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两家公司。方城看着江别故:江总有段时间没来公司了,可能对公司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不够全面,对外面的传闻可能也不了解,那我的这份资料你可要好好看看,看看最近这段时间究竟有多少家公司已经向我们提出终止合作了。
    众人看到方城这边的资料,开始议论纷纷,甚至已经有人气到摔了面前的资料。
    他们会和我们合作是看中我们jm的实力,又不是看江总。丁程说。
    是不看江总。有人开口:可江总到底是公司的决策者,领导整个jm,之前听不到或许没什么影响,现在又说不了了,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影响整个公司,我要是对方公司,也不会把钱交到我们公司手里。
    有人开口,就有人附和,方城也点点头,看向江别故:
    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江总觉得呢?毕竟我们这个行业是瞬息万变的,需要敏锐的洞察力,抗压且高于常人的心理素质,而江总的状态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瞬息万变的,随时都有可能接受不了从正常人到聋哑人,残疾人的心理落差。
    jm不是江总一个人的公司,我们每个人都有份。有人站了起来:江总现在对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总是要负责的吧?
    我同意。又有人附和:既然江总已经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不如就投票表决吧,我提议免去江别故董事长以及在公司内的所有职位,不能因为一个人让大家都没钱赚。
    江总。方城看着江别故,微笑开口:如果你没有别的解决方式了,不如就听听大家的想法和意见,毕竟公司是大家的。
    丁程推着江别故离开公司的时候才发现,来时还明媚的天气竟然已经阴沉了下来,像是随时都能扑下来一场大雨。
    容错就在公司门口旁边的台阶上坐着,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起身迎了过来,视线在丁程的脸上一扫而过,他便知道这场会议结果非但不好,过程还相当的糟糕和煎熬。
    容错蹲下身来,握住了江别故的手,此时正值三伏天,可江别故的手却凉的让人发颤,容错捏了捏,没说别的:
    我们回家。
    江别故笑了笑,点了点头。
    容错起了身,走到江别故的身后接替了丁程推着轮椅的工作,缓缓向着停车场的位置走去,走过公司门前的小广场快要转弯的时候,江别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写字楼。
    容错看到了,停下了脚步,稍稍把轮椅转了个角度,让他看的更清楚。
    其实今天这个结果江别故并不意外,如果他是那些坐在会议室的董事们,他也不会想要把自己的钱交给一个残疾人才保管,还要面对这个残疾人随时会出现心理问题而彻底崩盘。
    不是没有机率的,就连江别故都不敢这么保证。
    他现在有语言障碍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不愿意在人前说话了,即便是面对丁程都不愿,那么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或许他的情况也会越来越糟,糟到什么程度连他都不敢预料。
    或许有一天,容错也会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疑惑的神色,问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被投出局也是意料之中的。
    他只是不愿意就这么拱手让人,所以才想奋力一搏,搏了,输了,也应该要接受。
    只是江别故看着写字楼上的jm两个字母,终究是难受。
    13年前他没能从火海里把纪眠带出来,13年后的现在,他连jm这两个字母都守不住。
    他什么都为纪眠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好。
    容错像是能够明白他的心情,蹲下身来看他,江别故被他吸引了视线,不再看着jm,容错笑笑,握住了他的右手,摩挲了一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在你手上,在你心里,谁也拿不走的。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还安静,容错像来的时候一样握着江别故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捂不热。
    到了家,丁程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着进去,毕竟容错还不知道会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应该对他说说,可容错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
    先回去吧。
    会议上的那些容错未曾经历却也能从江别故的现状看出一些,结果摆在这里,经过是什么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就算重要,他也可以先安抚了江别故再给丁程打电话,没必要让他在这里等。
    把江别故带回房间,容错将他暂时安置在了卧室的沙发上,拿了家居服过来:
    洗个澡?还是直接换衣服躺一会儿?
