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天,皇上没什么异样。东宫开始不怎么见人了。”沈怀孝又将宫里的消息说给她听。
    “那就见见耶律虎,看看他什么说的。”苏清河转着手里的杯子,沉声道。
    “我让人去传消息。”沈怀孝让人叫来了沈二。
    沈二来的很快,最近两月,他真的是累成狗了。
    除了让他传消息给耶律虎,苏清河还吩咐,“让你的人,悄悄的去宫门口溜溜,做出传消息的样子就成了。”
    沈二还有些没明白,沈怀孝就已经明白了苏清河的意图,这时候只要宜园的人躲躲闪闪的往宫里递消息,,就会被误解为是传消息给苏清河。
    沈二也不是笨蛋,“先去宫门口溜溜,过半个时辰,再打发人回复耶律虎。”、苏清河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打发走沈二,苏清河猛地站起身来,“这些人都多疑,不能做的太显眼。”说着,站起身来,写了一封信,由暗卫递进了宫里。
    ……
    耶律虎得到消息,愣了一愣。这个节骨点上,苏清河真敢跟自己见面,还真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两人的见面,没有放在晚上,而是白天。
    城内的一处别院,透着别样的幽静。耶律虎在马车上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苏清河已经坐在他的对面了。这让这次见面越发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公主殿下,如此这般对本王用毒,好似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耶律虎冷声道。
    “手段只分有用没用,可从来没有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区别。”苏清河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大王要见本公主,所谓何事。”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耶律虎脸上带着几丝笑意,“我们的条件是不是得重新谈谈。”
    苏清河沉默了半晌,看着耶律虎的脸色带着冷冽,“往日如何,今日又如何,大王的话,本公主可听不太懂呢。”
    “明人不说暗话。”耶律虎身子微微前倾,使整个人都显得极富有侵略性,“护国公主殿下,就没有一点野心吗。如今,殿下你想取代东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本王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以为如何。”
    苏清河身子往后一靠,这是没有安全感,自我保护的一种体现。这让耶律虎的嘴角笑意更浓了几分。
    苏清河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一般,眉头微挑,“大王打算怎么助我呢。”
    “东宫已经陨落,可凉州的势力恐怕连你们的皇帝陛下都没办法完全掌控。但是本王相信,以公主殿下在凉州的影响力,却是可以掌控的。只要北辽大兵压境,就需要凉州的兵马。而大周的朝廷就不得不重视您这位在凉州极其具有影响力的护国公主。”耶律虎看着苏清河笑道,“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北辽,会给公主殿下提供一个展示肌肉的机会。”
    苏清河的眼神慢慢的深邃了起来,“那么作为报酬,大王又想得到什么呢。”
    “古拉隘口!只想要回被殿下夺走的古拉隘口。”耶律虎看着苏清河正色道。哪里输了,就得在哪里找回来。这就是耶律虎的信条。
    “不不不!不是本宫夺走了古拉隘口。那古拉隘口本就属于大周。事关国土,一丝一毫都不能让!这是原则问题。”苏清河看着耶律虎,也一样正色。
    这让耶律虎看着苏清河的神色就有了变化。
    “护国公主果真令人刮目相看。或许,公主殿下更进一步,也是大周的幸事。”耶律虎收起心底仅存的一点对女人的轻视,“能将国家利益放在个人荣辱之前,殿下绝对算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对手。”
    苏清河点点头,微微一笑,“既然知道这一点,大王就该知道,本宫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妥协。你的条件,我无法答应。我们的合作,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送客。
    耶律虎呵呵一笑,“难道公主认为将这大好的天下,托付给一个小娃娃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苏清河飒然一笑,“好不好的,这都是大周的事情。”
    “殿下倒是好洒脱的心性。”耶律虎提醒道,“扶助幼主,得到也不过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公主殿下甘心吗。”
    “本宫的成与败,难道只寄托在北辽的大王身上不成。”苏清河的神情带着两分傲然,“你是把本公主看的太轻,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耶律虎眼神一缩,“护国公主殿下对本王如此不屑一顾,那么,但愿有一天,殿下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送客!”苏清河抚了抚衣袖,淡淡的吩咐。
    紧跟着沈大就进了,请耶律虎出去。
    耶律虎看着苏清河冷笑两声,转身出去了。一踏出房门,就天旋地转,连门外的台阶都没看清楚,就晕了过去。
    苏清河这才起身,将案几上的花放在窗台外。掐灭了房间里的熏香。
    把所有的窗户推开透气,沈怀孝才进来。“怎么,入套了吗。”
