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加起来有许多人,每日要消耗的菜蔬便要无数,一车菜能卖不少银子,这忽然说不收就不收了,整车的菜不就坏了?
    两府的契约都是和叶父定的,叶家村的人便赶紧去找叶父问此事。
    “不收了?”叶母很是惊讶:“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事啊。”
    村民很是慌张:“你们的女儿不是成了国公府的小姐吗?这差事还是她给你们搂来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她就没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母心中猜到,此事或许是叶明蓁做的,倒是她面上不显,只是满脸为难:“那些可都是贵人,他们的心思如何能猜得。”
    “你们去找叶姑娘,好好问问她,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村民忍不住抱怨:“这一车的菜,我天还没亮时就去地里摘下来,都是最新鲜的,若是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可是要赔不少银子。”
    叶母好心出主意:“不如你在城中摆个摊,若是去的早,说不定还卖的完。”
    村民眼珠子一转,立刻道:“那不如你们将这些菜买走。”
    “我们?!”
    “这事本来就是你们惹出来的,理应是你们来解决,再说了,你们的女儿一个成了侯府的姑娘,一个成了国公府的姑娘,你们肯定过上好日子了,手里头当然也不缺这些银子。”村民理直气壮地道:“你们将这些银子赔给我,这事就当做算了。”
    叶父叶母瞠目结舌。
    两人很快又想起叶明蓁昨日的话,无形的重担重新落在他们的肩头,催使着他们胆气大盛,当即便板起脸,道:“我说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差事是你们非要拿走的,说不定是你们送的菜不好,惹怒了贵人也说不定。既然差事没了,正好,把驴车也还给我们。”
    村民目瞪口呆:“你们说什么?!”
    “把驴车还给我们。”叶父沉声道:“我们要有大用处的。”
    “这车我可不是白借的,我还花了银子的!”
    “银子还给你,车还给我们。”再说了,那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村民哪里接受的了,他每日驾着车送菜,也每日在城里城外往返接人送客,就是经手过,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银子能赚。到了手的银子,哪里舍得吐出去?!
    村民不肯答应,叶父叶母也不松口,几人便当场吵了起来。
    当叶明蓁收到消息的时候,险些没拿稳手中的毛笔:“你说什么?被抓进牢里去了?!”
    椿儿也是满脸震惊:“是啊,外面来了官差,是他亲口这样说的。”
    叶明蓁:“……”
    她抓着毛笔,呆滞了片刻,想了想,又道,“你去打点一番,只让官府秉公办案,不要随便了结了。”
    若是官府不想搭理,随意应付过去,回到了叶家村里头,到时候说不定叶父叶母还要被整个村的村民指责。
    叶明蓁忍不住想:难道搬到城中了也还不够,还能搬到什么更远的地方去不成?
    椿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不好了,小姐!”椿儿惊慌地说:“长宁侯府也派了人去官府,说是要告叶家呢!”
    作者:为什么我的读者们都不爱评论呢!
    第122章
    作者:之前的内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所以重写啦,剧情不一样了,看过的小可爱麻烦再看一遍,鞠躬
    长宁侯府这番举动来的突然, 却也是不是没有缘由。
    叶明蓁听过椿儿转述之后, 也是呆了片刻。
    长宁侯府要告的是, 是侯府千金被调换的一事。
    此事事发已久,刚开春时,叶明蓁便已经离开了侯府, 到如今,她连自己的亲爹娘都认回来了, 侯府却又旧事重提, 让叶明蓁也是没想到。
    偌大一个长宁侯府, 要对付叶家一对农户夫妻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先前他们没下手, 只处理了府中的下仆,如今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手,也是让人猝不及防。
    等冷静之后,叶明蓁才去找了叶夫人。
    将侯府千金调换的事情可大可小, 可只要侯府一计较, 便成了一个大事, 叶父叶母草芥出身, 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若是侯府再在其中打点, 恐怕叶父叶母是要死在牢中都无人知晓。
    叶夫人听说,也是吃了一惊:“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又重新提起来?”