    江别故看着容错没说话,看了一眼床的方向,容错便明白了,动手帮他换了衣服,又搀扶着他到了床上。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江别故都没有休息,左腿已经有些肿胀,容错便没有离开,轻轻柔柔的为他捏着,只是捏了没两下江别故就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容错想说什么,江别故却先一步出声:
    别担心,我没事。
    从公司出来之后江别故就没说过话,此时他开口,哪怕还是情绪不太对,容错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担心,我就是心疼。
    有什么好心疼的?江别故说:我大你14岁。
    你这么说,我就更心疼了。容错把他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暖着,看着他的视线满是心疼:你比我多吃了14年的苦。
    似是没想到容错会这么说,江别故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诧异,片刻之后笑了笑,这次的笑是真的笑,没有任何虚假和遮掩,容错也笑:
    睡吧,睡醒了,什么都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容错的话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至少这一刻,这一秒,是江别故从公司出来之后心最静的时候,以至于他无限的想把这一刻延长,他反握住容错的手:
    陪我躺会儿吧。
    第73章
    陪我躺会儿。
    这句话被容错放在嘴边嚼了两三遍, 每一遍都能品出甜来,这是即便他吻在江别故指尖都比不了的亲密感,他笑了笑, 点点头:
    好。
    自从江别故住院开始,容错就一直和江别故睡在一个房间里,只不过一个在沙发, 一个在床上,江别故知道他一定睡的不舒服, 不止一次的让他去别的房间,但却一次也没有让他上床, 容错就算偶尔逗他撩他,却也没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 到底是太暧昧了一些。
    江别故当然知道, 可今天他不想考虑那么多, 他想容错陪着, 想容错躺在身边,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容错换了衣服,从另一边准备上床的时候豆芽走了进来, 看到容错的动作歪了一下脑袋,像是疑惑, 但又好像觉得没什么,径自走到容错睡觉的沙发前蹿了上去,趴下了。
    容错懒得理会霸占自己位置的豆芽,躺在了江别故的身边, 虽然是江别故自己允许的,可容错还是把握着分寸,没去和江别故盖一张被子, 他就单纯的躺在旁边,握着江别故直至现在也不热的手。看他还睁着眼睛,没有立刻就睡的打算,便问他:
    等下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江别故想了想,但脑袋是木的,便放弃了,说:都好。
    那就酒酿丸子?再做个鸡汁笋丝,还有香煎豆腐?
    江别故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容错捏捏他的手:睡吧,不困的话闭上眼休息会儿,我陪着你。
    江别故也是真的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累了,他需要休息,容错在身边,他没什么不安心的,于是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进入黑暗。
    容错看着江别故,看他闭上了眼睛才敢将眼底的心疼一点点的放出来,他是真的心疼,可除了心疼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太弱小了,连别人这么欺负他都不能替他出头。
    不知过了多久,江别故的呼吸变得平静也均匀,手的温度也渐渐回暖,容错这才稍稍放了心。
    想这么一直陪着他,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可陪着不能当饭吃,江别故早晨就吃了一点儿,忙碌和精神紧绷了一个上午,此时已经过了中午江别故还依旧什么也没吃。
    容错担心他醒来会不舒服,便小心翼翼的起了身,下了床,又查看了一下他小腿,发现肿胀感比之前缓解了一些之后才放了心,迈步出了房间。
    江别故没有察觉到容错的离开,以为他一直都在,可即便如此,他其实睡的也并不好,都是梦,一会儿纪眠一会儿公司,一会儿高速公路一会儿车祸,虽然画面并不恐怖让人难受,也算不得噩梦,但一直没有消停的时候,反倒比不睡的时候还要累,还要紧张。
    醒来的时候容错不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倒是豆芽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上了床,就趴在容错刚才躺着的位置睡的安稳,江别故看它一眼,抬手摸了摸了它,豆芽感受到了,睁开眼看他,见他醒了便稍稍抬起上半身凑过去舔了舔他的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温柔,像是也能感受到江别故的心情。
    后来豆芽在江别故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下又睡着了,江别故也没在意,就那么躺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想了一遍,然后不得不接受一个jm和自己不再有关系的事实。
    虽然比不得十三年前眼睁睁看着纪眠离开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中被迫和自己最重要的事务生生割断的难受,再来几次都是一样,江别故若能看得开,他现在也不会是双耳失聪,还有了语言障碍的情况了。
    只是看不开,有些东西就永远回不来,他得好起来,才有可能重新拿回jm,可是怎么好?
