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三叔得到她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后,借前往北境押送军资的机会,到了清泉村。经历过当年那场灾难的许多村民为明哲保身,已经别地而居。三叔暗访许久,得到的也不过只言片语。直到…父亲在江南为学子伸冤的消息传到了北境,三叔亮出身份,才有人愿意站出来,涕泗横流地说出当年那段旧事。
    此人名为齐渊,是当年北境军的潜行指挥官。据他说,当年清泉村的疫病十分奇怪,只有村民之间感染发作,而北境军却并未受到波及。沈鹤安与岚胥商议后,决定将医术奇高的清云先生留在清泉村为村民治病。
    当时的战况,北燕军队陈兵于江夏城,若是硬碰硬,北燕占据地险,对我军不利。大军开拔当日,萧汇带着太宗的圣旨和兵符,等在瑶招山的山脚下。
    众人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由萧汇带此前于路上合流到北境军中的,华南军的十万人马,正面迎敌,分散北燕军的注意力。再由沈鹤安和岚胥带着余下五万兵马,声东击西,带兵从瑶招山绕行,攻敌左翼破阵。
    齐渊随大军开拔前往瑶招山,沈鹤安、岚胥、秦铮三位主将对北境地势熟悉,所以山中环境虽然苦寒,但无论是粮草,还是将士们的装备补给,撑到下山是绰绰有余。瑶招山的第一夜,大军扎营休整,并无任何异常。也是在这一夜,齐渊照旧带着潜行队的四十名兵士,前行探路。可第二天早上回到营地时,却发现原本应该整装待发的大军,陷入沉睡。
    齐渊大惊,想尽各种方法唤醒几位主将,却是徒劳,占据了半山的大军,近五万人马,除了潜行队的四十余人,竟都深陷于诡异的沉睡当中。
    齐渊无法,当机立断,将潜行队一半的人留守在营地。而他,则带着另一半人,加快脚力原路返回清泉村去找清云先生。
    没有可用的马匹,只靠脚力,一来一回用了差不多一日一夜的时间。待他与清云先生返回营地后,见到的…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沈鹤安与岚胥两位主将,尸身残损,面目模糊,只能靠着一黑一银两副铠甲,才得已勉强辨认…
    当年…军中有一位主掌粮草的伙头军兵部司务,名为易攀。
    “主子?” 观棋这些日子一直宿在沈明娇寝室的外榻上,听见动静点起烛火推开书房的门。
    光晕照到了书橱边的小榻上,才看见沈明娇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蜷缩抱着自己的膝盖,墨发如锦将整个人包裹着,呜呜咽咽地压抑着痛哭出声。
    “主子…” 观棋上前,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拾起书信大概扫了一遍。也脱了鞋爬到榻上,轻抚着她的长发,不言不语,安抚着她。
    “观棋…我好恨!” 沈明娇声音嘶哑,吞咽着咽喉的酸楚,冷然道:“尉迟氏、萧家、他们…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为了一己私心将赤胆忠心的将领兵士屠戮殆尽!那些将士,对敌军的利刃还未出鞘,却折于他们效忠的君主猜忌之中…何其讽刺!
    “主子…就快了。” 观棋双眸雪亮,狠狠咬着后槽牙。
    沈明娇原本的计划是通过清远伯夫人之死,徐徐图之,掀开清远伯为皇室行龌龊之事的口子。却未料到,岚琛出手狠辣果决,直接毁了燕春楼,将丑事公布于众。连敲再打,直接将许家、刑部尚书魏家、左相、还有萧国公府的嫡子,陈尸于大街。这事以后,朝中还在观望着的臣子,都该掂量着自己的份量是否重过这几位大人?在山雨欲来时,该选哪边站队?
    “观棋,去,替我将堕胎药取来。” 沈明娇声音干涩,轻吞慢吐,却是坚决不容置喙。
    “主子…”观棋起身,走到外间,将早已准备好的丸药拿出来。却迟疑着并未递给沈明娇,而是再三相问:“您可想好了?这药服下一刻便会发作,您若是再后悔…”
    沈家若是不反,这个孩子可以成为来日指望;一旦反了,这孩子便会成为尉迟皇室的遗祸。可就算如此,这些日子,无论是沈家还是大长公主,甚至岚琛,都绝口不提此事,将这个去留的权利,完完全全留给沈明娇。
    “观棋…” 沈明娇狠狠将眼泪擦干,果断拿起药丸,仰头吞下,狠绝道:“我嫌脏!” 尉迟氏罪恶的血脉,到此为止。
    “主子,我扶您回卧房吧。参片、止血药都是现成的。待会儿主子发作起来,若是疼得狠了,您出声,奴婢拿止疼药给您。” 主子一早就吩咐她将这些东西准备好,却未曾到会在今日这般突然的情况下发作。将床铺好,又快步出门吩咐梅湘烧热水。
    梅湘听到动静一早便在外面候着,见观棋出来,未等开口眼泪便先留了下来。颤声道:“这…姑娘的性子较她姑母还要烈,若是先皇贵妃见了不知要如何心疼!”