    “虽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但此时提起,显然是冲着我来。”
    如今她可不是一个人了,她身后站着国公府与太子。长宁侯府亦是如此,他们已经站到了豫王身边,一举一动都不只是代表着侯府,或许其中还有豫王授意也说不定。
    叶明蓁思索片刻,道:“娘,长宁侯府或许还会借此事作文章,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豫王那边也要注意,恐怕他是要借此生事,如今豫王正与太子争斗不休,怕也是要为难太子,得先给太子传个消息。”
    “那你呢?”
    叶明蓁定了定神,说:“我去一趟衙门。”
    大牢里。
    叶父叶母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户,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卖了女儿治病,可从未想过还会蹲到大牢里去,不过是一个驴车的问题,怎么还惊动官差了呢?
    结果叶家村的村民在衙门里晃了一圈又被赶走,他们却蹲进了大牢里,理由是侯府告他们偷换侯府千金。衙门里潮湿阴冷,关着的也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狱卒也十分凶恶且不客气,叶父叶母命都吓没了半条。
    看到叶明蓁出现,他们那剩下半条命才好悬保住了。
    隔着牢房的木栅栏,叶母连忙从中伸出手去,她想握住的女儿的手让自己安心一些,可还未碰到,便先注意到自己的手掌脏污,全是方才在牢房里蹭来的污灰,而叶明蓁手背白皙柔嫩,不染纤尘。叶母忙不迭又缩回了手,却反被叶明蓁握住。
    叶母慌了大半日,六神无主,这会儿便直接落下眼泪来:“蓁儿……”
    “娘,你放心,此事我定能解决,会带你们二人出去。”叶明蓁柔声安抚她。
    叶母慌张地道:“可是……可那是侯府啊,我们当初的确是把你卖了,把顾小姐接到家里来,这事的确是娘做的……这……”
    她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也不甘心认了命,可不甘心也无能为力,她最后只能垂着头泣不成声:“早知如此,我当初便干脆病死算了。”
    她卖了女儿,把别人家的女儿养大,十六年来心中都不安稳,到如今又牵连了叶明蓁。先前叶家村的人这样刁难,她都忍着,便是怕会为叶明蓁招来祸端。可她忍了那么多,却还是挡不住从前做下的祸端,非但自己入了大牢,还得连累叶明蓁来搭救他们。
    她天仙似的女儿,本该是光鲜亮丽,可如今还是为了她而深入囚牢,大牢里这样阴暗冰冷,哪里会是叶明蓁该待的地方?
    在这一瞬间,叶母便想到了许多。
    她知道叶明蓁是什么性子,回了国公府也还惦记着他们,这次他们遇难,定也会竭尽全力帮着。可这本来就是他们做了错事,若是要搭救他们,还不知道要给叶明蓁添来多少麻烦。她本来就已经处境艰难,还需要找叶父帮忙,他们如何能再给她添麻烦?
    “蓁儿,要不你别救我们了。”叶母抹了抹眼泪,道:“我们做了错事,也是罪有应得,若是连累你就不好了。”
    叶明蓁抓紧了她要挣扎开来的手,满脸不赞同地反驳道:“娘,你这是说什么话,你们遇到了难处,我如何能不管。再说,此事也是因我而起,你们会入大牢,也是他们想要借此针对我。让我弃你们不顾,难道我是那等冷血无情的不孝之人吗?”
    “什、什么?!”
    叶母有些听不明白。
    叶明蓁便简单与她说了几句,并未说太多,但一听是与太子和豫王有关,叶母便什么话也没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农户,衙门的官差便能把她吓得瑟瑟发抖,如何敢牵扯进皇子的争斗之中。神仙打架,她就是做只蚂蚁也不够格。
    这其中那么复杂,叶母的心好似悬在半空,怎么也没着落,她无措地道:“那……那我和你爹……”
    “怕是要委屈你们,得在牢中多待几日了。”叶明蓁有些内疚地道:“如今尚且不知那边会有什么动作,只怕会是个圈套。”
    叶母忙说:“不委屈,不委屈。我们都听你的。”
    她说着,连忙看了叶父一眼,叶父也点了点头。
    叶明蓁松了一口气,她让椿儿将食盒送上,又让人把牢房里的被褥换了,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才对叶父叶母说:“我已经打点过,若是你们有什么待得不适的地方,便与狱卒说一声。”
    叶父叶母连连点头,没有半句不是。
    等到叶明蓁离开之前,叶母又忐忑叫住了她,问:“我们……当真不会有事吗?”
