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样的幸运,中间的路难走一些,走的长一些,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值得的。
    江别故静默几秒,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只是这笑让人看着想哭,江别故抬起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对容错说:
    可是容错,我这里是空的,跟着他一起走了。
    容错看着江别故,没说话。
    填不满了,空了13年了。江别故看着眼前的容错,满目心疼:就算能填,我也不想让你得到的,是一份不完整的爱。
    别难为自己了,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小孩儿,你值得更好的,最好的。在纪眠离开后遇见你,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所以我也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份恩赐,只是这份恩赐若因为我受苦,或许我不该带你回来。
    容错苦笑了一声:这个世界好与不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吧?我想要辣,你却非要我吃甜,甜只是你觉得好的,我却未必也喜欢,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等的不是最好的呢?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江别故还想说什么,却被容错拦下了,问他:
    哥,你了解纪眠吗?
    江别故不知道容错想说什么,看着他,沉默着等他的后话,容错看着他笑了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离开的人是你,留下的是纪眠,你会希望他像你这样守着你们的回忆过一辈子,还是说接受像我这样的一个人?
    江别故看清了容错的问题,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答案。
    两年前我去过一个寺庙,里面有个大师告诉我,死去的人若一直被活着的人念着,那么他即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是安息不了,放心不下的,我不是让你忘了纪眠,不再想他,我只是希望你放下,你放下了,过的好了,纪眠也才能安心。
    别怕你放下了就会忘了,属于你们俩个之间的回忆是谁都偷不走的。容错静默几秒,靠近江别故握住了他的手,江别故下意识的往后抽了一下却被容错握的更紧。
    容错抬眸看他,笑了笑,继而将手中的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你守着你想守着的,我守着你,也会替你守着你想守着的。
    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在江别故的手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江别故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却并没有收回。
    第67章
    容错的嘴唇自江别故的手指上移开, 抬眸看他,目光带着一点不易察觉到的不安。
    老实说,有点忐忑,怕江别故有什么不好的感受, 可江别故只是看着他, 几秒之后非但没生气, 反而还笑了笑, 将整个手掌都覆在他的脸上轻轻往后推了一下, 说他:
    胆子越来越大了。
    江别故会这么说容错就知道他没有生气,微微松了一口气,江别故也是真的懒得跟他计较这回事, 催他:
    去做作业吧。
    反正再聊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你呢?容错问他:再坐会儿?或者我抱你回房?
    江别故看了一眼窗外, 雨还在下, 越来越大, 这样的天气突然的就让人有了困意,想睡觉:
    回房吧, 我想睡会儿。
    好。
    容错抱江别故回房后想要把电脑拿回房间里来, 却被江别故制止了:
    你老实在客厅里吧,不然去书房也行, 好好看会书学习会儿, 别老在我面前晃悠。
    不知道是不是容错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江别故不想见自己,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吻让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所以不愿意让自己也跟着回来。
    如果这事儿放在以前的话容错是不会同意的,担心他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可现在江别故恢复的不错,状态也还好, 所以就没有必要时时刻刻的在他面前待着,毕竟谁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江别故也不会是个例外。
    容错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去书房,手机放你身边,有事儿震我一下就行。
    江别故懒得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走了。
    容错离开后,房间里开始变得空荡荡的,江别故没有立刻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的一直都是刚才在客厅容错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这孩子是他带大的,却从来没有察觉到他在什么时候成熟到连自己都觉得恍惚的地步。
    那些话应该不是当下想出来的,而是在最初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在想了,或许一开始并没有想的这般全面,可走到这一步,他的答案也只有这一个了。
    今天的谈话其实并没有结论,江别故没妥协,容错也没后退,但也不是白聊的,至少江别故知道了,让容错对自己死心,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自己能给他想要的吗?
