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在车子上徐持已经打过电话通知过,此刻学校的三个老师正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迎接她们。
    老师里年长的一个老师叫做江进,算是这所学校的负责人,见承欢一行人下车,就立刻带着两位老师迎了上来。
    徐持正带着学生们正在从车上把带过来的东西搬下来,大家的行李比较少,但东西却很多,都是给孩子们带的。
    几个老师过来后,立刻抢着帮忙搬东西。
    江老师近五十岁,头发已经半白,穿着一件白衬衫,人很瘦,精神却十分矍铄。他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说:“你们路上这么辛苦,还给孩子们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徐持立刻说:“我们坐车过来,能带的都尽量带上,江老师您就别和我们客气了。都是为了孩子们。”
    江老师立刻笑了起来,“小徐说得好,都是为了孩子们,那我就不要见外了。”他笑起来很和蔼,等转过脸来看承欢的时候,眼角还都是笑纹,“小付老师也过来了,一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他打量了一下,又冒出一句,“就是看着好像瘦了些。”
    承欢也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您老眼昏花了,我明明是胖了。”
    江老师听了直点头,“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快快,也别在外面说了,外面热,我们把东西搬进去,去屋里说。”
    说着,他又让孩子们都过来帮忙,把东西一起搬进了老师办公室。
    学校教学楼房间不多,一排很旧的平房,除了学生们上课的四间房子之外,老师也就只有这么一间办公室。房子有些年月了,连窗户都是那种漆着红漆的木制老式窗户,漆皮已经掉的差不多,只剩下上面斑驳的印子。不大的房子里很快就堆了一大堆东西。
    孩子们显然是最高兴的,他们很多人都认识承欢和徐持,一声一声的“小付老师”“小徐老师”喊个不停。倒是蔡蔡和几个学生都是生面孔,孩子们都怯怯地不敢和她们说话。
    等搬完东西,江老师就招呼另外两个老师安排学生们去教师,他带着承欢她们把行李搬到教室后面的校舍里。
    说到校舍,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旧砖砌起来的老式砖瓦房,有些路途遥远的孩子和在这里值夜班照看孩子的老师住在这里。
    承欢和蔡蔡还有两个女学生一间,徐持则是带着几个男学生住在隔壁。
    房子明显被收拾过,很干净,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剪成半个的矿泉水瓶,插着一束山栀子,花香盈满了整个房间。
    几个人进房间之后一闻都说香。
    江老师就说:“孩子们知道今天你们要来,特地到山上采的,这时候山上的野栀子开的最好。”他笑呵呵的,又说:“那我不妨碍你们收拾东西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等江老师一走,蔡蔡看了看房间里的床,就问承欢,“这床该怎么分?”
    房子里放的是那种很简陋的木板床,为了节省空间和材料,床和床之间都是连在一起的。
    承欢说:“大家一起睡,挤挤就好了。我们先把行李收拾一下,一会还要给孩子们发东西。”
    其实也没多少点东西可以收拾,衣服都放在行李箱里,就算把牙刷毛巾等日常用品都收拾出来罢了。
    东西收拾好之后,承欢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付母打了个电话,算是报平安,另外就是嘱咐她好好照顾身体。结果电话还没等挂,手机就提示没电了。
    承欢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在宾馆里没有充电。
    这房间没有插板,她想着只好一会去教学楼那里充。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一样东西,又打开手提包在里面找了找。
    钱夹、身份证、钥匙、充电器……她一样一样的翻过去,可就是没有找见。
    心口就是一阵地发憷,天气已经很热了,她却感觉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手脚都发凉。
    她又把包包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不死心,索性将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床。
    可还是没有。
    蔡蔡和两个学生都被她的动作给吸引过来,蔡蔡问她:“是不是有东西忘了带了?”
    承欢只是不答,索性转身去翻箱子。
    蔡蔡看她找的焦急,认为必定是重要的东西了,又问:“你不要急,如果真的重要的话,你可以让伯母给你寄过来的。这里邮政应该可以寄到。”
    承欢在行李箱里找了好一会,终于在箱子口袋的隔层里翻到了那只非智能手机。
    她稍稍松了口气,按亮了手机,显示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今天就是七月三号,叶行北动手术的日子。
    她听他的话离开福川市,听他的话,刻意不打听他的消息,不留意他,甚至有时候都在心底告诫自己,刻意忽略这一天。可是,他在这种时候,连一个电话他都不愿意打给她?他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还是他对她已经无话可说。
    她出门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不要带上这个手机,可是她还是带了。
    接回傻哈之后,她经常会给这只手机充电,不过是期冀着哪天他会给她打电话。
    原本被她给刻意忽视的叶行北的一切被猛然记起,这一刻的心焦和担心就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讲承欢淹没,她蹲在那里,看着手机的光芒暗下去,她又急急地将它摁亮。
    来来回回好多次,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似得重复着这个动作,明明知道他不会给她打电话,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到底在等什么、期待什么。
    或许她想知道他手术成不成功,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是她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想和她说。
    或许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那样她就可以安心。
    她一直把狠话说得很漂亮,她当初说再也不见他,要和他两两相忘,可是知道他的病情之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见他。
    她真的当初只是想说服他去做手术吗?她也私心想要陪着他,留在他身边,不然,她也不会气他和白薇走得近。他说的不错,就算是换做其他女人,她也不会高兴。
    现在,她负气出来,告诉他除非他再死一次,她才会原谅他。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又为了他心慌意乱了。
    或许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当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懂得珍惜。因为你觉得明天你们还依然还在一起,还可以见面,在一起的时光于你来说,并不经意。可当其中一个人真的要离开,你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挽回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或许是承欢的举动真的把蔡蔡他们吓到了,她一直蹲在那重复地按着手机,却只是把手机按亮,再也没做其他事。蔡蔡过去,也蹲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待看清楚承欢的脸,她又喊了一句,“哎……你哭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承欢仍旧没有开口。
    蔡蔡想了想,对两个女学生说:“你们先去找徐老师,一会先给孩子们分东西。”
    两个女生会意,立刻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将门关了起来。
    蔡蔡扶着承欢站起来,让她坐在床沿上,低声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
    承欢却固执地摇摇头,泪水越流越厉害,手却还紧紧抓着手机。
    蔡蔡看这情况,想她也不愿说了,索性也不再问,只是拿纸给她擦眼泪,静静地陪着她。
    两人坐了好大一会,直到外面的门被敲响。来人是两个女生中一个姓孙的女孩子,原来是饭点到了,她过来喊她们吃饭。
    承欢今天本就不舒服,刚才情绪激动,现在只觉得疲惫,也不想去吃,只是让蔡蔡过去。
    蔡蔡出门的时候,还有些担忧地嘱咐了两句,还说会给她留饭。
    承欢随便应付了几句,等她一出门,就抱着手机躺倒了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胖砸们,评论满25有惊喜。
    而且每张会送红包一枚,到底谁是最幸福的小胖砸呢?
