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显得过于渺小。

    “我现在必须回到他身边。”他转过身,“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好理由。”

    魔族说完便自行离开了,只剩下时钟的分秒声,它们窃窃私语,然后冷笑了起来。

    ※※※

    当爱德华把那本《沉睡日审判史》放进书柜里时,他隐隐听见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他拉开窗帘,外面晴朗温暖,园丁在花园里修剪树木,一切安好。

    但他的身体霎时绷紧了。爱德华没有回头,而是动作缓慢地开了窗。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短杖被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他转身的刹那,一个光明普照的中级法术便瞬间起效。那个多出来的人没料到自己这么快被发现,匆忙之下竟暴露了身形。

    爱德华施法的同时不忘随手把杯子扔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响亮,却没有引起门外任何人的注意。爱德华皱着眉,这个房间被幻境笼罩了。

    不速之客见此并没有用魔法,而是冲上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爱德华闷哼一声,身体微微倾倒,他的第二个法术被迫打断了。那人变本加厉,猛击他的膝盖,爱德华咳嗽着被压制在地上——一个被骑士近身的法师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伴随着尖锐的、仿佛幼儿啼哭般的叫声,斑影鸮从被子里呼啦一下飞了出来,它展开翅膀后身长可达一米,暗紫色的魔纹在羽毛上闪烁着。袭击者痛苦地抱着脑袋跌倒,爱德华扶着墙站起来,斑影鸮停在他肩上,冷冷打量这个人。

    光明成为枷锁将他禁锢在原地,爱德华坐在对面的高背椅上,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是个普通的天族,带着的面罩被扯下,露出平凡无奇的脸。但他显然对爱德华的话置若罔闻,因此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你知道,让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种。”爱德华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但我向来只喜欢最直接的——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灵魂解锁这个法术。”

    灵魂解锁被记载在教廷的高级卷宗里,只有教皇和神罚殿才可以学习这个法术,因为它是专门用于刑讯逼供的。它能够撕裂灵魂来获取记忆,受刑者将会极度痛苦,往往记忆还没有被读取完毕就承受不住死去了。

    “我说。”那人想了想,一个能够发现他踪迹的人必然有几分能耐,不管会不会灵魂解锁,想让自己开口总是不难的,“把我派来的人是……”

    下一秒,凄厉地惨叫响起,爱德华注视着他,冷笑起来。

    “可我不想听了。”

    他快速浏览空中的记忆碎片,几分钟后,那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息。他俯下身把对方翻了个身,在眉心上摸索几下,撕开一片薄膜。

    是方片。

    不对。爱德华蹙眉,他不认为一个人会这么简单地掩盖身份,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斑影鸮忽然腾空飞起,它一边盘旋一边尖啸,陷入了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爱德华瞬间警觉,他退至墙角,搭建了一道光明屏障。

    一根针从某个方向隐秘地弹射而出,它悄悄穿透了光明屏障,刺入爱德华的腰际。他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直直跌倒在墙角,眼睛闭上了,仿佛已沉浸在睡梦中。

    斑影鸮扑打着翅膀直直冲向玻璃窗,暗紫色的魔纹亮得骇人。那层看不见的幻境竟然被冲破了一条口子,破碎的玻璃落了一地,那只禽类也逃之夭夭。

    塞纳披着长长的斗篷从幻境之墙里踱步而出,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几根针,爱德华倒在他的脚边,那双冰冷的蓝眼睛正紧紧地阖着,宛若一只落败的兽类。

    那个原本死去的天族忽然醒来,他仿佛被某种力量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塞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带走。”

    他一言不发,把地上的爱德华扛了起来,跟在塞纳身后融入了阴影。

    ※※※

    爱德华清醒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双眼。但他仍能感觉到自己被吊了起来,粗糙沉重的枷锁套在关节上,使他全身酸痛却又动弹不得。

    但他内心却格外的冷静,或者说从他窥得那名天族的记忆时就已经猜到现在的结果了。那个人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只有死人或者傀儡才会如此。

    而幕后黑手似乎除了joker,也没有第二个人。

    爱德华猜测这应该是某个监管严格的监牢或用作私人审判的房间,这里没有霉味,也没有狱卒的脚步声与叫骂,甚至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可这里却仿佛点了数十根蜡烛,连空气都散发出一种干燥的热度,虽不至于让人流汗,但也至少有些不舒服。爱德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与凯尔洛斯伪装成的叫做塞纳的魔族签订协议的那个晚上,似乎也是点着蜡烛,他在看合作的条约,而塞纳在看他。

    这让爱德华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蒙着眼睛,他无法准确计算时间的流逝,被神所祝福的天族拥有极强的生命力,他们同魔族一样,短时间内不进食饮水也没太大关系。但这就意味着没有人会前来,他必须忍受愈发强烈的孤独感,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

    直到爱德华听见那宛若幼儿啼哭般的鸟鸣。

    心里的闸门彻底落下,将失控的情绪囚锁住。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翅膀扑打的细碎,那人缓缓接近他,然后叹息了一声。

    如果爱德华能取下蒙上双眼的布,他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魔族,他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连骨翅都是残破的。

    魔族张开骨翅,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他,暗紫色的血液从薄膜上流淌而下,滴落在爱德华的发上。

    “哗啦——”,宽大的绸布从高处滑落,像舞台降下的幕布,锁住台上残留的旖旎。

    塞纳站在绸布之外,神色阴郁地望着那个被隔开的、私密的空间。他知道那人在挑衅,但他只能默默注视着一切,因为再怎么强大,他也终是个残次品。

    一个永恒之墟为了抵抗凯尔洛斯愈发强大的力量而创造的残次品,因为原本可以牵制凯尔洛斯的乌鸦已经被杀死了,他诞生就是为了成为对方的影子。

    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塞纳想,转身离开了。

    也许真有一点是与傀儡不一样的。乌鸦延续了凯尔洛斯对爱德华的爱意,所以他因此死去了,但他却完美继承了对方的权术之欲,所以他会不惜一切手段向上走,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反正只是个傀儡,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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