    顾夫人也是怔怔地看着长宁侯离开的背影,听她一叫,才回过神来。顾夫人顿了顿,小声道:“凝儿,你是不清楚,这当真不是件小事。”
    京城里的姑娘,若是被太后或皇后夸一声贤良淑惠,便会得满京城的公子上门求娶,闺阁中的姑娘连见宫中贵人的机会都少的可怜,更别提得到夸赞,至于惩罚,更是闻所未闻。
    满京城的贵女里,也就只有一个顾思凝,竟然被太后罚了禁足在家,又被皇后娘娘罚抄佛经百遍。女儿家的名声那么重要,此事定然已经传到了外头去。如此苛责,也幸好顾思凝是豫王妃。
    见顾思凝一脸懵里懵懂的模样,顾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道:“凝儿莫怕,太后这也是权宜之计,哪怕是为了豫王,过几日太后肯定也会好好补偿你。”
    只要太后做点什么,外头再传起来,说的也不会太难听了。
    ……
    过了几日,京中关于顾思凝的消息果然多了起来。
    叶明蓁是不关注这些,自然有虞曼音得到消息,兴冲冲地过来说给她听。
    “蓁蓁,听说顾思凝被太后娘娘禁足了,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你也知道了?”叶明蓁点头道:“是真的。”
    虞曼音倒吸一口凉气,又满是遗憾:“唉,可没过两日,太后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那送礼的宫人从皇宫中出来,在大街上走过,可是无数人都看见了。她是惹太后娘娘生气了,可到底还是要嫁给豫王,说不定豫王殿下还替她求了情。不过她还是不再出门,说是要准备出嫁的事宜,连诗会文会也不去了,我估摸着她仍然还在被禁足呢,也不知她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平日里我见不着她了,心情也好,连我娘都说,我近些日子气色好多了。”
    闻言,叶明蓁多看了她几眼。
    虞曼音的身体向来不好,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回,尤其是季节交替时,便更容易生病。如今叶明蓁看她,脸色果真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叶明蓁微哂道:“我可不知顾小姐竟还是什么灵丹妙药。”
    虞曼音摇了摇头,又凑到了她身边去:“蓁蓁,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叶明蓁正在看着京报那边送过来的文章,每一期京报上刊登的内容都得由她亲自过目,这会儿她看的真是用来刊登在京报上的坊间逸闻。京报铺子里雇了几个书生,文笔不用太出众,只要将搜集来的消息用最公正的角度写明,再由叶明蓁一份一份挑出来。
    叶明蓁分出注意力给她:“你怎么忽然想要帮忙?”
    “自从你办了这个京报之后,就变得十分忙碌,外头那么多人都在夸你,反而显得我一无是处。”虞曼音如实道:“我又没有你那么厉害,写的文章也没有你好,也办不成你做的这些大事,我想来想去,便是想要帮你的忙,好像这样我也厉害一些。”
    叶明蓁不禁失笑。
    她放下毛笔,将面前稿件推到一边,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忙了。”
    虞曼音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
    “京报刚发行时,你便帮着我四处宣扬,无数人都是从你这儿听说了京报的事情,这难道也不算帮我大忙吗?”叶明蓁认真地道:“仔细说来,京报能有如今规模,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是我该感谢你才是,多亏了你帮忙,我才好将我想要做的事情办成。”
    虞曼音听她这样认真的夸,脸都忍不住红了。她的双眸湿漉漉地看着叶明蓁,眼底满是渴求:“蓁蓁,你说的是真的吗?”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千真万确。”
    虞曼音便更不好意思了。
    她的眼睛飞快地眨着,脸颊红扑扑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我娘还说我呢,说我若有你这样厉害多好,可是她也不想想,蓁蓁之所以厉害,便是天底下独一份,若是我们都与你一样厉害了,那你的厉害便也是普普通通了。唉,我娘就是想太多了。”
    “再说,真要我想出京报这个主意来,我定也没有你做的这般出色。”
    “我只是比常人多想一些,占了一个先机,邸报也并非是我独创,说不定别人早就有过这些念头,却没有实施罢了。”叶明蓁将稿件拿了回来,重新看起来。一边问:“你娘为何会忽然说这些?”
    “噢,是我娘她正在替我相看人家呢。”
    叶明蓁动作一顿,尽管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她却还是忍不住露出震惊来。
    “你娘……替你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叶明蓁沉默片刻,补充道:“我找人替你打听打听。”
    虞曼音托着下巴,很是忧愁:“还没有呢,你也知道,就我的身体,连御医也治不好,就算是我爹是丞相,他们也不敢提亲。至于其他的,我娘也瞧不上,若是才学不够好的,我更加瞧不上。”
    “既然如此,虞夫人何必如此着急呢?”叶明蓁慢条斯理地道:“你身体不好,便在家中多养几年,左右此事也急不得。不如等到明年春闱之后,定然会有无数学子进京赶考,那些考生的学问定然是出色,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我也是这样想,蓁蓁与我想到一块儿去啦!”虞曼音美滋滋地道:“那你可还有要我帮忙的地方?若是给你帮忙,我也有了借口,回去还可以与我娘说,我是有正事要办,让她不必如此着急。”
    叶明蓁这次没有推辞,直接便问:“你觉得京报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怎么会不好呢?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又有文章,又有话本,还有这么多民间逸闻。”虞曼音说的一本正经:“蓁蓁做的,定然是再完美不过的了。”
    叶明蓁哭笑不得,低头将手中稿件分好,满意的放在左边,不满意的放在右边,一边分,一边道:“你不是说要帮忙吗?”
