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怎么好?”
    上元节出来一块儿逛的男男女女可太多了,太子特地出宫来要见叶明蓁,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她若是在旁边碍事,岂不是要被太子视为眼中钉?
    可叶明蓁却不由分说拉住了她的手,“你娘肯放心你出来,便是因为我在旁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外头。”
    虞曼音这才没了话。
    齐承煊就在不远处的茶楼里,一路上虞曼音心惊胆颤,等到了以后,却是连太子的面也没见着,便侍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隔壁雅间,一点可能会打扰的机会也不留给她。虞曼音这才长舒一口气,索性便趴在窗边看着底下的热闹。
    隔壁雅间中,齐承煊把人挥退,开口便道:“要见你一回,可当真不容易。”
    “是殿下不好。”叶明蓁半点也不觉得心虚,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中:“我明明在信中与你说清楚了,眼见着婚期将近,我们理应避嫌,不能再见面。从前也就罢了,可再等十几日,便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连最后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你最是清楚我的心意,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着急?”齐承煊道:“距离上一回见你,已经过去了二十三日。我已经二十三日没有与你说话,只是书信往来,却见不到你的面,自然是要多找机会。若是非要等到大婚那日,那我便是几十天都见不着你。一个多月,还不够长?”
    “……”
    叶明蓁无话可说了。
    她垂下眼眸,在桌前坐下。桌上早就准备好了热茶,隔着壶壁还能感觉到滚烫。叶明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入肚,便是手脚也暖和许多。
    齐承煊坐到她对面,见状,不禁笑道:“这会儿你倒不与我客气了。”
    “若是我与你客气,说不定你还又要责怪我太过生分。”叶明蓁捧着热茶,神色温和地道:“既然如此,这些客气倒也不必,再过些时日,我们二人便有成婚,如你所说,你我二人之间也不计较这些。”
    齐承煊果真不反驳。
    他道:“我只盼着日子能过得快些。”
    叶明蓁摸到他的杯盏冰凉,便将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替他倒了一杯。
    “已经很快了。”她悄声道:“过了年,就快了。”
    掰着指头数数日子,只要再过十几日,从此太子便是她的夫君。
    齐承煊觉得慢,可叶明蓁还觉得有些快了。
    这一年的日子过去的飞快,一晃眼过去,仿佛还未过多久,她便经历了许多事,去年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出门过上元节,身旁连个陪着的人也没有,转了两圈便百无聊赖地回家去。可侯府也冷清,长宁侯与同僚一道应酬,顾夫人也与交好的夫人一道出门,偌大一个侯府,空荡荡却只有她一人,她给老夫人上了一炷香,最后早早就睡了。
    眨眼一年过去,她身边的人便换了一批,她还换了好几个家。那时候她还是长宁侯府的千金,如今却是叶家的姑娘,出门前叶夫人还在殷切叮嘱,这会儿转眼她又要成家,再过些时日,她就要冠上齐承煊的姓。
    去年开春时,她才刚得知自己不是长宁侯府的千金呢。
    叶明蓁又饮了一口茶,微微笑道:“京城之中还有灯谜可猜,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看。”
    齐承煊一愣,先前得了她这么多拒绝,这会儿主动相邀,他还有些受宠若惊:“灯……灯谜?”
    “是。”叶明蓁温声道:“你从前在宫中,应当从未猜过。”
    “的确没有。”
    叶明蓁便简单与他介绍了一遍内容。
    齐承煊沉思片刻,忽然问:“你从前可与其他人一道玩过?”
    叶明蓁闻言一愣,她想了想,一时不知道是否该说出来。
    不等她回答,齐承煊便飞快地道:“日后,你只记着与我在一起的时日就足够了。”
    叶明蓁莞尔,轻轻颔首应下。
    怕今晚路上人太多,会有人发现太子的身份,叶明蓁便打发侍卫去外面摊上买了一个面具给他戴上。
    齐承煊也不恼,任由她动作,等出了茶楼之后,便紧紧牵住了她的手。叶明蓁挣了挣,没挣开来,她隔着面具斜了某人一眼,戴了一层面具之后,某人的脸皮好像比从前更厚了一些。
    但今日街上结对牵手的也不止他们二人,叶明蓁耳朵红了红,也不再计较,暗中告诉自己,戴了面具,至少无人会发现。
    虞曼音慢吞吞地缀在二人身后,看了看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嘴唇动了动,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京城中央的广场上,猜灯谜也是挤满了人,不少书生都聚集在此处。今夜的热闹已经过去大半,来得早的书生早就已经猜中了不少灯谜,还有的书生正借着这个机会比拼。
    今日猜得灯谜最多的人,还能拿到彩头,十六面的花灯高高挂在台上,光彩夺目,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台上还有书生站着,不是在猜灯谜,远远看着,看不清是谁,可听旁边人的议论,应当是在辩论。而今日辩论的赢家,彩头也是一盏极漂亮的花灯。
    齐承煊微微垂首,悄声问:“你想不想要?”
    叶明蓁轻轻摇了摇头:“拿回去之后,放不了多少日便没用了。”
    齐承煊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还不等他找到一个新的目标,忽然听人群之中传来书生们的议论声。
    “没想到楚公子今日也出来凑热闹了,我已经许久没在茶楼里见到楚公子辩论,今日好不容易,终于见着了!”
