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九的住处,??本该被囚禁此的葛织娘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做工精美、又因精美而格外阴森诡异的纸人。
    苍白的脸,??殷红的唇,身上一件宝蓝滚金边的大花袄,??颊边两团浓艳到诡异的胭脂『色』。
    睛是黑漆漆两个墨点,鼻梁是白纸上几道折痕。
    将它往哪里一摆,??哪里就变中式恐怖游戏。
    这纸人身上施有障法,聂昭和黎幽不是凡人,能一穿其中关窍。
    但在魏九中,??这纸人说、、流泪,分明就是他费尽心机留在身边的仙女。
    是,他就在聂昭五味杂陈的目光中,??柔脉脉抚『摸』着纸人的纤手,好好说了半天体己话,又拉着纸人要介绍聂昭:
    “夫人,??快跟七哥打招呼。你日闷在房里,对诸位兄弟还不熟悉吧?”
    “……”
    那纸人似乎对魏九的话语有所感应,竟然当朝向聂昭弯下腰来,??微微福了福身。
    在魏九中,或许能见“夫人”温顺行礼的模样吧。
    他的虚荣心大获满足,又拉着聂昭得意洋洋地显摆了好一阵,甚至还想留她吃饭,让夫人亲自下厨招待。
    “多谢九弟,??我这就不必了。”
    聂昭不知这纸人是否掌握了烹饪技能,不像黎幽一样熬十全大补汤,自然不敢冒险,??随意找了个借推辞,便拉着黎幽离开了魏九的宅院。
    黎幽:“哎唷公子,你手劲太大,弄疼妾身了……”
    聂昭:“他不见了,演了。”
    黎幽:“嘁。”
    既然已经确认长庚判断无误,那么接下来,就该再次前往宗祠一探,寻找葛织娘的下落了。
    聂昭打定主意,便与意犹未尽的阿瑛告,和黎幽一道回到院中,向长庚讲明这一趟的发现后,将藏在袖中的纸鹤取了来。
    “这是我新学的仙术,将神识与纸鹤相连,不仅能控制它起飞,还能透过它感知周围环境。用它潜入魏家宗祠,比亲身前往方便得多。”
    聂昭摆弄着纸鹤的翅膀,眉目间颇有几分得『色』。
    “再结合太阴殿的隐匿息之法,没有比这更适合搞事……咳,查案的法术了。”
    她将纸鹤托在掌心吹了,掐指捏个法诀:“去!”
    纸鹤得了她这号令,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晃晃悠悠支棱着飞起来,先是原地摇摆了好一阵,又醉酒似的绕着她盘旋了一大圈,然后晃晃悠悠地飞远了。
    “飞得不太稳,见了。”
    聂昭集中精神,谨慎地控制纸鹤穿过天空,“这魏家当是个龙潭虎『穴』,每一房、每一户有自己的防护法阵,要全数避开可不容易。”
    这修仙人家宅斗,把自家大院斗得跟扫雷地图一样,也不知是在费个什么劲。
    “不错。”
    长庚凝望着纸鹤远去的方向,难得地赞许道,“要在这其中找一条生路,不触动任何机关,心思与手法需精妙至极。你仙时日不长,有这般能耐,可见平日用心。”
    聂昭信心十足地了:“我正的能耐,你们还没见识到呢。”
    与其说她相信自己,倒不说她相信21世纪的理工科教学水平,以及她在黑骨林觉醒的外挂。
    论法术造诣,她自问不输任何一位神仙。
    “长庚上神,我借助纸鹤探查四周,葛仙侍的魂魄,就麻烦你继续留意了。”
    聂昭专心致志控制纸鹤潜入宗祠,同时将手伸向长庚的手背,试图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共享他。
    然而,她这只手刚刚往外一探,触碰到的却不是长庚,而是一团蓬松柔软的绒『毛』。
    “……黎公子?”
    黎幽不知何时挤进他们两人之间,从衣袖里伸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拦住了聂昭探向长庚的手。
    然后他又伸另一只爪子,不由分说扣住了长庚的脉门。
    “阿昭,你先将所见所闻分享我,再由我传递他,结果也是一样的。”
    聂昭:“……”
    不是,为什么非得让你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啊?