    他最近的确有两次听到声音的经历,原本以为是和容错有关,只要和他接触,就会有类似的情况,所以上午容错张口咬自己手指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接触有些过于亲密了。
    但他还是没有再听到声音,刚才他让容错躺在自己的身边,也很亲密,可他的耳朵里还是一丝声音都没有。
    或许是他想错了,或许是他因为公司的事情太急切的想要听到声音了,所以那两次的声音真的有可能只是幻觉。
    所以,他并没有好起来的征兆,或许还会越来越糟。
    江别故起身坐了起来,豆芽也起来了,看了他一眼就跳下床跑了出去,江别故没理会,但当他撑着床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豆芽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容错,容错看到他这样立刻加快了脚步:
    怎么不喊我?
    江别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容错也没在意,径自搀扶着他去洗手间,豆芽蹲坐在床尾的位置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看他们两人。
    晚饭江别故吃的并不多,容错也没勉强他,更没说什么,江别故又不是懵懂不知的小孩子,容错懂的这些道理都还是他教的,犯不着容错去说什么,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反而还会一遍遍的提醒他。
    但懂和接受是两回事。
    就好比每个人都知道生老病死,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坦然面对。
    江别故之前的确是强大,但不能因为他强大就要求他一直强大。
    这不公平。
    他可以脆弱,可惜的是即便容错已经尽力的让自己快速成长,却还是没能在江别故需要的时候成为他的臂膀,支撑着他。
    饭后容错送江别故回房间,将他安置在床边坐下,蹲下身想要抬起他腿的时候,江别故出声叫停了他:容错。
    容错看过去,很温柔的眼神:怎么了?
    我这两天心情可能不会很好,你跟我说话,我未必愿意开口,别介意,也别难受。江别故抬头揉揉他的头发:不是对你。
    容错闻言没有说话,看着江别故的眼神有些无奈。
    接受不了?江别故问他。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反思一下?容错看着他:为什么这中我应该对你的体谅还要你特意跟我说?是最近的我太不懂事了吗?被你惯的?
    江别故看清他的话,笑了笑:
    是不想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容错看他几秒:你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满足。
    江别故静默看他几秒,没再说什么,容错也没说什么,让他躺下休息后就出去了,豆芽蹲在卧室门口的位置,看到容错出去就进了门,跳到沙发上趴下了,面对床的位置。
    好像它也不想江别故一个人待着,在容错忙着的时候,它就负责陪着。
    jm易主之后的几天,除了江别故跟容错说的那句心情可能不会很好之外,江别故谢绝了所有访客,连丁程和徐宴清也不见,身边只有一个容错,还有豆芽,他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儿,虽然话减少了,但并不是不说,偶尔容错逗他,他也是会笑的。
    可容错知道,他笑不是因为开心,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其实江别故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他只是不太想说话了,还有点失眠,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不同了。
    江别故是真的不想说话,以前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说话,现在是对容错也是同样的态度,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原因,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和自己正常对话的人了。
    虽然他不明白容错是怎么做到的。
    可也正因为是唯一,江别故才会害怕,害怕容错什么时候也对自己露出疑惑的神色,说没有听清,让自己再重复一遍。
    他不想连最后的这点正常都失去。所以小心翼翼的护着,好像只要自己不开口,就永远不会改变。
    容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现在的他只要开口,就会联想到会议室里的那些人因为自己开口而露出的惋惜和可怜的神色,那些神色在提醒自己他失去了什么。
    至于失眠这事儿,他自己也不想,但就是睡不着,有时候一个晚上也睡不到一个小时,但容错就在沙发上,他不能动,连叹口气都不太敢,怕容错听到,耽误了他的睡眠。
    好在容错一直都没有发现。
    可长时间的休息不好,人的精神状态会有很大的改变,这是怎么都不可能遮掩的住的,容错眼睁睁的看着江别故一天比一天自闭,一天比一天憔悴,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已经两天没有跟自己说话了。
    哪怕自己再逗他,他也只是看着,连笑都不会了。
    豆芽也似乎感受到了江别故的变化,开始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但江别故却没给过豆芽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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