    虞曼音只好苦思冥想起来了。
    这实在是太为难她,她只觉得叶明蓁一切都好,性情好,才学好,相貌也好,可谓是样样都出众,无一处不好的地方,自然,连叶明蓁做出的京报也挑不出缺点来。这会儿忽然让她挑,便是鸡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
    叶明蓁也不勉强,分完了稿件,她让丫鬟把合适的稿件送回铺子,自有伙计会整理好去印刷。而后她走到书架旁,挑了一本自己誊抄的孤本出来,准备等会儿与虞曼音好好讨论。
    虞曼音想了好久,总算是想出来了:“蓁蓁,我知道啦,你这京报太慢啦!”
    “太慢了?”叶明蓁回过头:“什么太慢了?”
    “每七日才有一份,实在是太慢了!”
    叶明蓁莞尔:“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说要收集民间这些事情,还有印刷的事宜,七日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短的时日了。”
    虞曼音又道:“那你不如再将铺子开到西市去,西市离我家近一些,以后我让丫鬟去买,一来一回还能省不少时间,我还能早些时候看见。”
    “西市的书肆之中也有京报售卖,不耽误这些。”
    虞曼音苦思冥想,更想不出来了。
    反倒是叶明蓁若有所思,经由她提醒,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出来。
    ……
    叶明蓁坐着马车回到了曾经住过一段时日的巷子口,定国公府的马车金贵豪华,可周围居民已经见惯不惯。
    叶明蓁回到定国公府后,叶父叶母仍然住在原来那间宅子里。宅子是叶明蓁向齐公子借来的银子,在回到定国公府后,那些欠银她也已经还上,还将地契也交给了叶父叶母。
    虽然认回了亲生父母,可叶父叶母于她也有短暂的亲缘,叶明蓁时不时便回去看他们。定国公与叶夫人也知道此事,并不阻拦,还主动为她备好礼,原本他们还打算办个仪式,让叶明蓁认叶父叶母做干爹干娘,还是叶父叶母慌慌张张地拒绝了,只说不敢高攀。但私底下,他们还是以爹娘女儿互相称呼。
    知道女儿已经飞上枝头,虽说叶明蓁不介意,可叶父叶母也一直安分的没有去打扰,要说唯一的好处,便是他们也跟着沾了光,得了定国公府采买的活计,又多了一笔营生。
    只是叶父先前断了腿,没有办法驾车送菜,都是托叶家村其他村民去送。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他断腿可以行动自如,便已经是叶明蓁回家许久之后了。
    叶明蓁熟门熟路地走入巷中,今日叶父叶母都在家中,见着她来了,也很是惊喜。
    “蓁儿,你今日怎么有空闲?”叶母高兴地引着她进屋:“你那京报不是办的正好吗?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我和你爹一切都好,你也不必特地抽空回来。”
    话是这样说,可叶父叶母仍旧高兴,特地将家中藏着的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点心翻了出来,捧到她面前。
    叶明蓁注意到,堂屋的桌上竟然放了一份前几日刚发售的新一期京报。
    她不禁惊讶:“娘,你们也会看这些?”
    “哪能啊,我和你爹也不识字,看也看不明白。”叶母摆了摆手:“只是我们这附近住了一个秀才,是个好人,有空便愿意念给我们听。我和你爹也不懂这些,只是听说这是你办的,特地买了一份,请那秀才念给我们听。”
    买京报花银子,请秀才读也要花银子,可叶母这银子花的甘之若饴。
    “对了,蓁儿,你今日要待多久?娘这几日刚学了一道新菜,你爹也说好吃,你可一定要尝尝。”叶母喜气洋洋的,当即便招呼起叶父去外面买菜。
    叶明蓁来不及阻拦,眼见着叶父也高高兴兴地飞快离开,只好应了下来。
    她又有些不解:“爹今日怎么也在家?”
    叶父是个勤快人,腿脚好了以后,便时常出门找工,白日里鲜少在家。
    叶母面色一滞,讪讪没了话。
    她干巴巴地道:“你爹这些日子……得了空闲,便在家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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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叶母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她有心想要掩饰, 可目光躲闪, 让人立刻便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叶明蓁心中有数,也不多问,主动说起了别的话题, 叶母才长舒了一口气。
    等叶父回来以后,叶母便立刻忙活着下厨, 要给她做自己新学来的菜式。厨房油烟重, 叶母舍不得她多待, 叶明蓁本想要帮忙,都被她推了出来。
    院子里放着不少竹条, 叶父坐着编织竹篾。他断了腿之后,便一直做这些贴补家中,叶明蓁搬了一条板凳在他身边坐下,才刚弯腰拿起一根竹条, 便被他抢了过去。
    叶父闷闷道:“你别做这些粗活。”
    叶明蓁很是无奈。
    叶父的手大, 却也十分灵活, 动作之间, 竹条很快在手中成型,编出了一个轮廓。叶明蓁环顾四周, 不解地问:“爹, 家中的驴车去哪了?”
    叶父动作顿了顿,生怕会被瞧出什么不对劲,又连忙继续编了起来。他弓起脊背, 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地道:“借给别人了。”
    “借给别人了?您从前不是还时常去城中替人拉货,先前伤了腿,才借给了别人,如今腿脚好了,那驴车还未还回来吗?”
    叶父含糊地应了一声。
    叶明蓁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想要找爹帮忙呢。”
    叶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你要找我帮忙?”
    “爹的驴车借出去了,那也帮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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