    “不来,你还挺怕受排挤的。”
    她心里好又好,又拿这条任『性』的老狐狸没办法,也只好随他去,捏着他那只前爪传递影像。
    说来奇怪,魏家宗祠周围的法阵造诣十分精深,远胜其他场所。即使以仙界的标准来,也没有一处缺或疏漏,不像是凡人所为。
    聂昭的纸鹤在门外蹲守了足有一刻钟,好不容易才逮着空子,尾随一队手捧鲜果、美酒等供品的侍从进入。
    魏震华积威深重,侍从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埋着脑袋,大不敢,战战兢兢地捧着供品进了祠堂,躬身施礼道:
    “人,我们将供品送来了。”
    “放下吧。”
    从明珠宝玉缀的帘幕之后,传了一道苍老、浑浊而沙哑的音,让人联想起沙漠里干燥的风。
    魏震华在身体上已经不太完整,因此格外追求在精神上找回场子,无论对内对外,要求所有人称呼自己为“魏人”。
    仿佛这样一来,他就能长个唯心主戟儿,在众人相传中雄风依旧。
    然而唯心主终究不可取,无论他何自己贴金,最终映入聂昭(以及与她连线的黎幽和长庚)帘的,依然是一个枯瘦、干瘪,一头稀疏白发,半截身躯入土的糟老头子。
    “哦……这些年魏震华闭门谢客,我还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原来是已现五衰之相。瞧他这副模样,怕是离死不远了。”
    黎幽冷一,轻飘飘地一撇嘴角,“难怪魏家人心浮动,这是要变天啊。”
    聂昭疑『惑』道:“他既然命不久矣,为何不求承光上神将他点化仙?”
    长庚神『色』平淡:“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所谓点化,终究只是依赖外力,以仙界灵滋养凡躯。魏震华身负重伤,丹田破碎,注入再多灵力也只是泥牛入海,无济事。”
    “妙啊。”
    聂昭差点来,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抹平自己上翘的嘴角,“当年究竟是谁伤了这姓魏的?这不得他鼓鼓掌?”
    长庚尚未开,黎幽便用力清了清嗓子,调抢过话头:“此事说来话长。”
    “想当年,魏震华也算是承光麾下一条好狗……咳,一员大将。因为贪恋红尘烟火、花美眷,他迟迟没有接受点化,一直在凡间做他呼风唤雨的土皇帝,也是镇星殿讨伐妖魔的马前卒。”
    黎幽对长庚始终有所戒备,故意含糊其辞道:
    “据说,当年镇星殿集众仙之力,围剿媸皇、斩杀混沌、大破妖。这姓魏的一直跟在队尾,混了个‘除魔有功’的名头,一老本吃了一辈子,也不嫌馊得慌。”
    聂昭一怔:“你说混沌,那不就是……”
    昔日妖之首,传说中的“世间第一个魔族”,仙界数千年来最大的心腹之患。
    黎幽之所以被称为“大祭司”,就是因为他继承了妖基业,将混沌信仰发扬光大,流传至今。
    果然,黎幽讲述完混沌之死后,话锋一转道:
    “不过,后来抱香君执掌妖,内外象一新,势力更胜从前。魏震华这老狗还想故技重施,却被反咬一,不仅从此沦为废人,连胯下那二两肉搞丢了。”
    “由此可见,抱香君当英明神武、威风盖世,挽狂澜既倒,扶大厦将倾……”
    聂昭:“好了,可以了。我完全理解了。”
    简而言之——
    搞了半天,原来这根戟儿是你切的啊???
    “是,也不全是。”
    黎幽借着与聂昭双手交叠的机,单开了一个将长庚排斥在外的私聊窗,拉着她说起悄悄话来。
    “当年重创他是我所为,但我确定自己只击碎了他的丹田,没有碎他的……咳。”
    “因为,那东西的很脏啊。”
    “……”
    聂昭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宗祠内,『操』控纸鹤悄无息地穿过珠帘,落在一尊纯金花鸟博山炉后头,透过袅袅缭绕的青烟,近距离窥探祠堂景象。
    这座宗祠外部严防死守,内中却无甚,无非就是些香案、香炉、牌位之类,但见火光闪烁,烛影幢幢,映着牌位上一个又一个已经作古的先祖名号,仿佛无数摇曳的幽灵。
    魏震华亲手布置好供品,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方才拖着长腔开道:
    “列祖列宗在上,震华有事相禀。”
    然后便是一通冗长累赘的开场白,从候天象谈到社人文,从往日辉煌谈到今日盛景,直到聂昭开始打呵欠,这喋喋不休的老头才图穷匕见,点明了此次汇报的正题:
    “我已遂了老九的愿,他娶了天上仙子为妻。再过几日,老幺也要与楚家嫡女亲了。此一来,我和楚清涟的一双孩儿,终身大事便有了着落,可保未来百岁无忧。”
    “结侣百年来,我对楚清涟虽无男女之,却有夫妻之,处处为她和孩子们着想,足了他们正妻嫡子的尊荣,自问无愧心。”
    接着他又是一番自吹自擂,吹到最后却拐了个弯:
    “只是……这家主之位,却须得传我最有才华的孩儿。我绝非一己私心,而是为魏家祖宗基业着想。”
    “我院中有位贾姨娘,温柔纯善,娴静端淑,不同寻常『妇』人。我与她育有一子,聪明孝顺,小小年纪便修为不俗,乃是继承家主之位的不二人选。”
    “我时日无多,临终之前,惟愿与爱之人长相厮守,着我们的儿子继承家业……”
    聂昭:“……”
    换老婆就换老婆,换太子就换太子,大可不必说得此委婉。
    咋的,油门踩到底了你想起交通规则了,土埋到脖子了你想起追求爱了?
