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清忙说道:“牛棚我都住了几年,后罩房咋就不能住,现在回都回来了,没有说撇下你,一个人享福的,你住哪我就住哪,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叶文清说到做到,任由两个儿子怎么跪下来求,他都不理,陪着周锦一起去买菜,看周锦总是傍晚才去,问道:“早上的菜新鲜啊。”
    周锦看着老头,他没下放之前,工资是很高的,养活全家没问题,她道:“我又没有经济来源,都靠元宗媳妇悄悄补贴一点,晚上的菜不新鲜了,能买的便宜点,我这几年都是这么吃的。”
    连吃了几天,叶老头心里有数了,周锦这几年,过得跟他下放一样苦,他相信周锦绝对不是这几天故意装的,几十年的夫妻,他了解老妻的性格。
    这天晚上,周锦说嗓子疼想喝水,他起来倒水,那水瓶已经不保温了,这个天气冷,周锦喝凉的肠胃肯定受不了,他想了想,拿了杯子,准备去儿子屋里倒杯热水。
    才走到大儿子房门口,听到两口子在里面谈话,“咱爹这什么意思啊,跟老太婆在后罩房还住上瘾了,这让外面人怎么说他两个儿子,怎么一点都不为你们俩兄弟考虑呢?”
    就是现在也有人指指点点,说他们兄弟俩个造孽,之前但凡对继婆婆好点儿,现在叶老爹也不会狠下心不为两个儿子说一句话。
    叶焦龙道:“爹心肠软,水滴石穿,咱们装的可怜点、把悔恨做足够了,爹会看到的,现在,老太婆受了委屈,爹肯定会偏向她。”
    “那要等多久啊?”
    季墨莲说道:“老二可去打听清楚了,爹回来工作是没有了,毕竟到了退休年龄,但是这几年的工资补偿可不少,好几千呢,还有,咱家被收走的那套三进的院子也要返还,可比这套更好更大,那套房子怎么算?”
    叶焦龙并不知道他亲爹在外头听着,说道:“那肯定是我们兄弟俩的,老三留下来的那个小崽子,等爹一死,我们绝对不会承认他的身份,他抢不了的。”
    叶文清心头拔凉,下放前他忙于工作,疏忽了跟孩子的沟通和管教,老大和老二,竟然长成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了吗?
    住对面的老二推开房门,正想去跟老大两口子商量,一看他爹站在老大房门口,气的哆哆嗦嗦,吓的又退回了房间里,跟自己媳妇嘀咕,“大哥大嫂估计在房间里说什么,爹听到了,你现在可千万别出去!”
    叶文清又捧着空杯子回来,周锦起身看到杯子里没水,心道老头子出去不可能讨不到水喝,估计是听到什么了,她道:“接杯水又受气了?算了,你就把那凉了的开水我喝一口就行了,以前也是这么喝的。”
    叶文清心疼她,“就不能买个新暖瓶?”
    周锦好笑,“不要钱的吗?”
    叶文清刚才听到大儿子儿媳的对话,也晓得周锦的脾气,宁可饿死都不会张口跟那两人要钱,他道:“老大老二我就不说了,那元宗呢,元宗怎么不管你,他从小可是在我们家长大的,虽然是弟弟,也是当儿子一样的养吧,他怎么能看着你受苦?”
    周锦来气,“元宗怎么了,他比你两个儿子有良心多了,你下放在那么艰苦的地方,不是元宗给你打点,你能活着回来?是我不叫元宗上门,是我不接受他的补贴,我自己的弟弟,我为什么要去连累他,你不怪你的儿子,现在来怪元宗?”
