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小霁警惕起来,可他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就独独在秦疏面前服贴,虽然心里边明知要糟,却也不愿对着秦疏撒谎。他迟疑下来琢磨了一阵,秦疏只耐心地等着他,也不催促。

    最终他还是说了老实话,不关招了他是自己一个人跑回来的事实,还仔细交代了他是如何如何脱身的经过。这其中包括了事先将他的小马驹偷偷牵出去藏在外面,晚上早早就说要睡,跑回屋后装睡把照顾他的小丫头骗出屋去,然后用枕头做出个人藏在被子里的形状,他再从窗子翻出去——走之前还记得在枕头边留下告知他回家了,不用到处找的字条。

    他能翻窗子,却是翻不过围墙,老先生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前后门却也都有门房看着,至于这个,小霁自有应对之策,颇为得意地道:“我给看门的爷爷多送了两壶酒,等他醉得差不多,我跑出来他也不知道啦!”说到兴起处,他还觉得自己这一番冒险堪称有勇有谋,颇为洋洋自得。

    秦疏听得心惊肉跳,就着他趴着的姿势,重重往他小肉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难以置信地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半夜骑马跑回来的?你就不怕遇到……”

    小霁在他这儿挨了打也并不怎么叫唤,他查颜观色,见秦疏意犹未尽地似乎还要再打,连忙从他膝上直起身来,唰地从袖子里掏出平日里易缜送给他玩耍的小匕首,攥在手里眼睛亮闪闪地道:“我才不怕呢,我有刀!”觉得这样还不够说服力,于是接着又道:“我还会功夫,我跑得快,我还会豁出脸去叫救命!”

    秦疏坐在椅子上没动也没说话,居高临下地冷眼瞧着他,心里已经堵得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这么个站着还没人腰高的小东西,再拿个还不到巴掌长的小刀子,胆子就肥得天老大他老二,也不想想他那点自以为是的三脚猫功夫也不够看,真遇上个把歹人,还不是轻松容易就能把那点小胳膊脚拧一块捆成粽子,然后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就算这附近十分太平没听说过有什么流寇,可他一个孩子半夜骑马跑回来也不是多明智地为。这一路上虽然还算平整,可到底是半夜三更的,万一有个闪失从马上摔下来,那当真是滚到山脚下都没人知道的。

    虽然如今小霁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还能十分的得瑟,但秦疏想想这些可能总免不了十分的后怕,脸色也不像方才套话时那么和蔼了。易缜便是那败儿的慈父,在一旁查颜观色见秦疏神色不虞,也不劳他动手,拎着巴掌做势上来就要代劳,一边却给小霁使眼色,以其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提醒道:“你还不认错?”

    小霁也觉查到秦疏一身紧绷的危险气息,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番行为恐怕不怎么讨秦疏的欢心,唰地又把小匕首收了起来,挨过去继续住秦疏的腿上一趴,和以往一样从善如流地就飞快的认错,那套说词想也不想地张口就能来:“爹爹,我错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先生虽然好,但也没有爹爹好,我是想和爹爹一起过节,这才跑回来的嘛,你别怪我……”

    他大约还有不少甜言密语要说,转过头来刚要撒娇,脸便凑在秦疏的肚子上,一时间倒把下面的话给忘了,他伸出手来往秦疏肚子上摸了摸,觉得手掌心明显地被踢了一脚,他便把自己闯了祸帐还没算完这事给丢在一旁,冲着秦疏喜笑颜开地道:“爹爹,你别生气,气坏了我弟弟怎么办?这么晚了弟弟怎么还没睡呢……”

    秦疏心说还不是因为你给闹腾的,不过被小霁这一说,回过神来才觉得刚刚紧张着没有留意到,这会才觉得肚子里孩子活泼得有些过头,像是动静很大的翻了个身似的,并不是很疼,但那感觉却也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知为什么让人心里惶惶地没底起来。

    于是他也顾不上再教训小霁什么,沉吟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低头去看,却也都看不出来异样。

    小霁见他不发话,记吃不记打地越发得意起来,一边喋喋不休地道:“我还想要看着小弟弟出生呢,到时候我要第一个抱!幸好爹爹还没把弟弟生下来,叫我赶上啦!哈哈!”

    他又看见一旁秦疏带过来的小碟子,从起门起就没顾得上给他,一直放在桌上。一只做得十分精致小巧的月饼从上头滚出来一个落在桌面上。小霁这时候也不嫌脏,拈起来一看正是火腿馅的,于是美滋滋地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剩下一半捏在手心里,倒是和他哥哥想到了一处,递到秦疏肚子前边晃来晃去,放软了声音作引诱状道:“弟弟,快出来吃月饼啦,月饼可香了,晚了就没有啦!”

    他凑得实在太近,秦疏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暖的气息一直吹到了肚子上,微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禁伸手去摸了摸。

    易缜立即就有些警觉,当即便问道:“怎么?”

    秦疏将手在肚子上轻轻搭了片刻,觉得腹中的孩子又没什么动静了,虽然有些附胀难受,却也不怎么厉害,摇了摇头示意无妨,抬手轻轻推了推小霁道:“你起来些,弄得我怪痒的。你吃点心就好好坐着吃,小心把油蹭到我身上。”

    小霁闻言直起身来,转了转眼珠三口两口将剩下的半个月饼吃掉了,扭头向着易道:“父王,你去帮我看看水热好了没有嘛。”

    因为秦疏喜欢清静的缘故,易缜留在山庄里使唤的人手本就不多,今日更是放了不少人回家去与父母妻儿团圆,只留下那么两个看门照应的,这时也都忙着去给小霁准备洗浴的热水去了。眼下没有旁人可供差遣,小霁于是没大没小地指使起他老子来。

    易缜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几声没大没小的小兔崽子,可这小儿子的德性全是叫他平日里的百般纵容给惯出来的,到底也不好得责怪他,转身认命地去催热水,顺便去一旁厢房里给这小祖宗准备待会要用的皂子和毛巾。

    小霁扒着门一直瞧着他去远了,这才又跑了回来,却是去他那堆脱下来的湿衣服里翻找了一阵,最后叫他找出一个还算严实的油纸包,打开来便有混合着菊花香气的淡淡酒味飘了出来,里头是两只醉蟹,他谄笑献媚地捧给秦疏,一边鬼鬼崇崇地道:“爹爹,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先生家老小气了,才分了我两只,我可一只都没舍得吃,全都给你!”

    他扑闪扑闪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身后只差变出条尾巴来摇晃,脸上写的满满的是‘看我乘吧,快表扬我’的意思。秦疏故乡湖泽密布,水产甚是丰富,他不太喜欢吃鱼,葱花蟹醉蟹这些他反而喜欢,小霁在这一点上随他,也十分爱吃这个。

    去年中秋易缜还特意让人从南边捎了不少过来,今年因为他身体的原因不宜吃蟹,易缜便没再让厨房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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