    早干嘛去了?
    咋这么贱呢!
    聂昭得直犯恶心,偏偏这老种马不服老,还怀着一个“为事业忍辱负重娶正妻,让爱低下做小妾”的男主梦,开始对祖宗晓之以理、动之以,长篇大论阐述自己选择继承人的合理『性』。
    戏唱到这一步,聂昭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魏震华“列祖列宗”,只怕名为祭祖,实为向承光上神报备,免得老祖宗怪罪下来,妨碍自己与爱的儿子继承家业。
    可怜甄姨娘等一批资深宅斗选手,汲汲营营几十年,心心念念自家儿子铺路,到头来只是为人做嫁衣,正的赢家早已内定。
    什么七,什么九,背后没有“一”撑腰,那就什么不是。
    到头来,他们不过是封建大家长治下的炮灰罢了。
    魏震华称“大家努力生孩子,我让最有资质的继承家业”,实际上话只有前半句——他的确想要儿孙满堂,但扶哪个好大儿上位全他自己,根本没有后宫说话的份。
    至其他儿子以后何自处?
    是否有人因宅斗无辜受害?
    儿子为了抱孙子费尽心机,变着法儿迫害姑娘,这笔账又该怎么清算?
    那种事,魏大老爷当然是不管的啦!
    比起这个,还是自我感动比较重要呢!
    “那年杏花微雨,我与贾姨娘相识杨柳岸边,断桥之上,自此一见钟……”
    “后来我身负重伤,唯有她待我一既往,不离不弃……”
    “……”
    聂昭实在没兴趣老种马追忆史,直得昏昏欲睡,脑袋跟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往下垂,险些一头磕在面前的圆桌上。
    “阿昭,小心些。”
    黎幽见她困得慌,便将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尾巴亮了来,铺满整张圆桌她当枕头,质地柔软亲肤,还自带一股养心安神的蜜桃香。
    聂昭也乐得轻松,索『性』将半张脸埋在他『毛』茸茸的尾巴里,又掏了一把(正常的)糖渍杨梅来,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好让这无趣的监视工作有些滋味。
    直到魏震华汇报完离开,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聂昭百无聊赖地吃完第三斤杨梅,开始啃黎幽递她的水蜜桃的时候了。
    幸好,她的苦等并非毫无价值——
    就在魏震华离开后,从他方才稽首叩拜的香案底下,忽然传来了“喀啦”一轻响。
    长庚就在此时开道:
    “留神。葛仙侍魂魄的息,正是从香案底下传来的。”
    “香案?这地方怎么藏人?”
    聂昭心生疑『惑』,但还是驱使纸鹤钻进桌底,沿着光滑的地砖一路『摸』索过去。
    就在她『摸』到第七块地砖的时候,忽然有道微弱的流掠过,将纸鹤的翅膀轻轻掀动了一下。
    那道流的源头,正是地砖间一条微不可查的细缝,最多只能容纳一根头发丝通过。
    聂昭让纸鹤紧贴在细缝上,借由共感之法,隐约见地底有细语传来:
    “他走了。诸位妹妹,可以松了。”
    果然有人!
    聂昭当机立断,手诀一转,那纸鹤便自动拆开摊平,重新变薄薄一张白纸,从细缝间悄无息地钻了进去。
    黎幽:“御纸术还能这么用?有意思。”
    聂昭:“我自创的,好玩吗?下次教你。”
    黎幽:“这怎么好意思?是麻烦阿昭了。”
    长庚:“……”
    谢邀,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
    “咦?这里是……”
    聂昭控制那张纸片穿过缝隙后,空间豁然开朗,四面光影交错,地底果然有洞天。
    令人惊讶的是,这小小一方香案,底下却藏了个用法术扩展的密室空间,其中人头攒动,竟有二十多个形容憔悴、神『色』凄惶的少女!
