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自己写的小黄文里经常用的生猛词语:液体交换。
    情到深处,确实什么也无需顾忌。只要是对方的,悉数接纳,或软的,或硬的,或滚烫的,或浸润的……磋磨,交换,给予,最后达到一片光明。
    听说,有人第一次见到喜欢的人,就会想到生几个孩子。
    而她,此时此刻,只是听到接吻两个字,已在脑中实现全过程。
    这么一想,她眸光里隐秘的光不小心透露出来,整张脸越发滚烫。
    程庐总觉得此时此刻某人的小脑袋瓜里闪过的内容非常不良,她盯着他的眼神,像要把他……拆骨入腹。
    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脑袋,“你在想什么?”
    唐梨瞬间清醒过来,哎呦两声赶紧又咬了一口红薯。
    真是可怕。
    有一种人总有一种本事,随便丢下两个字便能引得人旖旎联想,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神情,像勾人的号角,催眠蛊惑,程庐显然精于此道。
    -
    就在这时,唐梨的手机响起。
    助理小豆十分抱歉地告诉她,乐队菩提树livehouse的票她没抢到。
    唐梨皱起眉头,“没票?”
    “太火爆了。我想买黄牛票都买不到。”
    小豆知道唐梨因为蓝粉先生的主唱操碎了心,找来找去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有人推荐菩提树的主唱,说这人现场爆发力强,氛围感唱得极好,还有一定的创作才能。
    只是谁也没想到菩提树因为一次营销事件突然火爆起来,水涨船高,热搜不断,粉丝数量激增,一场可容纳数百人的livehouse因为太多人想看,竟变得一票难求。
    现在看来挖这家乐队的主唱已无可能。
    但唐梨还是想看看对方的现场表现,百闻不如一见,她身为圈内人,需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哪怕翻看无数次他们表演视频,也得去现场观摩一番。
    “菩提树下场演出是什么时候?”唐梨转过身,小声追问。
    程庐眸光瞬间一沉,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紧紧握住。
    小豆直摇头,说别说下场,就是接下来的几场加急演出票全都卖完了。
    唐梨脸上浮上一层失望,说了声辛苦,挂了电话。
    旁边传来一阵嬉笑声。小区种了一株喜马拉雅雪松,粗大的枝丫几乎碰到地面,雪的白和针状的叶形成最佳对比,好多人都来留影拍照。
    唐梨闻声看过去,程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那边。
    挺立的身姿如雪松如出一辙,下颌线微微绷着,侧脸明明很好看,此刻却给人一种清冽寂寥的感觉。方才那个用怀抱为她暖烤红薯,眸子含笑的人,好似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他总在某个时刻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和距离感。
    唐梨轻轻叹了口气。
    在此拍照的两个女孩显然对程庐起了兴趣,她们期期艾艾站在不远处,试图把满树银花的雪松和程庐同框。只可惜程庐表情冷峻,瞥眼扫过去,她们拿相机的手便不稳了,双双僵在那里不敢动。
    唐梨一脚踩上落地的枝丫,恰好此刻西风卷来,震动雪松,雪颗粒窸窸窣窣迎风落下……
    唐梨猝不及防,被冻得哆嗦了好几下。
    程庐转身,大步走过来,修长的身影把她悉数包裹起来,把雪风阻隔在外。
    唐梨仰起脸,瞧着他稍有缓和的脸庞,小声说:“我们好像还没有合影过?”
    程庐嗯了一声,搂着她往外走去。
    唐梨不知道他这个嗯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想,还是不在乎,亦或是对谁都不愿意同框合影?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程庐随意地说:“我有票。菩提树的。”
    -
    演出选在今晚八点的市中心。
    一炮而红的菩提树果然与往日不同,追随者众多,连场地都选在寸土寸金的rbd。
    唐梨给自己撸了个朋克风妆容,烟熏眼尾外加霸道的唇色,脱掉羽绒服,短衫短裤,里面露出小巧可爱的肚脐以及漂亮的后腰线……程庐只瞥了一眼便错开脸。
    这种livehouse喜欢的人蚀骨入髓,不喜欢的则避之不及。
    吵闹的,炸裂的,拥挤的,鼻息间全是充满燥热的汗味,触碰到的全是陌生人癫狂的身躯。台上撕心裂肺,台下发狂摇摆,舞台两侧的音响像是两只蹲守、窥视并挖掘人类欲望的怪兽,只要那些或呻、吟,或咆哮,或低鸣的曲调从这些怪兽的嘴里吐出来,台下的人便像虔诚的信徒,奉上自己最赤诚的舞姿,和着声,迎着调,把手臂伸到天花板上,前后左右耸动,跳跃,撞击,试图把内心最受压抑的欲念狠狠甩出来……
    几百人拥挤在一起狭小的空间内,用最生猛的音浪席卷心灵,即便彼此是陌生人,也在这一刻好似拥有了同样的信仰,变成一类人,获得了人生最难的认同感。
    因此,有些人对此乐不此彼,快速进入,投入两三个小时后,又快速撤离,如同快餐,简单却有效。
    唐梨和程庐进去时,恰好表演刚开始。
    入口满是菩提树粉丝的应援排面,当然还有很多没票的粉丝徘徊在外,祈求好运气降临,捡到一张票。
    检票,入场,唐梨抬脚往里走,忽然觉得程庐的身形一顿。
    “怎么了?”