    江别故静默许久突然摩挲到了无名指的戒指,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又缓缓看向了指尖的方向,那是容错的嘴唇落下来的位置,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可是指尖的灼热感,到现在都还有。
    一个指尖吻而已,他们之间有比这个还亲密的事情,可意外的,江别故对于这个吻有更多的感触。
    duang的一声,是什么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江别故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夹杂了冰雹,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窗上,急的像油锅里刚炸开的爆米花。
    这样恶劣的天气北城也不是没有过,江别故便没有在意,缓缓回过了头,正准备闭上眼睡觉的时候突然的意识到什么。
    他刚才为什么会注意到下起了冰雹?
    是因为耳边有一声响,所以他才看过去,意识到这一点,江别故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看着玻璃窗的位置,冰雹还在下,可是声音却没了。
    是没砸到玻璃吗?江别故急于听到别的声音,于是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到容错,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砸在了地上,水杯碎了,可耳边却依然是可怕的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所以说,刚才的那一声,只是自己的幻觉吗?可即便是幻觉,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也未曾听到过。
    水杯碎裂的声音到底是惊动了书房里的容错,几秒的时间就出现在了门口,看到江别故是坐在床上的,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当即蹙了眉走过来:
    怎么了?
    江别故看到了容错,却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什么,他试着让容错再开口,想试试能不能听到容错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别故看着容错的口型,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原来,真的是幻觉。
    失望吗?并不会,原本他对于能够再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就不太抱有希望。
    哥?容错担忧的握住了他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江别故回过神来看着容错,笑笑:没怎么,喝水不小心摔了水杯。
    如果说自己真的听到了,江别故会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分享给容错,但现在明显是幻觉,江别故便觉得没必要说,免得容错空欢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给他希望的好。
    容错看着江别故的眼神是有些不相信的,可纵然如此,容错还是没有追问什么,去外面重新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又扶着江别故躺下让他继续睡,自己这才去拿了工具来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确定江别故是真的没事才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里江别故常常的看着那扇窗户发呆,但因为再也没有听到过类似的声响,所以他也越来越相信那真的只是幻觉,渐渐的江别故也就不再想这回事了,对于一个没影儿的东西实在不需要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这天天气不错,晚饭过后的晚霞耀眼的好看,江别故便想出去走走,容错便把轮椅推了过来,将他抱上去,整理好江别故这边的时候,豆芽也叼来了牵引绳,容错揉揉它的脑袋给它戴上,把牵引绳交给江别故,两人一狗的也就这么出门了。
    只是这天到底也没去看成好看的风景,在容错推着江别故刚走出别墅小院门的时候,面前就停下了一辆车,一个人从驾驶位上走下来。
    那是一张看起来和江别故有几分相似的脸,在见到江别故的第一时间就露出了个笑脸,但这笑怕是连豆芽都能看得出来有多勉强,所以豆芽第一时间就叫了一下。
    但那人并未理会,只是看着江别故,打了招呼:
    哥,好久不见啊,听说你最近受伤住院,我就来看看你。
    这一声招呼让容错微微蹙了眉,倒不是这个称呼只能自己叫,只是自己在江别故的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更何况这次江别故出了意外,自己更是一分钟都没离开过,这个人在最开始没出现,现在出现叫的这么亲热确实不太能让人喜欢的起来。
    豆芽也不喜欢他,一直冲着他叫,直到容错喊了一声,豆芽才停下了,却依然蹲在原地,防备的看着他。
    江别故的表情自从看到这个人开始就没什么变化,是任谁都忽略不了的冷漠,但他也没说什么,不想说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现在的他除了在容错面前,已经不再轻易开口了,连丁程都很少再听到他说话,通常都是手机打字传达消息。
    虽然连江别故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丁程在自己身边十几年都未必能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容错却每一次都可以精准无误,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眼前的这个人。
    江别故没说话,那人便走近了一些:
    这是要出去?不过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进去坐坐是不可能的,江别故的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但江别故也很清楚江云逸是什么样的品性,今天的话要是不说清楚,日后还有得烦,于是便侧了侧头看向容错。
    容错立刻弯腰出现在他的身侧,将耳朵凑了上去,容错知道他不想别人听到他越来越含糊不清的声音,不想看到别人看到他这样说话而露出的诧异或者可惜的神色,那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对于江别故只对自己说话,容错心疼他的同时也觉得是种荣幸,不管怎么说,自己于江别故来说,都是特别的。
    推我去旁边的小公园。江别故说: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江云逸。
    容错能从江别故的眼神中解读出是什么意思,也自然能看的出他对于江云逸的态度,想告诉他,你要是不想见,我是可以帮你轰出去的,可江别故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么容错自然也不会干涉什么,径自推着江别故离开了别墅。
    虽然没有被请进去坐坐,但江云逸也不在乎,跟在了江别故和容错的身后。
    一直走到小广场的一处树荫下容错才停下来,走到江别故面前蹲下身来问他:这里可以吗?