    方才开的是个清瘦女子,不施脂粉,不戴珠玉,身穿一袭月白衣裙,人也像一道清雅柔和的月光。
    “是她。”
    长庚五指一紧,本意是提醒聂昭留神,却因为多了黎幽这个中间商赚差价,险些被锐利的狐狸爪子划破掌心。
    他不动『色』地瞪了黎幽一,转向聂昭道:
    “不有错,这女子便是葛织娘。来这些时日,她一直藏身宗祠地下的密室之中。”
    “至其他人……”
    一望去,密室里是些容貌秀丽、神态温和的年轻姑娘,大一些的十七八,小一些的十三四,目光像水洗过一样干净,一就是深闺中精心养大的女儿家,有种不谙世事的天。
    “大家害怕。”
    葛织娘四下里环视一圈,温开道,“此地是魏家宗祠,向来不准女子入内。任他们怎样狡猾,想不到我们藏在这里。”
    “只不过……这些时日,委屈各位妹妹了。”
    其中一名少女忙道:“仙女姐姐,你这是哪里话?若非你及时找到我们,用纸人将我们换来,我们至今还是阶下囚,早已被他们……”
    她紧咬贝齿,似是怨怒已极,说嫌脏了自己的舌头。
    其他少女也抢着道:“多谢仙女姐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有个年纪稍小的女孩心有余悸,中还泛着惊恐的泪光:“我做梦也没想到,只是门去趟秘境,竟遇上这种事……”
    “妹妹也是被人掳来的?”
    另一个少女关切地询问道,“我被人绑走以后,一直提心吊胆,本以为被抓去妖魔当粮,没想到却被转手送来这里,说是魏家公子‘送货’。这些人太坏了!比妖魔还坏!”
    “我是被骗来的!那人是魏家门生,邀请我一同逛仙市,却在仙市上买来的花『露』里下了『药』。他说,好几位魏家公子在‘收购’我这样的女修,灵根越好、相貌越佳,他们的价钱就越……”
    “我也是被人下『药』,『药』力到现在还没过去,浑身使不上劲。”
    “若不是仙女姐姐搭救,我差点就自尽了……”
    “说傻话!我们可不能自暴自弃,该死的是他们魏家人!”
    “对!待我回家告诉爹娘,一定要杀了他们,报仇雪恨!”
    “可魏家势大,背后又有仙界撑腰,我们能报仇吗?”
    “他们有仙界撑腰,我们也有仙女姐姐啊!有仙女姐姐在,我什么不怕!”
    说到这里,少女们双放光,纷纷向葛织娘投去充满希冀的视线。
    但葛织娘只是摇头:
    “妹妹有所不知,我不过使些御纸之术,在魏家也是自身难保。”
    “当初我被魏家人围攻,几近昏『迷』,却意外被一位妖修前辈所救。她将我藏在这里,设下法阵守护,还帮我救助其他姑娘。”
    “今那位前辈另有要事,仅凭我一人,恐怕力不从心,只能尽力帮诸位妹妹脱困了。”
    “……”
    聂昭抬头与黎幽和长庚对视一,彼此心中有数:
    来在仙界察觉端倪之前,凡间就已经有“妖修前辈”发现了蛛丝马迹,先他们一步潜入魏家,救了险些落入魔掌的葛织娘。
    不仅此,那位妖修还协助葛织娘施术,用以假『乱』的纸人将这些少女替换来,藏入魏家宗祠,她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怪了,除了妖之外,妖魔界几时有这样的活雷锋?
    ——来日若有机,定要好好结交一下。
    此时此刻,光是前这幅景象,就足以占据聂昭全部的精力了。
    不难,葛织娘一直留在魏家宗祠,想必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少女,待她们恢复体力后一起离开。
    “此地有这么多姑娘,也就是说……”
    这偌大的魏家,明里暗里,究竟自家子孙物『色』了多少“媳『妇』”?
    或者说——
    为了让腐朽的大树开枝散叶,他们究竟置办了多少“器皿”,作为培养下一代树苗的工具?
    在他们中,人可以是器皿,是养料,是争权夺利的筹码,是传宗接代的铺路石,却唯独不是人本身。
    为了绵延子嗣,魏七选择的方法是骗婚,其他人则是头也不回地直奔人买卖。
    与附骨木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的毒林,确实就根植在这里。
    “黎公子,我们……”
    聂昭正要开,只葛织娘接下去道:
    “诸位妹妹,我能力有限,花费许多时日,才将你们一一救。今诸位大多伤疲在身,要想平安离开鲲鹏台,还需从长计议。”
    “所幸下月初一,便是魏、楚两家结亲之日。届时宾客云,鲲鹏台大阵定有所松懈。我虚长你们几岁,定将倾尽全力,为诸位妹妹开辟一条生路,将你们送回父母身边。”
    少女们感动得热泪盈眶,齐道:“多谢仙女姐姐!”
    “……”
    聂昭一腔热血从嘴边倒流回嗓子,抚着胸干咳两,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不好,话被仙女姐姐说完了。我怎么觉得,这次好像没我们什么事呢?”
    “怎么没有?”
    黎幽手里握着一柄小银刀,好整以暇地她切桃子,切一块块方方正正、形状大小毫厘不差的桃肉丁,在果盘里摞了尖尖一堆,用签子挑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她是仙女姐姐,你是神仙大姐,是姐姐的姐姐。她做不到的事,自当由你来做。”
    “比说……对了,她带这些姑娘逃跑的时候,你在后头把追兵全炸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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