    叶文清刚才是心疼,着急了,他忙说道:“我是心疼你,说急了,你别气,我给你烧热水去。”
    叶文清下放几年,也学会了做饭洗衣,他烧了热水,兑了一茶杯温的给周锦,想了想,说道:“过几天家里那套房子退回来,咱们俩个搬过去,不跟他们住一起。”
    周锦想,这些天老头子是把她这几年过的日子都经历了一遍,好在心还没有偏,她道:“那可是个三进的院子,要是你两个儿子,打着孝顺的名义要搬过去照顾你,怎么办?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他们一起住,我不受那个闲气。”
    叶文清道:“当初是他们登报划清界限,法律上就不是我儿子了,我不要他们孝顺,补偿的那几千块钱工资,够我们俩养老,如果不够花销,那边房子大,以后租几间出去,也够我们俩吃饭的。”
    周锦沉默了一会,躺下背对着叶文清,“你能做到再说吧。”
    叶文清叹口气,下放这几年,他算是看清了人情冷暖,只有妻弟韩元宗一直为他平反的事奔走,回来后,又看清两个儿子的品性。
    他做好了打算,也不跟两个儿子说,自己去把这几年补偿的工资领了,用周锦的名字开了个存折存了起来,交给周锦保管,又去把当初收走的那套房子领了回来,等到要搬家的这天,两个儿子才知道,老爷子背着他们,把补偿的工资和退回来的房子都攥在自己手里了。
    这还了得,老大跪在叶文清跟前,心里怨气挺大的,“爹,你这一搬走,我跟二弟在单位还不被人骂死,当儿子的就该给爹妈养老,你出去单住,是不是被我那好后妈挑唆的?”
    叶文清气的打了他一巴掌,“畜生,是你自己先登报脱离父子关系,现在想起来给我养老,我受不起!”
    搬家那天,周锦挑的是周一上课的时间,而且没提前跟谢小玉和福生说,就是不要他们俩去,搬家那天的闹剧,谢小玉后来是听韩积说的,
    韩积说那天闹的赵所长都去了,其实本没有什么东西要搬,就是两床破棉被、几件旧衣服,脸盆茶杯什么的,叶文清最后生气,什么都没带,跟周锦两个人直接去供销社里,买了新的,他刚领了补偿的工资,身上有钱,添置了两三百块钱的家用。
    周五的时候,周锦叫韩积带信,让谢小玉和福生,周末去新家里吃饭。
    第029章 认亲
    现在天气开始转凉,周末的时候,谢小玉买了点羊肉、羊排、蘑菇豆腐粉丝,去周奶奶的新家,吃羊肉锅子。
    按着地址找到新家,是一处门头敞亮的新院子,周奶奶早就等在门口,身上是新衣服,眉眼舒展,看到他们两个来了,一手一个,牵到了堂屋里。
    暖瓶茶杯都是新的,再看周奶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这阵子日子应该过得很舒心,看来叶爷爷没叫周奶奶受委屈,这边的院子,比之前的大多了,叶爷爷拿了茶叶,谢小玉忙接过来,泡了四杯茶。
    福生的面容跟叶爷爷其实也有几分像,叶爷爷细细问了福生他爹以前的事情。
    福生说道:“没出生,爹就走了,娘说,爹很好。”
    福生话本来就不多,谢小玉把听来的都跟两位老人说了,说福生爹跟村里的男人都不一样,村里的男人很少做家务,福生爹下工回家,什么都做,总说福生娘辛苦了,让她多歇歇。
    周锦抹眼泪,“这样知冷知热的,是怀景的性子。”
    叶爷爷想到这个小儿子,是最知理孝顺的,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拿出一本相册出来,一张张翻看,“你们看,福生跟他爹长的像吧?”
    谢小玉第一次看福生爹照片,都是黑白照,照片上的男人眉目英挺,斯文俊俏,福生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父子两人的气质不一样,叶怀景温润,福生清冷。
    合上相册,谢小玉去厨房做饭,这个厨房,比那边后罩房的露天灶台方便多了,两口锅,福生在灶台底下烧火,周奶奶就在厨房里支起了小方桌,预备一会直接在宽敞的厨房里吃饭。
    谢小玉一边做饭一边跟周锦唠嗑,“周奶奶,等放假的时候,我把福生爹的照片,洗几张出来带回家,给娘也看看,您看好不好?”
