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斯京今日落雪
    唐观棋略放下戒备心,好奇问:“所以你怎么想到要让我在你这里住两天?”
    “爱看热闹。”云欲晚始终和一只友善但八卦的狐狸一样,感觉她是揣着瓜子在洞口偷偷看狗熊和老虎打架,一边看一边乐。
    她笑着和唐观棋说话:“你尝尝这牛乳饼,是我今晚做的。”
    唐观棋终于抬手,拿起一块尝了尝,温暖的麦香和乳香融入饼中,但不干涩,也没有热量过多的燥热感,有玫瑰露的味道,像这个卉魔法世界会有的东西。
    她说出来到这里之后第一句真心的话:“挺好吃的。”
    云欲晚撑着脸看她,唐观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孩子的原因,眼神总是特别慈爱又清冷,偏偏长相还年轻妩媚,身边有种安全无害的感觉。
    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恐怕很难抵御这种温柔乡。
    唐观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的表好像也没那么贵吧,你怎么看出来我像有钱的富一代?”
    这表就两万多块钱,实在算不上多贵。
    见她吃饼干喝水送下去,云欲晚给她添茶,淡定道:“你的卡。”
    云欲晚放下茶壶,提醒她:“需要资产达一亿的客户才可以申请温氏银行这个级别的信用卡。”
    说着,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黑卡。
    对方亮出那张黑卡,唐观棋记得自己明明把卡拿在手上,她低头一看卡还在手上,才意识到那张是对方的。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就把自己的卡放在桌上推向她:
    “想要在欧洲不被抓,刷我的卡吧,把你的卡留下来,你永远在比利时。”
    唐观棋讶异对方会提出这个。
    而云欲晚似乎完全不介意这些,只游刃有余地笑着:
    “在欧洲到处跑的是在欧洲各地都有店的云欲晚,合情合理,对不对?”
    唐观棋的视线落到那两张黑卡上,对方的卡明显旧一些。
    她的确没想到,虽然应铎那边不知道她有张温氏银行的卡,但难保不会猜她有额外资产。
    以应铎和温董的关系,她不算完全安全,总有几率暴露。
    “期间交易差额等你完全自由了再算。”云欲晚喝了一口热茶,提醒道,“刚刚那笔交易我没刷卡,你没有留下痕迹,这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唐观棋低声道:“谢谢。”
    但她没有立刻接过云欲晚的卡。
    云欲晚懒洋洋倚靠在半环椅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应铎想知道你有没有开卡,消费流水具体位置,太容易了。”
    唐观棋思索再三,礼貌拒绝:“这个提议很好,还是不麻烦了,谢谢。”
    “防备心这么重?”云欲晚一贯自由,随意调侃道。
    唐观棋开玩笑:“是啊,我怕你的卡是假的,怕你拿着我的卡去担保,去刷爆,或者用卡做更恶劣的事,让我背上信贷危机。”
    云欲晚也不生气,温笑:“在这里待两天,反正你不能刷卡,也没有现金了,两天之后你要换卡还是不换卡,都由你。”
    唐观棋沉默了几分钟,云欲晚也不催她,懒懒散散整理了一下坐皱的裙摆。
    唐观棋终于决定,试探道:“那这两天就麻烦欲晚姐了。”
    “不麻烦,我一贯喜欢助人为乐。”云欲晚不坏笑的时候,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像波斯猫,没那么像狐狸,
    “去收拾收拾你的行李,把酒店退掉搬过来吧。”
    她说话总是笑着的,唐观棋莫名感觉她没有孩子的时候应该是一只快乐小狗。
    唐观棋把自己的行李搬过来,云欲晚带她去自己的住处下榻,离店不远,是独栋别墅。
    有一个很热情的四五十岁左右的管家,云欲晚带她到自己隔壁的房间,打开灯,房间里瞬间都亮起来。
    这个房间其实比起其他房间不算大,但东西置办得很齐全,云欲晚拿着钥匙道:
    “这是我给我女儿准备的以后的房间,你先睡吧,我给你拿两套我的衣服。”
    唐观棋环顾四周,随处可见的玩偶公仔,柔软温暖的森绿配色,红白格纹窗帘都可爱,床是圆床,床单颜色是温暖的黄昏色,比血橙颜色更淡一些,边缘的蕾丝干净精致。
    管家进来,将云欲晚刚刚送给她的那束插在瓶里,摆在窗子边上。
    唐观棋道了句谢谢。
    云欲晚走了之后,她在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上云欲晚给她的衣裙。
    柔软的面料和云欲晚身上那件如出一辙,是橙黄色的长裙,袖子宽宽,穿上去完全没有被束缚的感觉,松软贴身,还有一件糯糯的奶油黄针织背心,和唐观棋硬质的审美格格不入,但她还是穿上了。
    躺在那张小圆床上,只觉得很温暖,床上有很多娃娃,她拿起一个,拨弄了一下小娃娃的裙子,恶趣味掀起来看看底下是什么。
    是白色胖次,和娃娃本体缝在一起的。
    她突然笑了。
    感觉自己像个被错认成好孩子的坏蛋,被收养后进入好心人的家。
    她不由得替云欲晚的女儿感到庆幸。
    那个小女孩很幸福,有这样的妈妈和家世,她投生到了一个好人家。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光明灿烂。
    让她这个萍水相逢的阿姨都短暂窃取了她的幸福。
    唐观棋只是躺在这里,身心都觉得这里无比安全。
    不仅仅是因为温馨的环境,还因为虽然不知道云欲晚的深浅,却知道以对方能力可以掩护她,她有人罩着,哪怕是短暂的,也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总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
    她沉沉进入梦乡,睡了来欧洲之后最放心的一觉。
    第二天早上,她下楼遇见云欲晚正在侍弄露台的一棵蓑衣枫。
    唐观棋不解:“种在楼下不是更好吗,怎么种在楼上?”
    “这棵树之前我丢过一次,后来捡回来种,就不想让它再种回原来的位置了,怕故地结恶果。”云欲晚熟练地修剪枝条。
    唐观棋不解,但还是门外汉地赞扬一句:“这树连树叶都是油光蹭亮的,你养得真好。”
    云欲晚只笑。
    片刻,她修好了洗干净手,看着披头散发的唐观棋:“我给你梳梳头发吧。”
    唐观棋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
    坐到梳妆台前,唐观棋老实坐着,云欲晚用木梳把她散落的长发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满头青丝编成斜辫。
    云欲晚的手很软很轻,遇到打结的地方也细致一点点解开,不会用梳子硬扯。
    唐观棋看着镜子里被打扮得像田园淑女娃娃的自己,感觉到好笑的同时,却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有人养的孩子,不是什么流浪汉。
    吃过早饭,唐观棋有意问云欲晚,那些搬工都在哪里住。
    云欲晚给她指明园后的一栋小房子。
    去到园。远远的,唐观棋就看见疑似两男一女的熟悉组合,威廉和多一事两个人干得热火朝天,两个人搬了大盆栽,小李在旁边耍赖只搬一碗多肉。
    她走过去,小李和多一事他们瞬间都定在原地,诧异地看着从头到脚一新的唐观棋。
    多一事把盆栽放在地上,诧异问:“这一晚你去哪了,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唐观棋避重就轻:“和春欲晚的老板有点渊源,她说收留我两天。”
    小李放下那碗小多肉。
    看唐观棋穿着橙黄色的布长裙,头发绑成粗粗长长的侧辫,尾巴绑一条色彩绚丽如比利时的方巾,材质却又柔软舒适,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干,像老板的小女儿。
    小李上来扒拉一下她很多裙褶和荷叶袖边的裙子:
    “老板把你养得真好,这哪是收留,这是收养。”
    威廉也笑:“我感觉我们好像瞬间有了阶级,我们三个是苦逼的搬长工,你是商家的千金。”
    唐观棋不深入这个滑稽话题,笑着转而道:“你们要搬很久吗?”