    “是真的。”叶明蓁安抚道:“当初换掉顾小姐的人是侯府下仆,不是你们出的主意,即便是没有你们,顾小姐还是会被换走。你们也尽心尽力抚养她那么多年,要不然,说不定顾小姐过的更差。”
    叶母像是被她安慰到了,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靠在木门上看着她走远,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
    被整理过之后,床上换了崭新的被褥,桌上摆着可口的饭食,牢房阴暗,可也点了明亮的烛火,已经没了先前可怖吓人的模样。
    叶母坐回到叶父身边,靠在了他的身上,小声道:“我们真是连累了她不少。”
    叶父点了点头。
    从叶明蓁初到叶家时,他们便知道这个女儿非同一般,哪怕是一朝从侯府千金沦为农户女,她也与他们不同。她心中总是有许多主意,也从未想过让他们帮忙,他们也的确帮不上什么。那时同住一个屋檐下,也看不出来太多,到如今身份一高一低,他们非但帮不上一点忙,却也只有连累她的份。
    但连累,也不是他们的本愿。
    既是真心将叶明蓁当做女儿看待,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成为能够帮上叶明蓁的人。
    叶母不知想到什么,又说:“那驴车就不该借出去。”
    叶父又点了点头。
    ……
    出了大牢之后,叶明蓁本是想直接回家,可马车还未行驶多久,就在路上被人拦下。迎面一辆马车驶来,挡在路的中央,叶明蓁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发现马车倒是眼熟的很。
    她命车夫改道,去附近的茶楼要了一间雅间坐下。果然,没过多久,齐承煊便推门而入。
    叶明蓁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齐承煊抬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她面前,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他道:“收到消息后我就出宫了。”
    他知道叶明蓁对那对农户夫妇十分看重,长宁侯府突然发难,也着实奇怪,他想到一些事情,便也想来问问叶明蓁。
    叶明蓁问:“此事是侯府的意思,还是豫王的意思?”
    “应当是豫王。”齐承煊说:“这些日子,豫王在与我争一件差事。”
    “张大人的案子?”
    齐承煊摇了摇头:“张大人的案子已经快查完了,也不必再费心争这件事情。是户部的案子。”
    叶明蓁一怔。
    户部尚书姓楚,是楚怀瑾的爹。她有些不解:“户部出了什么事情?”
    齐承煊又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多说。
    户部会出大事,他是知道的,但也是在几年之后,那会儿他已经登基,甚至连前因后果都已经查明白。他知道户部里头有问题,前世此案牵扯出大批人马,其中不少都是朝中老臣。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那会儿皇帝已经驾崩,他办事便无所顾忌,大刀阔斧横冲直撞,重来一回之后,皇帝还在,便只能暗地里重新搜罗证据解决掉此事。
    户部掌管朝廷财政,至关重要,也是个肥得流油的位置,朝中上下不少人盯着,楚尚书行事圆滑,谁也不愿意投靠。齐承煊知道他并非是个坏人,便也不想对他下手。
    但豫王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他却不想收敛,只想将户部也拿下,他想要把自己的手下安插在各个重要的位置,但户部的官员位置坐的稳,拉拢不得,就得把人换掉一波,想要换人,必定要有大动荡。但其中会牵连不少清白的官员,前世若非叶明蓁站出来,连他都要冤枉不少人,可豫王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豫王并无重生之先机,知道户部有问题,应当是背后得了谁的提点,才想要在此时出手,先抓着这一个小差事,后面再牵扯出大的。齐承煊也不知道那位真千金知道多少内情,只是唯有一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顾思凝嫁给豫王做王妃,长宁侯府便是与豫王府绑在了一处,会帮着豫王也是情有可原。这次户部的事情上,长宁侯也处处帮着豫王。平日里长宁侯不显山露水,忽然出手,动作却是狠辣果决,令齐承煊也不禁侧目。
    前世长宁侯府一直安安分分,什么也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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