    周锦早都想见见福生娘,那才是她的亲儿媳妇,给她生了个亲孙子的人,“好呀,多洗几张带回去。”
    其实周锦一直跟叶文清商量,说想把高芬接到京市来,小玉和福生在京市上学,高芬前头的两个儿子已经分家了,不如到京市来,反正家里有房子住。
    叶文清并不反对,只是有点担心,“我听元宗说的,福生娘一个女人养大三个孩子,很有些傲气,她来京市不好安排工作,就怕她不愿意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周锦想了想,这样跟谢小玉说:“小玉,你找个时间给你娘打个电话,把这头的事情跟她说一声。”
    谢小玉正有这个想法,之前京市叶家这边一团乱,叶爷爷前头两个儿子闹的也厉害,现在叶爷爷和周奶奶都搬出来,确实要跟高芬说这个事。
    她说道:“那我下午就给我婆婆打电话去。”
    周锦心里高兴,拿出三百六十块钱来,交给谢小玉,“你婆婆嫁给怀景,这是我跟怀景爹补给她的彩礼,你下午一起汇过去。”
    谢小玉可不敢接,周锦嗔怪道:“又不是给你的,等你跟福生毕业办婚礼的时候,奶奶再给你们补一份。”
    谢小玉脸红了,想了想,高芬是周奶奶儿媳妇,当婆婆给的一份心意,她不去汇钱,周奶奶也会自己去邮局汇款,她就把这钱接了,叫福生装起来,下午去给高芬打电话、汇款。
    四个人围着小方桌吃羊肉锅子,还有一盘羊肉薄片,福生的刀工好,都是他削出来的,吃完了饭,谢小玉跟福生先回去,周奶奶让他们两个下周还来。
    谢小玉答应了,先找了个电话亭,往县城的供销社打电话,找人带信回大河村给高芬,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同样的时间,叫高芬去供销社,等着她跟福生的电话,然后去邮局,把那三百六十块钱汇了回去。
    高芬每半个月都能收到福生写的家信,收信的日子是她最盼望的,但是电话还是第一次,因为大河村没有电话,带信的人说了,“你儿媳妇说,她跟福生都好好的,就是想你了,明天跟你讲讲电话,叫你千万别多想。”
    话虽然这么说,高芬还是焦虑的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上午就到了供销社门口,一直等到中午,那边电话刚打来,她就接了起来。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小玉跟她说,在京市找到了福生爹的父母,福生爹并没有回京城,所以,孩子爹没有抛妻弃子,他是真的失踪了。
    高芬一时间想大哭,谢小玉忙在电话里安慰,“娘,至少找着了福生的爷爷奶奶,他们挺想见见您,说您要是没时间,他们俩去大河村,又怕太唐突了,让我问问您的意见,哦对了,还让我寄了三百六十块钱,说是补给您的彩礼。”
    谢小玉在电话里细细讲了认亲的经过,高芬心头一酸,“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还是我去京市吧。”
    高芬定好了上京的大致时间,说买好票之后,再给他们打电话,谢小玉准备第二天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奶奶。
    但是这天晚饭,她做了一个梦。
    洛城发现了一座古墓,是周朝那个谋逆大皇子的墓穴,因为是谋逆大罪,并没有葬入皇陵,而是在大皇子的封地洛城下葬,
    那段历史本来就有争议,有野史记载大皇子是被三皇子陷害的,所以发现的这座墓穴很有考古价值。
    谢小玉梦里面的场景,依旧一半古代、一半现代,在古代,大皇子死后,他一母同胞的十一皇子,没成年就被送去了洛城,十一皇子身边突然多了位谋士,在诡谲的朝堂政治斗争中,让十一皇子活了下来。
    大皇子的墓穴,就是这位谋士选的,十一皇子尚且年幼,问道:“先生,为何将我阿兄葬于此地?”