    沈明娇蜷缩着躺在锦被之中,只觉得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往外跑,四肢手脚浸凉恍然失去了知觉。神思都集中在小腹上,刀刻斧凿似的疼痛渐强…她下意识的咬住嘴唇不肯出声,脑海里回想着的,都是祖母说过的,瑶招山上,将士们的血,将半尺厚的雪都浸透了。直到来年春日,从山流下的泉水,都是带着血锈的…
    “主子,您服下止疼药吧!” 观棋只能见她侧躺着的身子不断颤抖着,顺着额头流下的汗水打湿了绣枕上的牡丹花图。
    “不…” 沈明娇似乎是咬破了嘴唇,口中的血腥味渐浓。双手死死扣住床单,身下濡湿的触感鲜明,像是有什么东西,伴随着噬骨的疼痛渐渐剥离她的身体。她要记得这个感觉,今时今日,尉迟皇室加诸在沈家身上的痛苦,她要百倍千倍地偿还。
    观棋只能闻见内室渐浓的血腥味,情急之下上前掰开被她咬得发白的嘴唇,将参片和止疼药送入沈明娇口中。
    晓月渐沉桥脚底,晨光初照屋梁时。岚府,书房桌面上摆着的,是与沈明娇看过的,内容一致的书信。岚琛入定了似的,在黑暗里坐了一夜。
    “家主。” 高月在外轻手轻脚叩门,见里面没有反应,继续道:“宫里,平安。”
    “备马。” 岚琛如梦初醒,起身走出书房。
    北境主将,刘达,年逾花甲,是与岚胥同届出身的武举三甲。与沈宴川一起,带着北境军的主力骑兵回京,驻扎在津洲府。除了固定驻守在北境的五万大军,余下的三万大军由镇远将军秦令策在后缓行。
    岚琛策马昼行夜达,疾驰到津洲府驻兵地,一路未曾停歇。
    “晚辈,见过将军。” 岚琛见到刘达,微微颔首,礼敬有加。
    “岚家主此来,可是寻沈将军的?” 刘达与岚琛并肩而行,穿过众兵士的营帐,达到最后面的主将大营。
    “非也,晚辈是慕名来寻将军的。” 岚琛一路上看着北境军的军容整肃,便知这支虎狼之师在刘达的带领下,亦是不逊当年。
    “寻本将军?” 刘达不苟言笑,开门见山回绝道:“本将军无意参与京中党争。”
    “将军远在北境,对朝堂动向倒是了如指掌。”岚琛见刘达并未阻拦,翻看起此番与查干所率领的北境军作战的图记。若有所思道:“将军驻守北境三十年,回京次数屈指可数,今朝所为何事?”
    “人老了,故土难离。” 刘达知道岚琛于行军作战方面家学渊源,将营帐中现有的沙盘布局推倒,重新排兵布阵起来。相邀道:“此局,我为北燕军,岚家主为北境军。”
    “如此…将军为何在津洲府驻扎停留数日,却不进京?” 岚琛接招,拿起沙盘另一侧的兵马开始布局。以手划界,目光灼灼看向刘达,“此处,为瑶招山。”
    “北境路远,本将军停留在津洲府,自然是为了整兵休息。” 刘达心领神会,拿起一支红旗,插在瑶招山以北。“此处,北燕陈兵于江夏城。”
    “将军可还记得齐渊此人?” 岚琛将自己近半兵马皆部署于瑶招山之上,同时,全数推倒。
    “何意?” 刘达一语双关。
    “将军是在问我齐渊?还是在问我,为何如此布阵?” 岚琛拿出沈庭沛的手信,放在沙盘上。神色在黑袍映衬下愈发肃然,语气平缓道:“我眼前与将军还原的,就是三十三年前,瑶招山一役的真相。”
    刘达面色忽变,拿起手信展阅…蓦地颓然坐在木椅上,双目失神,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鹤安岚胥之才,怎会受困于小小一个瑶招山!”
    “你要如何?” 刘达深吸一口气,饱经风霜,泰山崩于顶而不改色的老将面孔上,流露出悲怆颓唐的神色。
    “将军心智,是否一如当年?”
