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柜……谢掌柜……谢湘婷。”陆绾夏见谢湘婷半天都没有声音,十分担心她的情势,有些懊恼道,“你本来就病了,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不过,盛将军带兵打仗多年,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个小小的陌然山谷,不会困住他的,你就算是难受,担心,也没有用,倒是不如放宽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别到时候,盛将军绝处逢生了,你却没命了。”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陆绾夏心里着急,十分后悔自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该,便想着快些离开,在这里多待半刻,便多被困扰半刻,“谢掌柜,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陆捕头等一下!”
    陆绾夏正要走,谢湘婷忽然将她叫住。
    “还有事?”
    “陆捕头,可否拜托你一件事?”谢湘亭忍着不适央求道。
    陆绾夏道:“什么事?”
    谢湘亭道:“苏映,去找苏映帮忙。”
    陆绾夏疑惑了一下,“苏映?他怎么帮?”
    谢湘亭提了语速,“他熟悉陌然山谷的地势,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你相信我,苏映能帮上忙。”
    事情紧急,陆绾夏见谢湘亭如此肯定,便也没问太多,转身离开后,便依照谢湘亭所说的,去找了苏映。
    她虽半信半疑,但也打算试试,好解开心头的疑惑,同时,她也没告诉谢湘亭,苏映就算真的对陌然山谷很熟悉,也可能帮不上忙,因为他最近也在发烧,怎么可能去的了陌然山谷那种恶劣的地方?
    陆绾夏不抱希望地来牢里找了苏映。
    苏映染了痘疫,病情最没到十分严重的地方,但身体情况依然不太好,他见了陆绾夏,第一句话就责备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这两天不要来的吗?”
    陆绾夏一笑,他这是在紧张她了。
    心念着的同时,她掏出一块方巾来蒙住脸,走到苏映跟前去,说道:“放心吧,生死都是天命,这次来,我是有要事相求。”
    “求我?何事?难道你看不出,我目前都是自身难保吗?”
    苏映一边自嘲,一边疲惫地坐回到草席上。
    陆绾夏直言道:“是谢掌柜需要你帮忙,还有盛将军。”
    苏映一惊,急忙问道:“谢掌柜?她怎么了?”
    陆绾夏道:“我来看你你兴致寥寥,提到谢掌柜,倒是来劲儿了,她是你什么人?”
    她目光里含了些锋芒,苏映下意识移开眼神,如实说道,“你别误会,谢掌柜待我好,她就像是我的亲人。”
    陆绾夏又笑了,误会?她有什么可误会的?居然还担心她误会。
    她走神了一刻,便言归正传,“盛将军带兵去支援云岭,军中有人染了痘疫,实力锐减,如今麒麟军被逼到了陌然山谷,谢湘亭说,你或许能帮到他们。”
    苏映听了惊道:“掌柜的让你来找我?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绾夏问道。
    但苏映没回答她,只是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绾夏继续问道:“苏映,你之前去过陌然山谷?”她说完,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厨子,居然去过那种地方,她看中的男子,果然深藏不漏。
    “不过你就算去过又如何,看你目前的身体情况,就这小身板,难不成还能去陌然山谷将盛将军他们带出来?怕是连骑马去云岭都费劲吧。”
    她一边拧着眉头来回踱步,一边喃喃自语。
    “陆捕头可有纸和笔?”苏映突然问道。
    陆绾夏不知道他要作甚,蒙蒙地点头,“有,稍等,我去拿。”
    她很快带回来一副笔墨纸砚,苏映将纸铺在简易的桌子上,拿了笔开始在纸上描着什么。
    陆绾夏也没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默默地研墨,研着研着,忽然就停了,整个人的注意力全被从苏映笔下绽出的画吸引了去。
    刚刚还是一张白纸,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变成了一副惊奇的山水图。图中山石的走向都十分细致生动,山谷中的草木沟壑十分清楚。
    “这是陌然山谷的地形图?”
    她猜测道。
    苏映点点头,指着画中的一处,“正是,还差一点,等我完成后,你派一个信得过的人,从这条小路进入陌然山谷,再沿路返回,便可将盛将军他们带出来。”
    陆绾夏愣了一会儿,“莫非你是……苏宴?”
    这画虽然画的仓促,但掩盖不住其瑰丽奇特的笔法,这笔法,陆绾夏认识,很像那名天才少年——苏宴。
    苏宴出身江南书香世家,因六岁时画了一幅秀丽山河图而名声大振,得了江南才子的称号。
    此人不仅画技精湛,他十几岁时于四处游历,去过很多没有人去过的地方,画了很多令人称赞的奇景的同时,在山水地理人文等方面也很有造诣。
    但不幸的是,他在十九岁时,忽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仿佛是从世上消失了一般,自那之后,再没有苏宴的画作出现,他的最后一幅宁州山水图,也成了世人争抢的珍宝。
    没想到,苏宴居然是化名为苏映,来浔香楼当了一名厨子。
    堂堂江南苏家的大少爷,还会做饭?