    江别故点点头。
    那我去附近走走?容错不太确定江别故是不是愿意让自己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只能象征性的问问。
    不用。江别故说:没什么你不能听的。
    容错闻言笑了下,没说话,倒是江别故疑惑问了他:笑什么?
    没什么。容错看着他: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越来越近了,我越来越多的,可以参与到你的生活了。
    容错的这句话让江别故看的有点微怔,他其实并没有刻意为此做什么,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处事习惯,但容错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错,他好像对容错完全没了设防。
    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只有容错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了,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可以控制一下。江别故说。
    不知道是不是容错的错觉,他总觉得江别故说这句话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不过也容不得他想什么了,江云逸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江别故的身后,容错看他一眼起了身,站在了江别故的旁边。
    江云逸走在江别故面前,江别故看到了,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直接拿起手机在上面输入着什么,江云逸知道他只有看着自己才能知道自己说什么,便没开口,站在原地等着,等江别故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才开口道:
    哥,你身体还好吗?之前我就想来看你,但
    江云逸的话都还没说完,江别故就举起了手中的手机,将自己刚才打在手机上的字让他看:
    【地皮的事儿你找错人了,我不会帮忙。】
    江云逸看完了这句话,相比于江别故话语中的毫不客气,他更多的是诧异,诧异如今江别故连话都不能说了。
    江别故出现语言障碍的事情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但江云逸也没想到江别故会这么严重,但江别故现在的状态也似乎验证了近些日关于jm资本的传言,说是江别故要让位了。
    你的语言障碍这么严重了吗?江云逸开口:所以说,关于jm要撤换你的消息也是真的?
    江别故没说话,看着江云逸,右手肘撑在扶手上,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大腿,像是很不耐烦,可江别故的样子看在江云逸的眼中无异于是默认,所以连带着接下来的话都带了点着急,毕竟他要做的事儿是需要江别故在位的时候才能做成的: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帮我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在jm被排挤,一旦股东大会开始,就会失去对jm的话语权,可日子总是要过的,你何不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再赚一笔呢?只要你投资,我让股给你,怎么样?
    看到江云逸这么说,江别故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江家的生意是越来越糟,他大概把每一个合作对象和客户都当成了傻子。
    这话他都懒得回应,多打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体力,于是看了一眼容错,容错虽然不知道江云逸具体求江别故的是个什么事儿,但却并不难猜测的到他的走投无路。
    这么多年自己都没在江别故的身边看见过这号人物,那就是说彼此是没什么联系的,既然没有联系,那赚钱的买卖江云逸也自然不会想到江别故的头上来,如今来了,只能证明他能找的人都找了,却没有肯帮忙的,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来这边碰碰运气。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帮忙,人品问题或许有,但商人看的还是利益,江云逸的这件事明显是无利可图。
    所以即便不知道来龙去脉,可江别故看了一眼自己,容错也是知道要说什么的,他看着江云逸,开口:
    你这话说的未免太可笑了,我哥就算对jm失去话语权,可股份还在,依然是最大的股东,jm还是要每年都给他分红,不存在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情况,钱够花,不劳你担心,至于你的投资,且不说是不是个烂摊子,就算是个稳赚不赔的,我哥也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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