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启:“如今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你往后,便是我的妻子,而我,是你的夫君,老天都不可拆散的姻缘。”
    阿陵笑了,眸眼泛光:“我知道。”
    阿启:“我已将心照明月,月亮啊,你可愿,把心给我?”
    “什么?”
    阿启将两人的手置于胸前。
    阿陵脸上的笑,微微一凝。
    下一瞬,腰间便被人揽起,就在众人冲上前时,阿启挥出一道白光,几乎刺破了天际——
    “阿陵!”
    花遇桥拼命追,却撞上启都设下的结界,而拦着他们的另一头,便是东海!
    清垣眸光一沉:“他要换心!”
    众人只见一红一绿两道身影,坠入那深沉没有尽头的东海,宛若一朵桃花盛开。
    “阿启,不要……”
    阿启握着阿陵的手,上面的同心结在灵力之下,绽放出愈加明亮的结界,笼罩着他们,漂浮在这深深的海里。
    “阿陵,相信我。”
    “不会的,”阿陵拼命摇头:“我会忘了你……”
    阿启笑了:“若不换回来,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我留在身体里的魂魄吞噬,你便永远,都沉睡不醒了。”
    阿陵眼眸忽而一睁:“你怎么知道?”
    “阿陵,我们都不是完整的自己,但依然记得,爱着对方。今日是我生辰,你说要送月亮给我的。”
    阿陵猛地意识到什么,但没等她说话,心口之处一阵钝痛,那是阿启要挖走的神心!
    “起初我还在想,这神心要如何挖,如今才知道啊,三魂七魄,只要魂魄归位了,心,才能回去。”
    阿陵瞳孔里,映着一道被深海环绕的身影,只见他双手捏诀,那结有同心印的手心上,缓缓流淌着数缕湛蓝色的光线,另一头则连着自己的手心,阿陵感觉生在体肉里的东西,被一点点剥开。
    阿启看到,少年身体里的那一颗神心,被几缕红色的光线紧紧纠缠,朱雀属火,而那红线,便是她用来缝住魔心碎片的魂魄。
    “阿陵啊,你好狠心。”
    两人手心上的同心结,红蓝光线交汇,阿陵只觉魂魄挣扎分离,一万年了,她为了不让阿启永坠阎罗,将他一点点渡化,可如今……
    “阿启……”
    阿陵神思渐渐涣散,游离,“我是不是要,永远消失了?”
    阿启抱着她漂浮的身子,如揽月入怀,轻声道:“阿陵,我将心照在了明月上,万年之久,现在,我终于摘到了月亮。”
    “摘月亮……”
    一道低沉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接着,还有另外一道在脑中回荡,但却是老婆婆沙哑的嗓音:
    “花小娘子,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会为你爬上桃花树摘月亮的人,记住,千万不要跟他走,否则,他会要了你的命!”
    这是她六岁时听到过的诅咒,那个算命阿婆好不会说话,旁人算命都哄得人开心,以求多拿些赏银,而这老婆婆,却说她会死!
    于是,花小娘子不甘示弱:“那我便永远不嫁人!”
    侍女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巴,自此之后,整个花府上下,都传开了,以至于就算花娘子想忘记,都有人提醒她:“四娘,你说自己永远也不嫁人噢,现在还是这样吗?”
    她梗着脖子说:“那是自然!我说到做到,而且我是要修道的!”
    后来,她听说阿耶和阿兄给她找婆家,都气得要烧掉小像:“女子也是一诺千金,驷马难追的,我可不要做一个食言的人!羞羞!”
    再后来,长安城来了位修仙道家,阿兄问他可愿娶玉儿时,他点头了。
    ……
    花玉龙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她躺在石头般硬的地方,使劲眨了眨眼,然后,模糊看见了一道轮廓,头戴珠帘,缨络,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扫下一道暗影,鼻梁是笔挺的,就是这抹嘴唇,像是抹了桃红,一点而朱,好不粉嫩。
    她刚醒来的脑子,好像长安城夜里放的竹梨花,炸得五颜六色。
    花玉龙视线又忍不住往下走,却发现他穿的是一身绿裙,这一身制式,她从前见过,只是,她伸手去拨开新娘子头上的缨络,忽然,看见了自己穿的衣袖——
    红衣!
    虽、虽然她向来是穿红衣的,但是,这一身明显是,朱红公服!只、只有,新郎官会穿!
    花玉龙猛地捂住嘴巴,怕自己惊叫发声,坐起身时,双腿扑蹬地往后挪,结果一不留神——
    “砰!”
    原来,她不是躺在石板上,而是在石床上,这一挪屁股,没留神就摔下了床!