    “为什么——”她心里疑惑,想知道苏映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为何会突然失踪,如今又为何出现在浔香楼。
    陆绾夏疑惑的时候,苏映已经将最后一部分画完,等墨水干了,便将画卷起来,交到陆绾夏手上,他能看出陆绾夏的困惑,但似乎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过往,只说道:“我承认我是苏宴,所以你也该相信我,这张图上画的,就是陌然山谷,还请你将此图,送到盛将军手上。”
    陆绾夏点点头,随即说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
    她没再多问,匆匆转身离开,每一秒都不得耽误,只在拿着画往外走的时候,她又想起谢湘亭让她来找苏映时,说话的声音格外冷静,其中仿佛自带了神秘的力量,让人从黑暗中凭空能生出光的希望来一般,谢湘亭这个人,当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盛将军这福气,不知是几世才修得来的。
    第64章 胡话
    浔香楼。
    谢湘亭原是日日数着日子,只等着有新消息传来,这两日,她一直在发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竟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周身安静得让人有些窒息,谢湘亭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无论走到何处,走了多久,都没有光。
    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一直走,没有目的,潜意识里的声音告诉她,前面便是通向死亡的大门,她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果真是看到了一扇门,门很高,她抬了头,依然看不到门顶。
    谢湘亭走近的时候,门便自动开了,门内迷雾重重,看不清景象,谢湘亭抬脚打算向里面走去,耳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湘亭!”
    是有人在喊她。
    谢湘亭顿了一下,没理会,打算继续向前,那声音便又传来了,一直含着她的名字。
    是谁在喊她?
    对方似乎很着急,许是有要紧之事。
    谢湘亭皱了皱眉头,站在原地认真听了一下,忽然心里如被什么劈开,意识到她再往前一步,就是真的死了。
    “湘亭!”
    这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谢湘亭的意识忽然清明起来,转了身,开始疯狂往回跑,远离那道大门。
    眼前有光传来。
    谢湘亭蓦地睁开眼,眼前从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是盛扶怀。
    她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自己好像仍在梦中。
    盛扶怀见她醒了,重重松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湘亭,你终于醒了。”
    谢湘亭的手背他握着,这才感受到了几分真实。
    真的是盛扶怀,他回来了。
    “我没在做梦吧。”
    她的声音有些哑。
    盛扶怀道:“不是梦,是我,我回来了。”
    谢湘亭一时激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躺了许久,觉得身上都麻了,便想起身动弹动弹,盛扶怀便将她扶起来,拿了靠垫放在她背后。
    谢湘亭缓了一会儿,虽有些疲惫,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看来她是挺过来了。
    “扶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扶怀道:“六日前,我便回来了。”
    “六日?”谢湘亭微微惊讶,“已经回来六日了?”
    她转头,看到程曦也在一旁。
    程曦便点点头,十分激动地向她诉苦道:“是的,你昏睡了都快半个月,可真是吓死我了。那群人把我们锁在这里,又不给找太医,我都以为你——”
    她说着,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幸亏盛将军回来了,若不是他强行将门踹开,为你找了太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湘亭笑了笑,这几日她昏昏沉沉,完全不知外界的消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她找了陆绾夏帮忙的事情,便问道:“我听说你们被困在了陌然山谷。”
    盛扶怀点点头,道:“多亏了苏映,他的那副画,帮了大忙,这其中,你可是功不可没。”
    谢湘亭叹道,“他还真的是苏宴,我也只是赌了一把。”
    盛扶怀握起谢湘亭的手,向她耐心地讲述,“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之前赫赫有名的江南才子,苏家二少爷,只是高门大户之中,难免有勾心斗角之事,苏宴太过耀眼,自然成了他人的眼中钉。”
    “那他怎么了?”谢湘亭问道。
    盛扶怀叹息道:“有人诬陷他偷东西,打断了他的右臂,导致他再也没法拿起笔作画了。”
    谢湘亭皱了眉头,怪不得苏映是左撇子。
    一个如此热爱作画又因画技闻名遐迩的人,被人废了右手,相当于断了他的生路,。
    盛扶怀见她担心,便安抚道:“别担心,他没那么脆弱。”
    谢湘亭有些不解,“为何如此肯定?”
    盛扶怀道:“在浔香楼的日子,苏映用左右颠勺,不仅仅是做菜,也是在锻炼左手的力气,他打算某一天,能够用左手作画,这些年,他也一直在练习,他画的陌然山谷的地势图,就是出自左手,和之前的画作相比,虽未到登峰造极的水平,有些地方尚有些瑕疵,但已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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