    她抬眼看过去,程庐的脸色有些发白,眉心不自觉地皱着,虽然也好看,但她十分不喜欢这样蜷缩着的眉眼。
    程庐抿了下唇,“没事。”
    手臂将人揽在怀里,径直往里走。
    唐梨眨了眨眼睛,只得跟着走。
    推开大门,声浪席卷而来,耳膜受到极大的震动刺激,到处都是晃动的身影,幽蓝的光将高耸的手臂投射到天花板上,像是一片正在起舞的水上森林,波光粼粼下到处是游动的鱼儿。
    唐梨两眼冒光,张大嘴巴大声说着什么,程庐压根听不见,只得俯身……
    就在这时,曲风大变,主唱从舞台上一跃而下,粉丝们激动地一拥而上,犹如瞻仰,试图摸到这位“跳海”主唱的“半片衣袖”,才算不枉来一趟。
    前排的人在抢,后排的人在挤,所有人踮着脚往前冲。
    程庐身形一晃,嘴唇直接贴上了唐梨的脸……
    唐梨:“…………”
    程庐:“…………”
    唐梨眨巴着眼,不管不顾地推开程庐的脸,大喊着:“啊啊啊啊我也要去摸摸。”
    第029章
    推搡, 拥挤,压迫,唐梨被人流夹裹着竟然凭借其优秀的体能, 一路冲进前排人群中,瞬间把程庐抛在了脑后。
    那位菩提树的主唱沉浸在众人的“推举”中,像海浪中的一叶扁舟, 一只手拿着话筒, 一只手朝着天空打揍节拍。
    吵闹声, 喊叫声,呐喊声,声声震耳。挤不进去的人们则垂着头,弯着腰, 自顾自地晃动摇摆, 若是能够只截图这一幕,与丧尸无甚区别。
    程庐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胸口闷得发疼, 他木木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层层细汗。
    萦绕在鼻息间的熟悉气味,像打开了某处生锈的开关, 嘎吱声中一点点摧毁他好不容易建造起来了城墙。
    他无力地站着, 被疯狂的人流挤到一边, 撞到了栏杆。
    双手一把抓住, 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转身弯腰大力喘着气。
    有一短发姑娘凑上来, 媚眼丝丝地盯着他, 像是盯着新鲜的猎物。
    “帅哥,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忙?”她伸手递过来一瓶开过口的矿泉水。
    程庐盯着她冷冷道:“滚开!”
    他声音低沉, 可短发姑娘还是看清楚了他的口型,脸色骤然一变。
    原来是只第一次来livehouse的无知幼鸟,她仰脸嗤笑一声,随即从红唇里吐出两个字。
    “傻帽!”
    就在这时,一股人流席突然卷过来,短发姑娘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上,腰身直接怼向硬邦邦的栏杆……
    “哎呦!”
    “哎呦!”
    有人痛得喊叫,有人则一脸抱歉地捂着嘴,好似做错事被大人抓到的小孩,眨着眼睛故作不好意思。
    还没等程庐看清楚,怀中咻的钻来一片温暖。
    某人仰起脸,担忧地问:“你不舒服地话,咱们这就走。”
    程庐勉强稳着气息,“我没事。”
    短发姑娘捂着肚子转过身来,眼波转了转,冷笑道:“原来是有主的?刚才是你撞的我?”
    唐梨张开双臂,把程庐护在身后,“没错。他是我的人。”
    程庐:“……”
    “就这么大的空间,这么多人,还不知道是谁撞到谁呢?”唐梨慢条斯理地嗤笑道,末了冷冷盯着她,“傻帽!”
    -
    二楼vip。
    “你既然不喜欢这种地方,干嘛要来?”唐梨小脸冷着,认真地叱问。
    程庐抿了下唇,“陪你。”
    两个字像从天而降的雨霖,一下子就把唐梨心中的火浇灭了。她并不是生程庐的气,而是生气自己后知后觉,没发现程庐的不适状态。
    要不是他额头的汗还有发颤的声音出卖他,怕是今天要酿成大祸。
    不由自主声音粘稠起来,她呜呜两声上前道:“你刚才做得很对,别人给你的水啊饮料啊千万不能喝。”
    程庐微微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老练的小家伙。
    “我给你的,可以喝。”唐梨双手递过来一瓶冰水。
    “你给的,”程庐唇角勾起,“我更不敢喝。”
    唐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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