    花玉龙咬牙揉着屁股,生怕惊动了床上的那尊大神,哪知她逋一抬头,就看到了,从石床上投下来的目光。
    如宇宙洪荒,混沌初开时,所看见的,第一缕光。
    她一双杏眸睁睁,旋即咧嘴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玄少卿,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话音一落,下巴便被一道指腹捏着,被迫仰了起来。
    第122章 胆子大了 “竟将我的玄袍藏了起来。”……
    花玉龙心头一跳,这种感觉,竟是比以往都要强烈,她仰头看向石床上的少年,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他穿着方领的绿裙,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漂亮锁骨,原来,男子的肌肤,也可这般白皙如瓷。
    她一双眼睛看着入迷,一路向下,忽然,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又紧了紧,好像对她的视线不满意,迫得她又抬了抬。
    “花娘子,这是让玄某嫁予你啊。”
    他的声音如春风绕过发梢红纱,眉目刚烈,却被迫作了红妆。
    花玉龙的手握着他手腕,忙解释道:“我、我没有!我也不知……”
    说着,忽然,脑子里撞进了无数画面,如东海的碎光在她记忆中闪现,她另一只手拍了拍脑袋,晃出一片片似她亲身所历的场景,而画面里的人再熟悉不过——
    “阿启,阿陵,什么三魂七魄……什么换心……”
    猛地,她抬眸看向玄策,她好像拥有了谁的记忆一样,正如她三番五次做过的那些关于九重天上的梦。
    “玄少卿,你有没有被怎么样,我,我让那魔尊的琉璃塔穿进了心脏后……”
    说着,松开他手腕,竟当着玄策的面,开始摸自己的胸口,奇怪道:“怎么感觉,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正想解开衣衫,见玄策正在面前,于是道:“玄少卿,你先转过身去。”
    玄策:“……”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指腹,原本侧身而坐,收回的手转而搭在支起的膝盖上,说:“你上来。”
    花玉龙双手攀到床沿上,看到他眼里刹那间,流过的光。
    “玄少卿,为何我们还在这里,没有出去?”
    他的气息靠了过来,花玉龙往后一倾,但吸取方才的教训,再往后退便又得摔下去了。
    他说:“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什么?”
    她杏眸睁睁:“我是、朱雀、上神……”
    忽然,感觉似乎有两股力量,缓缓在体内融合,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玄少卿……魔尊?”
    说完,她“扑哧”笑出了声,“怎么可能,我是魔头,都轮不到你,玄少卿可是长安城的修仙道家,少年风雅,满楼红袖招……唔!”
    蓦地,她的唇畔再次被一道凉意覆上,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捂着自己的心脏,脑子刺进了一个画面,雨夜的渔村,她好像把玄策压在了墙角,亲了起来!
    难道……那不是梦!
    忽然,腰身被人一揽,她重又躺回到石床上,一双眼睛惊愕地看着他,低喃了声:“洵之……你这是……”
    她以为唤他“洵之”,玄策应当会高兴些,哪知下一秒,他又亲了上来。
    气还未喘匀,就被迫承受下一道窒息,这里是东海深渊,而她是攀附那丝丝缕缕气息而活的游鱼。
    而游鱼在濒死时,总会想到过往的种种,桃源的烂漫,长安的繁华。
    “玉儿。”
    “嗯?”
    她的眼眸泛着水光,有些迷蒙地看着他。
    “今日,我将神心,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了,而我这一颗心,浸透了海水,没有光芒,只得魔气,一无是处,只一点好,便是,比从前的从前,更爱你。”
    花玉龙眸光颤颤,掌心覆在他的胸腔上:“魔心难以控制,再加上你本是魔尊之身……”
    她害怕地想要坐起身,却被玄策按住了肩膀:“到底被你的神力渡化了些,如今我与启都的魔心融为一体,他的记忆便是我的记忆,他的魔力便是我的魔力。”
    说到这,他忽而一笑。
    玉龙问他:“你笑什么?”
    “只是想不到,我的三魂七魄被天界打散,一分为二后,还会为了你,而与对方大打出手。”
    花玉龙先是一怔,旋即笑容漾开,双手转而攀在他的肩膀上挂着:“我知道的,洵之。”
    “什么?”
    “你的魔心曾短暂地在我身体里停留过,我看到了你的出生,你的童年,你的成长,以及,你对我的心意。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洵之都缺少了好多好多的爱,所以才会,在抓不住想要的人时,恨上自己。”
    玄策俯身,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
    气息温热地在她耳边流连,他说:“玉儿,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其实,接吻,不是双修。”
    “嗯?”
    花玉龙愣了愣,转眸看他时,脸颊已贴着他的脸颊,蓦然一热,却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搭在方领衣襟上。
    上面的锁骨,在衣衫下,若隐若现。
    “扯下它。”
    她眼眸一亮,“真的可以吗?”
    少年笑了笑,低头再亲她时,忽然,身子被一道力量转而扑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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