    “是啊,不出意外,恐怕今日的赢家便是楚公子了。”
    “楚公子先前还考中了解元,再过些时日,便是春闱了,楚公子说不定还能考中会员呢!我看今年科举,状元之位也非楚公子莫属!”
    “……”
    齐承煊:“……”
    叶明蓁也听到了那些书生的议论,她眼皮一跳,果然听身边太子沉声道:“即便是只有几日,只要一时能让你高兴,便也值得。”
    叶明蓁叹了一口气,道:“都……都这个时候了,你何必去与他争。“
    她都要嫁给太子了,难道还会再多看旁人一眼吗?
    齐承煊却不这样想,“你还为他说话?”
    叶明蓁无奈,便只由他去了。
    二人挤开人群,到了台前,上面的辩论才刚结束,果然是楚怀瑾站在了最后。齐承煊大步一跨,迈了上去。
    “我来。”
    他带着面具,楚怀瑾并没有认出他,好脾气地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齐承煊冷冰冰地道:“不重要。”
    楚怀瑾一愣,很快又定了定神,朝他拱了拱手,很快便又重新开始说起今日的论题。
    叶明蓁站在台下,仰头看着台上一来一回,虞曼音偷偷凑近她,道:“蓁蓁,不拦着是不是不太好?”
    “你能拦住?”
    “……”
    虞曼音自觉地缩了回去。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观点都十分犀利,让底下的书生们全都十分激动,偶尔有人话音落下,底下便全都鼓掌欢呼,到了激动之处,也纷纷想要挤到前头来,看的更清楚一些。
    虞曼音被身后人群推了一下,脚下没有站稳,踉跄着往前扑了过去,眼看着便要撞上高台。她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慌张地乱挥着,却来不及抓住叶明蓁。虞曼音连忙闭上眼睛,本以为随之会传来剧烈地疼痛,可还不等她回过神,一道大力拉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拽了回来。
    她站稳后,呆呆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高台上的辩论。
    叶明蓁注意到,忙问:“曼曼,你没事吧?”
    她迟疑地摇了摇头。
    叶明蓁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去看台上的辩论。
    方才好像不是蓁蓁拉她的,那会是谁?
    虞曼音反应迟钝地转过头去,便见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脸上带着一个眼熟的面具,方才她还亲眼看过。侍卫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前方,视线紧盯着太子,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毫无半分表情,与她隔着不远不近也不会碰到的距离。她顿了顿,脑袋又往后转了转,便见一条长臂挡在自己后头,将她与叶明蓁身后的人群都隔了开,那些激动的书生往前挤,却被手臂稳稳拦在后面。
    虞曼音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缩缩脑袋,悄悄转了回来。
    台上战况激烈胶着,好半天过去,连今夜的热闹都过去大半之后,才总算是分出了胜负。
    当台下没有书生再来应战后,齐承煊接下那盏十六面的绚丽花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步走下台来,递到了叶明蓁的面前。
    人群中发出激烈地鼓掌欢呼声,才子配美人,花灯赠佳人,也是好一桩美谈。
    叶明蓁无奈接过,小声道:“你这下可满意了?”
    齐承煊不置可否,可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唇角高高翘起,显然是心情愉悦,很是快活。
    他正高兴着,忽然又一道嚣张的声音拨开人群,到了他们面前来。
    “让开让开!”
    瑞王带着打手挤到了前面来,看到了花灯之后,才眼睛一亮。而后他提起头来,朝两人看来。
    “你们便是今日赢了花灯的人?”瑞王昂起下巴,道:“本王也想要,你们开个价钱,我们好商量。”
    齐承煊:“……”
    叶明蓁转头看了他一眼,隔着面具,仿佛都能看见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她想了想,将声音压低一些,不似平常说话的声音,问瑞王:“不知王爷想要花灯有何用处?”
    “你认得本王?”瑞王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意,道:“这么漂亮的花灯,当然是要赠美人了。这位姑娘,虽然本王不知你长什么模样,可应当也是个好心人。只要你肯将花灯让给本王,这一切都好说。”
    叶明蓁轻咳了一声。
    瑞王可没什么王妃,这能送的美人……
    今日可有不少美人出来,都在画舫之中,以瑞王的脾性,最是喜欢在这些地方凑热闹,说不定就……
    齐承煊沉声道:“若是我们不答应呢。”
    瑞王没由来的脖颈一凉。
    他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最后目光才落到了齐承煊的身上,纳闷这人看着平平无奇,可声音听着却和太子像的很。
    太子在皇宫里头,忙着准备大婚呢,哪里会出现在这儿。
    他把这个念头抛到耳后,忙道:“这位兄台,有话好商量,你开什么价钱,本王都出得起,可错过这个花灯,小翠姑娘说不定便要跟着其他人走了。”
    齐承煊不吭声。
    他给了侍卫一个眼神,侍卫默不作声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瑞王只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大了。
    “你你你……”长得怎么这么像太子身边的侍卫?!
    他意识到什么,眼睛瞪的更大,惊恐地朝着齐承煊看去:“你又……”
    齐承煊不置可否,冷笑了一声。
    瑞王背后一凉,脚底一软,险些跪倒在此处。
    他扶着打手,艰难站稳了,才故作镇定地道:“这……既然你们这样喜欢,本王也不强人所难,就……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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