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如玉,美人若斯

    我虽见过许多不要脸的人,可像江九这么不要脸的倒是第一次遇见。

    夏依依语声未停,江九已扑上去,泪眼婆娑的望着她,连连道:“夫人,我再也不敢了。”

    然后忽而转过头,一脸愤慨,还伸手指了我,道:“是她,是她,就是她,逼我的,我若不带她走,她就要玷污我的清白。”

    我一脸无奈,看着面前这场闹剧,笑着摇摇头。

    夏依依似乎有些厌弃,扒开了哭天抹泪的江九,皱了皱眉,说道:“谁是你夫人,嘴巴放干净些。”

    江九却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不依不饶:“夫人,你怎能如此没良心,人都讲,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打架床尾合,买卖不成仁义在……”

    多亏了江九口无遮拦,令我见了夏依依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尚未及反应,却听得屋内啪啪之声清脆洪亮,陡然响起。再看时江九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旁,两颊肿的似是被马蜂蜇过一般,竟是挨了十几个耳光。

    江九还不死心,口中嘟嘟囔囔,可脸太肿,吐出的话也是含糊不清。

    夏依依却轻轻笑了,道:“终于能清静几天。”便离开了。

    我看着江九的怪样,尽不住捧腹大笑。可又想起夏依依前番言,我是她的人,心中百味杂陈。

    那日我二人出逃,夏依依震怒,便罚了下人,连语竹都被训斥。

    江九的脸过了两三天才堪堪消肿。我便要叫她一同去向夏依依说情,总不至我俩犯下的过错要让这帮下人受罚。

    江九想到前番教训,宁死不从。我生拉硬拽,才拖她一起去见了夏依依。

    江九双手捂了脸,一时看了我,一时看了夏依依。

    我二人见她一副惊魂未定模样,忍俊不禁。

    讲起那日见闻,江九终于复了常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只是我未想到她竟将顾纤纤的事也一并说了,说便罢了,还要言及我是如何的风流倜傥,顾纤纤是如何的倾心于我。

    夏依依本面露轻笑,此时却恢复了一贯的高冷姿态,冷哼一声,离开了。

    我看了一脸坏笑的江九,终于忍不住也甩了她一个巴掌,便赶紧开溜。

    我没有夏依依那样好的身手,如今偷袭了江九,若不溜之大吉,绝对会被她暴打一顿。

    这世上若说最会骗人的人,非江九莫属,正因为如此,她也是最不会骗人的人。江九视我如友,所以同她聊天,总是畅快。

    我原以为她来几日便走,没想到她却在此住了下来,还偏要与我同住。

    夏依依本不同意,无奈江九软磨硬泡,终究还是答应了她,在三楼收拾了间房,置了床榻。

    江九便时常来找我喝酒,而楼中也时常来些打扮怪异的江湖人士,许是刺客楼中之人。

    这日江九前来,抱了一坛桃花新酿,我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便笑了问江九:“你初见夏依依,觉她如何?”

    江九却仿佛被酒呛到,轻咳一声,憋红了脸:“那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据江九所言,她年幼时便是武学奇才,又得高人传授,不足二十岁创了刺客楼,江飞花之名冠绝武林。

    江九自夸时从来不吝辞藻,我懒懒听了,未置言辞。不过所有事到了夏依依身上,却都成了异数。

    江九的刺客楼所接过的最大一单生意,便是有人要杀夏依依。她未多言细节,可单凭了这银钱数目,我便能猜出要杀夏依依绝非易事。

    而年轻的江九虽然明白此事艰难,可若能成功,凭了这笔钱财,刺客楼可蒸蒸日上,前途不可限量。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

    而这也是唯一一次,江九未在这人身上留下飞花印记,非因夏依依武功多么高强,而是见到夏依依便非易事,故江九选择了偷袭。当然,夏依依武功高至如此,更是江九未曾料到。

    据说那夜夏依依家中正有酒宴,歌舞升平。而江九则溜到了夏依依房中,夏依依推门而入时,她蓦地刺出匕首,其势快且准,这世上绝难有人能避过这一击,可夏依依却避开了。虽匕首仍刺破了她衣袖。

    江九明白今夜若杀不得夏依依,便再难有机会。不得已违逆了刺客楼一击不成、立时离去的原则,想以武力制服她。

    可夏依依只冷笑一声,似是不屑。我不知那夜她二人多少次处在生死边缘,也不知斗了多久。知晓的只是,江九唯一一次失手,是因夏依依。

    我笑了笑,道:“所以你二人就此交好?”心中想的,却是那日江九吻了夏依依的一幕。

    江九却是苦笑:“不过是因我于她尚有用处罢了。”忽而又正色道:“当年我同夏依依交手时,委托我杀她之人便已先一步为她所杀。我现在知道的,不过是永远不要同夏依依为敌,当然也不要相信她。这样的人,至少我惹不起。”

    我沉默良久,皱了皱眉,道:“她究竟想要些什么?”

    江九定定看了我:“也许你我永远都不会懂。”

    我觉气氛有些沉重,便存心捉弄一下江九,开口道:“夏依依心若蛇蝎,睚眦必报,你还敢吻了她?”

    江九却一脸媚笑:“她有求于我,美色当前,若不及时行乐,将来必好生后悔。”

    我轻挑了眉,未言语,喝了杯中酒,花香浅淡,意韵却长。

    我从未见过夏依依这样矛盾的人。从前我便知道她若想追求什么,必定是做的到的。只是这一路杀伐,最终所得的究竟能不能抵的过所失。她始终是孤独的。正是拥有着别人的爱情,有些话说不得,便连将来得到殊荣,也不知与谁同享。

    我手中细细磨了那块白玉,心中想了许多。甚至开始怀疑我对夏依依究竟抱了何种情愫,朦胧间似乎越发明白苏漠恋上可望不可即之人心中难免的苦楚。

    耗时两三月,我的白玉美人终于雕好。

    自幼便有习惯,雕了的东西从来要送人,只因我怕时光带走许多人。如此想到相赠之物,便不怕忘了所赠之人。

    白玉剩了块角料,便磨了块玉佩,送了江九,她兴奋异常,抱了我又蹦又跳,我却紧捂了怀中巴掌大小的白玉美人,想了夏依依此时身在何处。

    千里之外的吴都,齐国铁骑兵临城下。阵前却是一白衣女子,策马而立,微风拂过,衣袂轻扬。绝世的容颜,目光却冰冷。她举起手中的剑,便是杀戮的讯息。

    这场仗,从清晨打到黑夜,女子洁白的衣衫都被染的鲜红。深红的血液从剑身汇到剑尖,成股流下。

    吴宫宫门大开,人马逃窜。

    吴国年轻的皇帝静静坐在修成将满三年的仪华宫中,伸手抚了身边立着的花灯,听得外面厮杀。

    一股血腥之气忽而弥漫开来,吴皇抬了头,见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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