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月照城看了看小脸憋得通红,咬死了牙关在拼命强撑的沈曜,不觉笑了笑。又故意放柔了声音,宽慰般地说道,“这位公子,无妨碍的。您且退一退。在下本来就是清白的,只要他们不仗势欺人,硬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在下就有成算。”
    沈曜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在下完全相信兄台是清白的,还请兄台多加小心,莫叫恶人们欺负了。”
    “你说谁是恶人?!”站在近前的几名和尚听到这话登时就急眼了。
    旁边的香客们也竞相数落着沈曜,说他说话太没分寸,高僧大德也敢随意污蔑,日后一定没有好报。
    被众人这么一指责,沈曜忽然就没有刚才那样怯懦了。
    众人的指责反倒叫他记起了月照城皇城司第一亲事官的名头。
    凭着月统帅的本事,他既然敢以身犯险,就一定会有应对办法。
    一股莫名的斗志自心头腾起。
    “谁是好人,谁是恶人,我相信之后自有分辨!”他冲着众人高喊了一句,随即撤后几步,距离月照城尽量远一些。
    他坚信月照城绝对不是狐狸精,肚子里自然也不可能藏着什么白狐狸。
    “施主,请您自证清白吧。”桑溉和尚不怀好意的微笑着催促着。
    月照城恶狠狠的瞪着桑溉和尚,“老住持,如果事实证明,你是在冤枉我,又该如何?”
    高个和尚嘲笑般说道,“我们住持慧眼如炬,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多少年了,就从来没看错过!”
    人群里也有桑溉住持的虔诚信徒,见月照城仍在拖延时间,没好气地催促道:“是呀,老住持主持这文泽寺几十年了,每一次说谁家有了妖怪,就没有说错的时候。年轻人,俺看你别不是心虚了在这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敢解开衣服吧!”
    旁边人又跟着附和起来,“对呀对呀,女眷女香客们都被你赶到隔壁去了,怎得如今又不脱了?!你心里要是真没鬼,就赶紧脱吧。”
    沈曜再也忍耐不过,回击道:“诸位乡亲,大家之前帮着在下一起请得文泽寺住持开放寺庙,供咱们搜查的恩情,在下全都记在了心里。
    乡亲们都是求神拜佛的良善之人,怎得这一转眼又开始看起这位兄弟的热闹来了?
    当众脱衣自证,不啻于在衙门被打了板子,万一这位兄弟怀里真的没有狐狸呢?
    这位兄弟的名声岂不是白白被败坏了?还请诸位乡亲父老,相容则个,就听这位兄弟与桑溉住持把话说完吧。”
    若是换一个场景,换一番话,香客们肯定不会听。
    整件事他们之所以从头跟到了尾,最主要的就是为了看热闹。
    但现在是在高僧大德频出的文泽寺,容不得别人喧哗造次,那背着剑的年轻人又给大家带了一定高高的高帽子,一众香客也只能暂时忍下。
    桑溉和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施主放心,老衲绝冤枉不了您。”
    一旁冰凝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如果真有自信,更应该答应这位黑衣小哥的要求才对。大师既是高人,又如何连这点诚意都不肯拿出来?”
    桑溉和尚脸色沉了沉,顿了下咬牙一笑,说道:“好啊,贫僧就应了你们,”他又将目光转向月照城,“这位施主,如果您身上果真没有狐狸,贫僧愿意向你致歉,并赠与黄金十两。”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众人惊呼一片。
    十两黄金,就是百两白银!
    二十两银子就够寻常百姓一家老少所有人口整年的花销。
    现在只是脱个衣服,就能有百两银子的入账,换成他们,他们也要脱啊!
    一些对文泽寺了解不深又爱财的香客此时直懊悔的暗暗跺脚。
    如果当时闯进屋子的是他们就好了。
    众人表情全被桑溉和尚看在眼里,他的嘴唇不觉勾起一抹不及为人察觉的得意笑容。
    十两黄金自然是笔大数目。
    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那狐狸就在黑衣胡子男的怀里。
    而他之所以会跟自己提很多条件,无非是心虚在拖延时间罢了。
    月照城看着桑溉和尚得意的表情,心中不觉冷哼一声,面上却仍做出谦虚有礼的样子来,他拱手朝着对方施还了一礼,笑着说道:“老住持果然是个大方的人物,只是可惜,小可并不会被金钱打动。
    如果小可能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小可愿意在这月十五对你下个战帖,只管来战!”
    刚才对月照城羡慕得不行的香客人此时也觉得大为丧气。
    什么邀约不邀约的,换成一百两银子拿在手里,它不香吗?
    对这个奇怪的要求,桑溉和尚也觉得一时难以想明白。
    不过既然对方只是个不蒸馒头只为争口气的蠢人,那么他也有足够的耐心耍弄他。
    “好吧,”桑溉和尚点着头不屑的回答道,“无论换成什么,平僧都愿意履行。”
    月照城笑着点点头,“好啊,你可不要后悔哦。”
    于是月照城先是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一个个解开扣子,后又是解开外袍,半褪到腰间。
    桑溉和尚冷笑了一声,不屑的嘲讽般地说道,“施主,您是想把所有衣服都堆在腰间吗?那样不一样能将狐狸藏在里面吗?”
    沈曜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愤怒回头瞪住桑溉和尚,“难不成还要人托光了全给你们看?!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施主哪里的话,”桑溉和尚嘲笑般的摇摇头,“只要脱下外袍与上衣,露出腰部以上就可。”
    月照城的脸色几乎黑到了极致。
    即便他是皇城司里唯一一名起于微末的亲事官,但凭着过人的本领,从未被人轻视侮辱过。
    更不要大庭广众之下,被迫脱衣自证了。
    他不想脱的话,没有人能强迫他。
    但是案子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没有他能半途而废的借口。
    于是他解下腰带,随手仍在一旁,又将上衣整个脱了放在旁边,又脱了中衣等着最终的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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