    下一章高能……夜猫子码字了,昨晚太嗨,怎么都睡不醒。哈哈哈哈
    ☆、第40章 孕事
    承欢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就好似没有睡醒一样,所以正确说来,她其实是被饿醒的。
    她起身之后,看见桌子上放着两个盖了盖子的铁罐子,想来应该是蔡蔡给她留的饭菜,不由走过去坐到了桌边。
    揭开盖子一看,果真是。
    一个罐子里盛着米饭,上面铺着青菜和黄瓜炒鸡蛋,而另一个罐子里则盛着肉汤,饭菜都已经凉了,不过幸亏也是夏天,倒也没什么事,倒是那碗肉汤上面漂浮着一层油腻的油脂,看上就让承欢没什么食欲了。
    但是她知道这里的条件,今天能由这么一碗肉汤,想必是老师们特地准备的。她要是不喝,倒是浪费了他们一番心意。可她刚端起盛着汤的罐子,闻到了那种肉汤凉了之后微微泛出的腥味,却瞬间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她急急地把罐子放回去,觉得自己可能是早上晕车晕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还难受。
    那碗汤承欢到底是没有喝,倒是就着凉了的青菜吃了几口米饭垫了垫胃。
    她吃完饭,将东西收拾到学校伙房去,因为晚上热一热还能吃,她并没有倒了,而是放到了伙房一个木制的碗架里。碗架就立在伙房的一角,虽然陈旧,但到时很干净,里面还放着中午还没分完的米饭。
    承欢放好东西,环视了四周一眼,这伙房其实也就是个简陋的泥瓦房,里面有两个大灶,另外就是一口大水缸,对面墙角还对着很多劈好的木柴和枯树枝桠。平时轮流负责给学生们做饭的还是几个老师,有的学生家离得远,山路又崎岖,不说时间赶不上,来回上学的路途家长和老师都不放心,所以才会和老师们同吃同住。
    只是条件到底是太艰苦,她见过几个老师给孩子们做的饭,几个大男人能做的也就是大锅饭,食材还是到村子里的几户农家买的,大多都是些时令蔬菜,加点盐巴和油水一锅炖了,比清汤挂面还难以下咽。不过孩子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倒也不挑剔,吃得还很满足。
    承欢把卖别墅的钱盘算了一下,她虽然对于建房子的花销并不清楚,但应该可以给孩子们建个食堂,修缮一下宿舍和教室。
    这样一想,她觉得心里差不多有了想法,也就走出了厨房。
    刚一出门,就迎面遇上了蔡蔡,她似乎正在找她,手里还抓着手机,很是焦急地样子。
    看见承欢,她就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你呢。”
    承欢楞了一下,问:“怎么了?”
    蔡蔡说:“有男人给你打电话。”说着,她将手机塞给承欢,“你赶紧给他回一个把,我看他挺着急的,一个劲问我你的消息,还要你接电话,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的我的手机号码。”
    承欢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叶行北或者是梁柯,一睡之后稍稍缓了些的担心又涌了上来。她迅速地将手机的通讯录打开,查看了一下最后一个的通话记录。
    她是教数学的,对数字都比较敏感,只是觉得这个号有些眼熟,却并不是叶行北或是梁柯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
    山区信号并不好,电话里一直发出“呲呲”的声音,电话刚打通,就被接了起来。
    “喂,小欢吗?”听筒里,男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呲呲”的声音传来。
    承欢一下子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陵南。”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这一刻她都能从耳蜗里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急促。
    她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不知道是该出声问什么还是再也说不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叶陵南会在今天给她打电话,其实她更害怕叶陵南这一通电话是和她说叶行北的事情。他会告诉她,叶行北的手术失败了……他死了……
    那边叶陵南听见她的声音,倒好像是松了口气,接下去就说:“小欢,你去山区支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承欢听他这么说,就好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心里顿时一松,轻轻道:“对不起,手机没电了,而且我走的匆忙,也没顾上和你道别。”
    叶陵南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没事,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安心多了。”他顿了顿,又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承欢应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问他叶行北现在的情况,但是又害怕开口。而且叶行北也说过,不要让她打听他的手术情况。
    结果那边叶陵南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迟疑,“呲呲”地杂音响了几声之后,就听到他说:“那就好,那没事我就挂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承欢立刻说:“等等,等一下。”
    那边叶陵南狐疑了一下,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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