    “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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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喜丧 [v]
    “给皇上请安。” 入夜,豫承徽披星戴月到了御书房。见尉迟暄神色郁郁,大着胆子水蛇似的缠到了人怀中。妩媚轻佻道:“皇上漏夜召臣妾来此…”
    “查干传信给你了?” 尉迟暄漫不经心地将手扶在她腰上,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不可测。“北燕有猎鸽,千里传信。”
    “是。” 豫承徽从袖中摸出字条放在桌上,倚在他怀里,柔声百转道:“王兄见慈徽长公主大婚在即,让臣妾问问皇上,与他的交易,可还算数?还是说,皇上看在大长公主和…沈氏的面子上,选了武邑郡主母子?若是如此…”
    “如何?查干难不成要去而复发,再次发兵扰我北境?怕是也有心无力了吧?” 尉迟暄扫落桌面上的字条,掐着豫承徽的手腕,冷寒道:“朕最恨被人威胁!” 沈家、淳贤皇贵妃、先皇,胆敢威胁他的人,都该死!
    “王兄说,若是皇上弃他而选敖登,那他也没办法。” 豫承徽吐气如兰贴着他,玉膏似的丰润手臂扣在他肩上,媚态横生道:“武邑郡主虽然把持着朝政,却无兵可用,王兄只能带兵围了王城,尽力一搏。”
    “皇上无论如何都是要除了沈家的,敖登即位,凭借武邑郡主与沈家的交情,难保不会反扑。可我王兄…是当真想要北燕边境安宁,与大周重修旧好的。” 豫承徽并不在意尉迟暄越发阴沉的脸色,反而煽风点火,意有所指道:“皇上想要沈家消失,北境军彻底为君所用。咱们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打算的?皇上连慈徽长公主这个亲妹妹都舍了…如今,又为何犹豫呢?难不成…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呵!” 尉迟暄透过怀中人这张巧笑倩兮的脸,似乎见到沈明娇旧时这般与他亲昵的模样。联想到近日发生的桩桩件件,心绪难平。拦腰抱起豫承徽向内室走去,朗声笑道:“朕,是被你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云雨渐歇,尉迟暄并未留豫承徽在他寝殿过夜。人走以后,他回到案前,拾起查干的字条展阅…外面下起了秋雨,声势渐强愈发打得人心绪不宁。
    沈家,从百年前起,便是尉迟氏的心魔。始祖皇帝的沈皇后无子而终;太宗…在北境稳定后,眼见着沈家复起之时,一手策划了瑶招山之变。
    太皇太后强势,以至于先皇性情优柔寡断,耽于声色,不曾教导过他半点治国□□之策。他幼时虽对沈庭秋有过求师之念,可自打得知瑶招山旧事后,便明白尉迟皇室与沈家是一世之敌。母后明知瑶招山真相,欺瞒哄骗淳贤皇贵妃,布局让她利用沈家的势力扶持自己登基…而后,淳贤皇贵妃扶持他登基,所展露出的势力,让他夜不能寐,他甚至不敢想见,若是沈家得知太宗与萧家所为以后,是否会揭竿而起。
    先皇被沈英庄迷了心窍,怠政、偏宠、丝毫不顾及皇室威严,放任沈氏得了这三十三年的喘息之机,未能在瑶招山事变之后一举铲除。甚至,在得知他下药赐死淳贤皇贵妃以后,情急激怒之下竟然起了废太子之念。
    何其可笑,沈氏嫡女,竟成了尉迟皇室的现世报…他的孺慕之情,过早地被旧事摧折。先皇便是前车之鉴,日夜警醒,绝不可因情乱政。可千算万算,却未算到他步先皇的后尘…命运并未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却让他再对沈氏嫡女动情。就算沈明娇怨他恨他…他作为尉迟氏的新主,首要完成先祖遗志,护住尉迟氏的千秋稳固,要将一切危险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宋诚。”
    “奴才在。”
    “传旨,封禁清远伯府,圈禁皇后于正阳宫无召不得出。左相、刑部尚书、御使隋节,以及…沈庭霖,调查燕春楼爆炸一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燕春楼爆炸、皇室暗网流出,出自何人之手,他心如明镜。方君泽、沈宴和…还有,岚琛!
    “是。” 宋诚心中叹息,或许,皇上决意暗杀沈庭秋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沈家,岂是忍气吞声之辈。
    皇后投毒,沧伈与裕王暗中联络,已是触了皇上的逆鳞,只是看在清远伯府的面子上,迟迟未下旨发落。可燕春楼之事一出,民怨沸腾,死者又涉刑部尚书、左相、萧国公嫡子,皇上一面遮掩着皇室的私隐,又要安抚臣意民心。焦头烂额之下不得不忍痛断腕,只能让清远伯府背黑锅了。
    尉迟暄收敛了面上的最后一丝温情不舍,面色冷厉肃然道:“宣旨,慈徽长公主的仪仗,于三日后出行北燕。传令萧汇做准备吧!”