    “嗯!深信不疑。”苏清河看着天空飘着的雨丝,轻声道,“咱回去吧。”
    反正,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不由她来控制了。
    耶律虎醒来的时候,马车刚刚停下来。已经到了他下榻的院子门口了。
    他将马车看了几眼,还是没闹明白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耽搁了多久,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心里有些憋屈是真的。直到下马车,还狠狠的瞪了一眼赶车的人。
    赶车之人戴着大斗笠,没露出真容来。耶律虎也没探究,转身进了院子。
    沈二驾车马车走远之后,才小心的将马车的车帘子卸下来。这玩意上的粉末,可真不敢小觑。随风吹到人鼻子里,马上昏睡。一面是毒,药,一面是解药。想要人清醒还是昏睡,都是极容易的事。要不是他事先服了解药,也得中招。挑明了就不觉得手段可怕。可不知道的人,还是会被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唬住。
    耶律虎回了院子,随从就禀报,“格桑公主进了皇宫,大周的太子殿下有请。”
    耶律虎一愣,苏清河人在外面,宫里哪里来的太子。难道黄斌没得手!不应该啊。刚才苏清河明明没有否认东宫不在的事实啊。
    难道苏清河还有替身!紧接着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格桑那丫头,可不是好糊弄的。苏清河不敢冒这个险。
    那就是她一身两用,打了一个时间差。怪不得见他的时候要安排的这般神秘。他猜测,很可能他们见面的地方就在皇宫或者皇宫附近。见了自己,再马上见格桑。可不就同时有了太子和护国公主二人嘛。
    看来,这护国公主倒不是贪念权位,而是真心的想先找回太子粟远冽啊。
    第231章 遣将(二更)
    第二百三十一章遣将
    诸葛谋站在黄斌的身侧,低声道,“黄斌的条件,越发的苛刻了起来。从他那边得来的消息看,这位护国公主只怕在故弄玄虚,真真假假,让人看不分明。说是一个人吧,她偏偏制造出两个人都在的假象。说是两个人吧,她又没否认东宫已经……的事实。属下如今也看不懂这位公主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搅乱一池水,趁机拖延时间而已。她想把事情拖到太子的册封大殿之后再揭开。”黄斌呵呵一笑,“没经过册封,就不算数的。只要她作为太子的替身,叩拜了天地神明,她就成功了一半了。神都承认了,人能有什么不承认的吗。虽然这个主意听起来可笑,但你别忘了,她上位最大的障碍不是来自于皇帝,不是来自于宗室大臣。而是来自于天下百姓。上层的人懂得什么叫做权利,什么叫做不得不低头。但小老百姓什么都没有,他们怕什么。上下嘴唇一碰,什么话不敢说。这些人没什么权利,但却是人数最多的群体。若是天下人都不能接受一个女人上位。能怎么办呢。全都杀了吗。当然不!从古至今,神明的认可是愚弄百姓的统一招数。招数是不新鲜,但是好用!”黄斌倚在椅背上,身上搭着毯子。天刚一凉,他的身体就受不住了。不服老不行啊。想到这里,眼神不由的有些暗淡。
    诸葛谋心里一晒。虽然觉得黄斌的想法有些道理,但心里还是不认同的。老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还管你上面谁做皇帝。再说了,要真是这位护国公主有野心,谁还在乎那无所谓的生前身后名呢。不过,这点不认同他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这位主子年纪越大,疑心越重。心胸也越小,一点也容不得人。因此,他面上一副恍然,不好意思的道,“整天揣摩的都是男人的心思,这忽然换了一个女人,还真让属下摸不着头脑。还是主子见的多,经得多,心里有成算。”
    “你这老小子,这不是说你主子我见识的女人多吗。这是变着法子说老夫老色呢吧。”黄斌用手指着诸葛谋,笑骂道。
    诸葛谋干笑两声,“主子,属下可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啊。再说了,主子龙精虎猛……”
    “滚蛋!”黄斌难得的露出几分自得之色来。
    诸葛谋呵呵一笑,赶紧转移话题,“但是,耶律虎的条件还是太苛刻……”
    “这话可真傻!”黄斌不以为意的道,“咱们现在承诺什么,其实都是虚的。要是咱们的事成了,多苛刻的条件都不算高。什么代价,跟整个天下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再退一步说,那些条件,又不需要咱们付出什么,败的也是粟家的江山,跟老夫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咱们犯得着心疼吗。要是咱们输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连命都未必保得住。他能找谁兑现承诺呢。连咱们的积攒如今也被抄空了,他连接管遗产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啊,答应不答应的,有什么差别吗。来回谈判的目的,不过是让耶律虎觉得咱们不管输赢,都付得起价码。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他对咱们还是有信心的。他要是不脚踩两条船,真心的跟苏清河合作,咱们的老底只怕也瞒不过他。可惜啊!两边都想占,两边他都跳空了。这就是三心二意的代价啊。”
    诸葛谋真心惊胆颤,后面的话,可就是敲打他了。他确实心里存了留条后路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位主子还是察觉了。他马上端正神色表忠心。
