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挂了视频,拍拍枕头,纪总立刻就蹭了过来,纪时扭头看着它懵懂的大眼睛,笑着点点它鼻子,“乖仔,明天带你去妈妈那里住吧?她的床也很好睡哦。”
    纪总:“喵?”
    “好,我当你答应了。”纪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和它对了一下手掌,“就这么说定了,睡觉!”
    纪总:“喵喵喵?”大猫疑惑.jpg
    但是大人没有给它解惑的意思,被子一拉,把它往怀里一塞,直接就睡了。
    睡到半夜,纪时又嫌弃它打呼噜有点吵,就把它给推一边去了,大猫滚了两圈,又滚回他怀里,慢慢地,天就亮了。
    说是答应了纪时要在魏繁星面前表现得一如往常,但实际能做到的,只有纪未柊而已,毕竟是男女有别嘛。
    陈女士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她坐在另一张桌子,一边吃包子,一边偷瞄几下在一旁剥鸡蛋的魏繁星,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就笑起来。
    魏繁星剥完鸡蛋,把蛋黄留出来准备一会儿给纪总吃,她低头吃着蛋白,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便转身去看是谁,结果一转身就见陈女士正笑眯眯地看过来。
    她忍不住愣了愣,犹豫一下,“……阿姨?”
    “嗯嗯。”陈女士笑眯眯地点点头,问她,“你感冒好点没有啊?”
    魏繁星嗯了声,又有点奇怪,“您怎么知道我感冒了,三姑说的么?”
    毕竟纪三姑昨天还给她炖了润燥止咳汤,通过她告诉陈女士似乎是最理所当然的。
    但陈女士却摇摇头,笑道:“是阿时告诉我的哦。”
    “……纪、纪医生?”魏繁星震惊地看着她,心扑通扑通地加速跳起来,“他、他说什么了?”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陈女士,生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陈女士见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说啊——”
    她故意拖了一下声调,就见魏繁星面上闪过紧张的神色,顿时在心里哈哈笑起来。
    面上却还笑眯眯的,跟刚才没什么两样,“他说……你是因为和他一起出去玩,才弄得感冒的。”
    说着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阿姨替你教训他去!真是的,不知道女孩子娇贵,不能着凉么!”
    她说完就摆出一副要找纪时算账的姿势来,魏繁星见状顿时有些着急,伸了伸手,又立刻缩回来,想拦又不好意思拦。
    只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纪医生可能没跟您说清楚,是我非要下水去救人,才会弄得着凉的,跟纪医生没有关系,而且……”
    她咬咬嘴唇,露出一丝挣扎的神色来,“而且……纪医生还给我买了退烧药……”
    对不起!她撒谎了呜呜呜!
    她微微垂着眼,都不是很敢看陈女士,怕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
    她慌里慌张,也就忘了其实这会儿纪时还没来上班,陈女士再怎么样,也没法这时候找他算账呀。
    倒是叫已经知道自家儿子跟她的关系的陈女士看出了不对进来,她关切地问到:“退热药啊?你还发烧啦,哎哟,你一个人在家,还发烧,不好办吧,有没有饿肚子啊?”
    又说:“你应该跟大家说一下的,我们可以去照顾你啊,你一个人在容城,无亲无故的,我们合该多照顾你的,帮你煮个粥拿个药倒杯水什么的,都行啊。”
    魏繁星听了连忙摇头,也不敢说纪时在自己那里待了一天两夜,只含糊其辞地道:“有的……有的……我朋友过去看我了……”
    陈女士闻言眉头一挑,“有朋友照顾你了呀——”
    语气听着有点不对劲了,魏繁星心里一突,抬头看过去,却看见她神色一如之前。
    “那就好,有人能照顾你,我们就放心啦。”她笑呵呵地道,似乎对魏繁星说的朋友是谁一无所知,也一点都不好奇。
    魏繁星忍不住松了口气,嗯了声。
    陈女士把手里的包子吃完,眼睛一转,又跟她搭话:“你朋友跟你是同学吗?是你以前在省中医的同事?”
    不是不好奇么,怎么又突然问起来了?魏繁星心里又提了一下。
    她点点头,谨慎地应答:“是啊,就是以前的同事。”
    陈女士哦了声,继续道:“有这么个信得过的朋友挺好,他照顾你照顾得好哇?”
    “挺好的,他很自信。”魏繁星笑着点点头,眼睛弯了起来。
    陈女士见她这样子就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其实星星这是在夸纪时,她知道的。
    俩人话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外头有响动,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出去,就见纪总哒哒哒地往这边跑,身上的毛被风吹得飘起来。
    它的身后跟着纪时,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一件鸡心领的灰色毛衣,打扮得非常精神,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啊哟,大孙子来了,快来快来!”
    陈女士高兴地招呼着大猫,张罗着要给它弄吃的,魏繁星连忙把刚才剥出来的蛋黄递过去,陈女士就笑呵呵地对纪总道:“快谢谢你……小姑奶奶。”
    魏繁星忙腼腆地摆摆手,陈女士心里就乐,希望纪时能争点气,最好让她下回就能跟大孙子说快谢谢你妈妈!
    陈女士将纪总带去吃早饭了,纪时进了门,一进门就看她,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容立刻明显起来。
    他朝她眨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跟她打招呼:“魏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纪医生。”魏繁星也笑着应了他一句。
    纪时舀了碗粥,在她旁边坐下,一边夹腐乳,一边跟她闲聊:“刘媛媛他们还没来?”
    “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回诊室了,说这几天都很多过来做推拿的病人。”魏繁星应道,贴心地帮他把腐乳瓶子的瓶盖盖上。
    纪时又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问:“病人来这么早?”