    那位谋士没有解释,谢小玉在梦里面,一路跟着他,深夜无人的时候,他喃喃自语,说的是现代人的话,“野史上留下记载,希望以后考古队,能挖到大皇子的墓穴,挖到大皇子的墓穴,就能找到我的尸骨,好歹叫阿芬知道,我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去,并不是撇下她,而是死了,灵魂穿到了古代,只怕是回不去了,希望阿芬能少等几年。”
    谢小玉:……那是福生爹,穿到古代去了,这么说,他在现代是死了……
    谢小玉心里好难过,福生和婆婆,还有周奶奶要是知道了,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后半段的梦里面,洛城的一户农民在郊外挖到了几枚铜币,当地的考古队过去勘察,挖到了一座规格蛮高的墓穴,怀疑是周朝那位记载不多大皇子的墓穴,这事还被报道在新闻上。
    发现古墓的消息报道后,谢小玉在梦里面看到,叶焦龙请了假,偷偷去了洛城,趁着考古队还没有大范围开挖的时候,他把福生爹的尸骨悄悄挖了出来,将尸骨转移了。
    谢小玉就是这个时候吓醒的,她推测福生爹客死他乡,穿到古代后,将大皇子的墓穴,埋葬在他后世被害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让后人发现他的尸骨,福生爹死了二十年,尸骨肯定是在墓穴上方的封土层里,这样,只要找到大皇子的墓,就会先挖出他的尸骨。
    而且尸骨旁边,散落着能证明福生爹身份的工作牌,那块工作牌还没有烂掉。
    只是,叶焦龙怎么知道福生爹尸骨埋藏的位置?
    那福生爹的死,不是他干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第30章 换了个地方活着
    谢小玉一早起床就去找福生,两个人在食堂吃早饭,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谢小玉跟福生说道:“福生,我昨晚做梦了。”
    福生揉揉她脑袋,小玉做梦,全是重要事情的预警,他把手里的肉包子换了她手里的玉米面馒头,“有危险?”
    谢小玉:“我梦到爹了,你爹,他死了,尸骨就在被发现的周朝大皇子古墓的封土堆上。”
    福生怔了怔,师傅说过,他出生的那年,大皇子谋逆,三皇子布局诱杀,血染行宫,大皇子全家和贴身近卫全部战死,师傅说,三皇子根本没打算留活口,连刚生产的王妃和小皇子,都死在了行宫。
    福生在大周,不知道亲爹是谁,师傅从来没说过。
    谢小玉悄摸摸的说道:“福生,我在梦里面看到,你师傅从王妃怀里抱走一个小婴儿,我怀疑,那个小婴儿就是你,大皇子可能是你亲爹。”
    按照小玉说的时间,福生确实是在大皇子死后,被师傅带回了组织,还有叶一穿过来后,去清河县说的奇奇怪怪的话。
    可是,就算他知道大皇子是他爹,也没法回去改变什么,能改变的,只有现在。
    小玉说,梦里面,叶焦龙去偷挖叶怀景的尸骨,福生早饭也不吃了,“去接爹。”
    “好。”
    两个人去找魏老师,说想加入洛城考古小队,老魏很喜欢这两个专业知识过硬的同学,再说今年第一年恢复高考,考古专业的学生本来就不多,勉强凑够了一支小队。
    出发之前,谢小玉和福生去周奶奶家里,说要跟考古小队去洛城考古,周奶奶说:“我听收音机了,说是挖到个周朝的大墓对吧?”
    “嗯,是的呢。”那位大皇子,史书只有寥寥几笔,所以后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小玉还特意问了下,“周奶奶,福生大伯、二伯,最近没来闹你们吧。”
    “老二两口子来过几次,又哭又跪的,我大门都没开,老大好像请假了,我也懒得管。”周奶奶特别想见见高芬,“对了小玉,你婆婆电话里怎么说?”
    谢小玉正要说这个事,“我婆婆说,放寒假前来一趟,然后正好等放假了和我们一起回去。”
    ……
    系里安排了中巴车,要坐十几个小时的车子才能到洛城,到了洛城后,当地的考古队热情接待了首都来的考古教授,给安排了招待所。
    有谢小玉梦里面的准确时间,福生在第二天半夜抓到了盗墓的叶焦龙,福生二话不说,先给叶焦龙揍了一顿。
    叶焦龙还不敢大声叫唤,怕引来考古队安排的守夜人,“大侄子,我可是你大伯,有话好好说。”
    “别乱攀亲戚。”谢小玉小心的清理着坑穴,福生脱掉外套垫在地上,跟谢小玉一起,将骸骨清理干净,恭敬的放到福生的外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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