    黄斌这才放他出去。看着诸葛谋的背影,黄斌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老而不死为贼,他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在他面前玩花样,还嫩了些。
    他收回视线,对暗处的黑衣人吩咐道,“正式开始了,让咱们的人动手吧。”
    “是!”暗处的人应了一声,就消失在房间之中了。
    黄斌将毯子往身上拉了拉,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气,合上了眼睛。
    ……
    乾元殿。
    福顺快步走到大殿里面,凑近明启帝的时候才道,“陛下,刚得到消息,林丰大人坠马了。”
    林丰,禁卫军的统领,皇帝的心腹。
    明启帝愕然的抬头,以林丰的身手,怎么会坠马。这不是开玩笑吗。“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难道还伤的很重不成。”
    福顺的眼里闪过一丝焦虑,他点点头,“两条腿都伤了,没有半年,下不了床。”
    明启帝眼里的暗光一闪而过,“先打发太医好好的看看,务必不能留下后遗症。若是太医没有把握,你瞧瞧的给清河传个话,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好药。”
    福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明启帝却放下手里的折子。这个节骨眼上,守卫皇城的禁军统领偏偏受伤了,说是巧合都没人相信。“龙鳞,查查林丰落马的事。”
    龙鳞低声道,“已经打发人去了。林丰本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身上发生这种事,只怕是他亲近之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明启帝眉头一皱,“林丰没有不良嗜好,不贪财,不好色,不爱赌。什么坏毛病都没沾。家里也非常的简单。你好好查查,别冤枉了谁。”
    龙鳞点点头,“这事倒是不急。如今只怕都盯着这个禁卫军统领的位子呢。”
    明启帝眼里的寒意一闪,“朕心里有数。”
    第二天是大朝,明启帝坐在龙椅上,粟远冽站在侧面。
    因为传言,知道消息的人都不免隐晦的多打量太子几眼。
    诚亲王抬起头,和粟远冽的视线一对上,就垂下了头。谁他娘的说太子遇难了!两只眼睛是出气的不成。这人就站在这里,他们看不出来吗。
    醇亲王连看都没看,他根本就没信过。要真是遇难的,父皇根本就掩饰不住情绪。他知道太子和护国公主在父皇心里是多么重要。
    英郡王认不出来,但是架不住他会看眼色啊!余光在几位哥哥的脸上一瞄,心里就有谱了。本就不打眼的他,立马就缩了。
    荣亲王已经把背后的人都卖了,他知道父皇有防备,所以对于谣言,他心里呵呵了两声。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这会子懊恼的是,刚才有个小太监给自己捎了话,母亲要见他。他知道,见他肯定没有好事。
    豫亲王紧挨着这几位皇子,将众人的神情都收在眼底。心里直叹,这些个侄子,就没一个蠢的。
    再抬眼看上面的太子,他一愣。太子这是在演戏吧。要不然,他时不时表现出来的不自在又是为了什么。
    黄斌也在观察众人的神情。他的视线落在诚亲王身上,露出几分探究。
    诚亲王心里冷笑,他也不介意卖几个破绽给这个老匹夫。
    于是,他的左手不停的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左三下,右五下。他心里一遇到急事难事,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这一点,黄斌是知道的。
    这小动作虽然隐晦,但是他相信黄斌一定看见了。
    这老匹夫一定是认定了自己认出了上面的人不是‘太子’。
    醇亲王眼睑一垂,心里哂笑。大哥如今倒是乖觉了,不仅不捣乱,还暗地里帮老四一把。放在以前他当太子的时候,怎么不乖觉呢。真是会看人下菜碟。
    明启帝像是根本没发现下面的暗动作,只听着下面的禀报,“……如今,禁卫军统领一位空缺,是不是再安排一位暂代其职。”
    明启帝点点头,“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他一副为难的样子看向豫亲王,“你有什么人推荐没有。”
    豫亲王几乎吓死,这禁卫军是何等紧要的位置,他推荐怎么成啊。刚要推辞,心里一动,仿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最近接触最多的就是五皇子英郡王。这么一想,心里就确定了下来。五皇子不显山不漏水,又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依靠。暂代禁卫军统领却是合适的。第一,身为皇子,忠心不容置疑。第二,没有多余的势力,没有野心。
    再加上最近京城的气氛很有些剑拔弩张,这禁卫军统领坠马,就透着不寻常。所以,用五皇子,应该就是皇上的意思。
    于是,他站出来,笑道,“臣弟哪里认得什么能干的人。要是皇兄信得过,臣弟就推荐老五。这段时间,老五跟在臣弟身边,臣弟瞧着,也不是个糊涂的。应当能用用。”
    明启帝眼里就有了笑意,“你倒是不怕别人说你任人唯亲。”
    豫亲王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自己理解对了,笑道,“举贤不避亲嘛。”
    英郡王在豫亲王说出他的时候,就瞪大了俩眼睛看着豫亲王,心道,叔王,不带这么害人的。后来,一定父皇的口气,他赶紧把嘴闭上了。最近的气氛不对,父皇这么安排,一定有什么用意。他还是乖乖的听话比较好。乖孩子不一定最受宠,但绝对吃不了大亏。这个道理打小他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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