    “皇上,您请三思。” 宋诚甘冒触怒龙颜的风险,跪地磕头道:“方才成婚夫君便横死,让长公主…如何在北燕那等民风彪悍之处立足!”
    “依北燕风俗,敖登死后,慈徽会再嫁与查干。她,仍会是北燕的大妃。” 尉迟暄想起武邑郡主,眉峰拧起,眸光一掠,薄凉道:“尉迟慈徽,是我大周的长公主,享皇室供养,理应为皇室鞠躬尽瘁!”
    “长公主…长公主可是您看护长大的啊!” 宋诚自小在跟尉迟暄的身后,眼见着他从一个温润寡言的少年太子,一步步在后宫倾轧之中成长为眼前这个阴狠寡情的君主。
    “朕看护她长大?” 尉迟暄抿了抿嘴角,嘲讽一笑,深不见底的瞳色之中蕴藏着怒气。“尉迟慈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她,如此聪慧,何须朕之看护?”
    ……
    慈徽出嫁前夜,沈映姝奉贵妃旨意入宫,先是到了永和宫,随即又与沈明娇一同挪去徽元宫与慈徽同寝。
    华丽的火凤鎏金嫁衣平铺在榻上,沈明娇拿起针线,在裙衬内里绣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温声软语道:“虽然你的嫁妆都由内务府打点,但依民间的规矩,女子的嫁衣总是要家中姐妹亲手缝上几针的,求个事事遂心的意头。”
    “这是三叔让我给你的,” 沈映姝拿出三片造型别致的金叶子,放到慈徽手中。“你若遇到了急事,差人将它送到北燕王城的落白钱庄,自会有人接应你。”
    “好。” 慈徽倚在沈明娇的肩上,睫羽轻颤,嚅嗫不舍道:“我走了,四表姐独自在宫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皇上…你莫要与他直面冲突。”
    “好歹我还在京中,慈儿不必担心我。” 平安符绣好,沈明娇将红线剪短。艳红的光晕映在她眸中,氤氲生情。“北燕王储尚未落定,此去到北燕相比少不得一场风雨。凡事不可强出头,你与敖登皆是,明哲保身为上。查干掌握军权,切不可硬碰硬。”
    “三婶婶已到武邑郡主身边了,相比你二人回到北燕之后,三叔是另有安排的。” 沈映姝今日一进宫便发现沈明娇脸色不佳,只是碍于不想让慈徽在大喜的日子担忧,才忍住不问。眉梢温婉轻抚着她手,徐徐道:“安心。”
    “真想一辈子都住在京城,都与家人在一起。” 慈徽这几日喜忧参半,既为与敖登的来日而喜不自胜,又担心京中厝火积薪局势。“待诸事落定,二表姐与四表姐,要年年去看我。”
    “好。” 沈明娇听了这话,总觉怪异不祥,右眼无端一跳。只当是北燕山高路远,她舍不得慈儿,按耐住心下的不安,柔声带笑应下。
    次日辰时,慈徽已穿戴整齐,一如沈明娇出嫁那日。大长公主作为全福老人,为慈儿盘发。
    “我初次抱你时,还是小小的一团,轻轻软软、粉雕玉琢的模样,我到今日还记得。” 大长公主眉眼含笑,感慨万千。
    慈儿平日里皆是清素淡雅的装扮,今日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美人艳若桃李,眼角眉梢含情脉脉。当真满心欢喜,嫁与所爱之人图一生圆满。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 玉梳落在她发间,话音未落,长发却断成了两截。大长公主的心间一凛,将断发不着痕迹地收入袖中,镇定道:“…三梳子孙满堂。”
    话落,竟然忍不住垂下泪来。慈眉善目与慈徽道:“好慈儿,一路保重。”
    慈徽手中握着团扇,先到仁寿宫拜别太皇太后,又乘辇行至德辉殿,受百官朝见,祭祖,与皇上辞行。
    “慈徽景昌长公主,雍和粹纯,名德皓贞。朕盼皇妹此去,与北燕王嫡子敖登王爷结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臣妹遵旨。” 慈徽以团扇遮面,屈膝行辞礼,只露一双温润似水的眸子。
    宫中正二品以上品妃乘辇,跟在喜辇后面,一路相送至东宫门。慈徽下辇,三拜告辞。情之所至,顾不得许多,上前握住沈明娇的手,哽咽道:“四表姐…”
    “我送你出宫门。” 沈明娇握住慈徽的手,柔声细语。
    “懿贵妃莫要坏了规矩!” 皇贵妃冷然道。
    “规矩之外还有人情,长公主是懿贵妃的亲表妹,多送一程也是应当。” 贤妃出言,将皇贵妃的话怼了回去。带头躬身告礼,“臣妾祝长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鸿案相庄!”
    “走吧。” 沈明娇与慈徽相携向宫门走去,跟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喜娘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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