    多一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大概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之后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去玩。”
    “那我去给老板修,等会儿和你们一起。”唐观棋应声。
    多一事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ok。”
    唐观棋转身,还听见威廉好脾气和小李说“多肉也给我吧,你去休息,女孩子力气有限,等会儿玩都没力气了。”
    小李顺水推舟把多肉放在威廉怀里的大盆栽上。
    进入店,云欲晚正在修,身边很多人,不只是华人面孔,更多是欧洲本地人。
    唐观棋走过去,云欲晚教她除玫瑰刺:“这个是打刺器,你就夹住玫瑰枝干一拉,刺和叶子都会打掉。”
    她接过来,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弄束,不过别人好像是专业的艺师,斟酌修剪搭配打包。
    她只能打打玫瑰刺。
    但对方明显也没有要她真干什么活的意思。
    云欲晚随口道:“我听你说话好像没什么香港口音。”
    “我在内地读过书。”唐观棋边打刺边应。
    云欲晚了然,忽然想到:“我也会两句粤语来着,你帮我听听我说得准不准。”
    唐观棋乐于助人道:“好啊。”
    云欲晚显得很有兴趣:“我会的一句是你好,一句是你真帅。”
    有这个前摇,唐观棋更想听听她说得怎么样了:“你说说看,我听听正不正宗。”
    云欲晚零帧起手:“喂柒头。”(喂混蛋)
    唐观棋:“?”
    她迟疑了一下,才试探问:.这是你说的‘你好’的粤语?”
    云欲晚眼中期待:“对,说得标准吗?”
    唐观棋一言难尽:“谁教你说的?”
    云欲晚不疑有问题:“那个姓温的前男友,他妈妈是香港人,他会说粤语来着。”
    “……”唐观棋难评地追问,“那他说的‘你真帅’怎么说?”
    云欲晚流畅标准道:“咸湿佬冇睇我。”(色鬼别看我)
    唐观棋:“?”
    云欲晚眼中似有星星,看着唐观棋,好奇追问:“他说用这个夸第一次认识的男人,包好用的,对方肯定会很敬重我,会好用吗?”
    唐观棋:“……那他确实也没说错,包敬你三尺。”
    云欲晚理所当然自信以为:“那我说得很标准啰?”
    唐观棋扶额:“发音那倒是挺标准的。”
    云欲晚还自己乐自己有语言天赋,随便学学就说得标准。
    过了会儿,唐观棋悄悄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她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的解释,云欲晚才猛然被事实狙击。
    疯狂回忆自己有没有对不熟悉的人说过,忆起一个香港朋友刚认识她的时候,听她说这几句话的表情很奇怪,她后知后觉尴尬爬上身来。
    唐观棋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了句:“你能教我两句上海话吗?我觉得你们说话怪嗲的,想学学。”
    “你想学什么?”云欲晚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点。
    唐观棋想了想:“比如夸一个上海人很有格调,要怎么夸?”
    云欲晚面不改色:“侬是江边洋子。”(你是傻子)
    唐观棋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云欲晚更是稳如老狗:“就是黄浦江边很洋气的妹子。”
    唐观棋没有生疑:“还有就是,向某个人道歉应该怎么说?”
    云欲晚故作深沉想了想,然后认真道:“小册佬西开。”(混蛋死开)
    “还有呢?”唐观棋追问。
    云欲晚声音软绵绵的,说话听得人骨酥心软,丝毫不怀疑她教的东西有问题:“或者是想切尼光了是伐?”(想吃耳光了是吧?)
    唐观棋不解:“这都是什么意思?”
    云欲晚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求求你我错了,以后我都对你百依百顺。”
    唐观棋深以为然地点头:“哦……”
    但是过了会儿,她拿手机努力回忆那几句话的谐音,打出来在网上搜了搜,几番搜索之后,终于搜出来一些美丽的词汇。
    唐观棋:“……”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个温董和云欲晚真是天生一对。
    她要退出来,关掉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打开自己的教务平台。
    发现文唯序回复了她的消息,是四天前发的消息:
    “斯京今日落雪,王宫老街人群仍沸.”
    点到即止,不多言语,哪怕过了四天唐观棋都没有回,他也不赘述。
    唐观棋却立刻明白。
    他在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王宫老街落塌。

章节目录

港夏烈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曲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曲朝并收藏港夏烈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