    魏繁星因为他的举动忍不住有点脸红,但说话的语气还很正常,她应道:“好像说是以前的病人介绍过来的,附近一家会计事务所的审计师,她们赶时间,做完治疗还要赶底稿。”
    “真是忙,这都职业病了属于是。”纪时感慨了一句,低头喝了一口粥,又问她,“你昨天说手臂麻,今天感觉怎么样?”
    魏繁星闻言先是忍不住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露出无奈的表情来,“……肩周炎犯了,今天肩膀很痛。”
    纪时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去拉她,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她一下躲开。
    他的手顿了顿,收回来,清了清嗓子,这才问道:“你要不要拿两块膏药贴贴?”
    魏繁星正因为他刚才的举动提心吊胆呢,心跳都乱了,闻言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椅子,应道:“不用,媛媛让我中午去找她做温针灸。”
    顿了顿,她干脆就起身,“纪医生你慢慢吃,我先回诊室了。”
    说完飞快地就离开了食堂,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纪时忍不住挑了挑眉,啧了声。
    门外一边喂大孙子吃早饭一边支着耳朵留意两个小年轻在说什么的陈女士听着他们纪医生来魏医生去的说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小年轻哟,真的是……
    说他们会伪装好呢,还是说他们有情趣好啊?
    等喂完猫回到餐厅里,只有纪时一个坐着在那儿慢吞吞地吃粥,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是三姑在洗中午要用的菜了。
    陈女士乜一眼自家儿子,啧啧两声,“纪医生吃这么慢呐?”
    纪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地叫了声妈,“你别凑这热闹行么?!”
    陈女士见状顿时乐起来,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你们俩怪好玩的,哎,跟自己女朋友装不熟,感觉怎么样?”
    纪时一噎,“……哪有装不熟。”
    “啧啧啧,都叫纪医生这么客气的称呼了,还熟呐?”陈女士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哎,说说嘛,你心里什么感觉?是不是可刺激了?”
    纪时顿时翻个白眼,干脆地将碗里的粥一口吃完,把碗一推,起身就走,“我去看病人了,妈你帮我洗一下碗。”
    陈女士立刻喂了声,好家伙,不就逗他几句吗,至于连碗都不洗就跑吗?!
    这人真是玩不起!
    魏繁星刚回到诊室没多久,就来了个女病人,看起来脸色挺苍白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她觉得对方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便疑惑地多看了两眼,才道:“请坐,哪里不舒服啊?”
    “医生你好,我之前在你这里看过。”对方坐下,自我介绍道,“上个月有一次我心脏抽痛,就是来你这里看的,你还劝我去医院做个心电图,我着急出差就没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魏繁星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想了几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地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审计师,当时说要去做项目对不对?”
    对方见她想起来了,就点点头,笑了一下。
    魏繁星便打量一下她的脸色,问道:“你去做检查没有?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好,是最近都太累了吗?”
    病人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医生,我辞职了,这次是来看抑郁症的。”
    第八十四章 (捉虫) 我能干什么,就是……
    听对方说自己是来看抑郁的, 魏繁星顿时一愣。
    她关切地问道:“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对方苦笑了一下,道:“医生,你不知道, 我这次出差, 其实跟以前差不多,但就是吧……”
    “我连续两周都是……周三四点睡,不到九点又起来上班,然后疯狂干呕,心跳加速, 震得我都心慌……然后有一天我实在撑不住了,坐在出租车上莫名其妙就开始哭,就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我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她吸吸鼻子, 声音变得哽咽起来,“这种情况三四月份的时候我也出现过,当时项目疯狂加班, 都准备申报了,结果券商内核没过,我气得心梗都要犯了,就坐在那儿哇哇地哭……”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 不知道为了什么……这次回来,我觉得我实在撑不住了, 身体不行, 情绪也不行,干脆就辞职了。”
    她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事,魏繁星看这时候也没别的病人来, 干脆就让她慢慢说。
    兴许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郁气也就没那么重了。
    “其实你们医馆在我们同事中间挺出名的,好多人会过来这边做推拿,真的,我们所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有一身的职业病。”
    “在我们那儿待几年,只要好好干过,一定会得到一个疾病大礼包,各种结节、心脏问题、脑部供血不足、胸腰筋膜炎、过劳肥、抑郁症焦虑症,有的人严重,还会得脑积水,要是没有,肯定是你划水了!”
    “性格也会跟着改变,我一个同期,刚认识的时候多温柔一个妹子,现在变得说话刻薄又挑剔,还有我们经理,劳累过度流产了两次,这个月听说她又怀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她最后总结了一句:“全都是职业病!”
    魏繁星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有些他们行业的专业名词她听不太懂,但具体的意思是听明白了的。
    可是听懂又能怎么样,这些事她也帮不了,她说的这些职业病,其实医护行业的人也会有,腰椎间盘突出、静脉曲张这些也很常见。
    只能说,在现今社会,人人都有压力,都在为了那点钱高强度劳动,身体和精神始终是紧绷的,没有谁是不累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你要生活,你要吃饭,你要买房买车,你要结婚生子,你要看病养老,哪一样能离得开钱?
    她能做的,也不过是给几句安慰,说些诸如既然辞职了就好好休息以后会好的之类空泛的话,然后开点药给她调理,教她做几个导引运动,希望她快点好起来罢。
    送走这个病人,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接着下一个病人进来,上午的门诊似乎这时候才正式开始。
    有来看胃病的病人,魏繁星问他查过幽门螺旋杆菌没有,他说没有,她就道:“那你去查一个吧,早上空腹去,要是有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就按医嘱吃药。”
    病人觉得奇怪,“你们中医,不是把脉就可以知道得没得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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