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人画的该不会是你吧?”
    戚书兰将扇面放到自己脸颊旁边,笑着问:“像不像?”
    画中美人的相貌显然是照着戚书兰画的,有九分相像,只是纸上美人安安静静少了几分灵动,也不及戚书兰娇俏。
    戚铃兰点了点头,叹道:“秦则入了仕途领了差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给你画扇面,这份心意真是难得。”
    “话又说回来,他怎么会突然想起给你画扇面呢?”
    戚书兰含笑道:“我也不知道。自从姐姐嫁进宫里,家里都没有人陪我说话了。昨日他来府里用膳,看见我坐在清竹亭发愣,便自己凑上来说要给我画画。”
    也是,秦则向来乐意哄着书兰。
    两人在后院说了会话,婢女就来传话说准备用午膳了。
    戚铃兰和陆之珩留在端信伯府用完午膳,又陪着戚明松下了几盘棋,才告辞离去,接着前往敬文侯府。
    到了敬文侯府同样是云淮亲自出来迎接,云翊和其他几位小公子跟在一旁。
    进门时戚铃兰就明显感觉到有一双目光一直盯着她,趁着陆之珩和云淮寒暄交谈,她四下扫了一眼。
    盯着她的人看起来和她年岁相仿,穿着不算华丽但也是公子做派。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这人应该是云郃。
    她缓缓收回了目光。
    要说戚铃兰和敬文侯府还是有些尴尬往事的,初入京城那会儿两家差点就结亲了,谁曾想临门一脚没踢开,她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
    还在她与陆之珩不打算在敬文侯府久留,这种尴尬不会持续太久。
    申时末,陆之珩起身与舅父告别,随后牵着戚铃兰的手离开了侯府。
    直至坐上马车,陆之珩还未松手。
    “今日在伯府书房内,我和岳父说起三青县乱政之事。当日黄甫成为首的一群贪官污吏在天子脚下埋下祸根,如今终于该受报应了。”
    这番话戚铃兰听得云里雾里,几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殿下是在和我说话?”
    作者有话说:
    flag倒了,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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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少呀】
    -完-
    第40章
    ◎误会◎
    陆之珩不禁有些好笑,“这车上就你我二人,不是和你说话还能是和鬼说话?”
    戚铃兰小声道:“妇人不得干政是古训,我怎会料到殿下忽然跟我说这些。”
    陆之珩道:“这还算不上干政,我只是将此事结果拿出来和你说一说,又不是让你拿主意做决断。”
    戚铃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殿下方才何必叫父亲移步书房?好好的回门日,倒让你占用去议事了。”
    听她言语间责怪之意,陆之珩倒是不恼,还乐呵笑着说:“你那小娘赵氏看着挺热情,就怕她听了什么都往外说……我总不好单独支开她一人。”
    戚铃兰默了。
    赵氏人心眼不算坏,大事上也没犯过浑。偏偏是见识浅还好说话,没眼力见就爱往人堆里扎。
    虽说夫妻一体,成亲之后便是一家人,但血缘至亲和姻缘结亲总是不一样的,哪个女子愿意看到娘家人在夫家面前露怯?
    她心下有些无奈,随口换了个话题问道:“方才上车前殿下和云公子说了什么?我看云公子的表情骤然一沉,该不会只是道别这么简单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陆之珩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我让他在宫外找几个医术精湛为人靠谱的大夫。”
    戚铃兰一怔,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气色不算太好,但也不显病态。
    “殿下病了?”
    “近来还算康健,只是有些东西想查验清楚。”
    为何不让太医查验?
    这问题不必问出口,戚铃兰心里就有了答案。陆之珩不让太医查验肯定有他的道理,要么是信不过太医,要么是防打草惊蛇。
    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毕竟陆之珩身子弱久病不愈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医除了看出个“先天不足”,旁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要么是医术不精,要么是故意瞒骗。
    在这两种情况中,又是后者更有可能。
    戚铃兰料想陆之珩肯定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让云翊在宫外找大夫,就是不知道宫外的大夫能不能看出什么,如果看出了病因,又能不能治愈。
    如果能够治愈,未来数十年岁月她又该如何对待和陆之珩的夫妻关系?
    想到这,梦中应和琴音而奏的玉箫声萦绕耳畔,少年陆之珩为了她与皇帝赌气的模样又浮现。
    戚铃兰心中一阵烦乱,扭头掀起窗帘一角,借着缝隙钻入的秋风透一透气。车内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路无话。
    …
    回到东宫时已经是傍晚了,厨房备下了膳食,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下人布菜侍奉两位主子用了晚膳。
    陆之珩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菜叶子便放下了筷子。他吃完了也不离开,还静静看着戚铃兰细嚼慢咽的模样,眼神柔情似水又极其专注,倒像是在欣赏什么珍贵的字画。
    两旁的宫女见状都移开了目光,在心里暗暗笑着。
    看着戚铃兰捧起碗饮下最后一口汤,乔茱递上了沾湿的帕子给她净手。
    南蕙挥了下手示意旁边的小宫女将汤碗撤掉,随即扭头向陆之珩问道:“殿下一会儿还去书房吗?”
    陆之珩望着戚铃兰,犹豫了一下。
    戚铃兰目光垂下不曾看他,却道:“殿下今日若是还要看书到深夜,我便回自己的寝殿歇息了,别再让殿下因我屈身于书房过夜,传出去旁人都说我这太子妃不贤、不知道体贴殿下。”
    “谁敢这么说,我拔了她的舌头。”陆之珩冷着声道,却不是对她。“今日不去书房了,你也别搬屋子。若是新婚三天就分房睡,旁旁人还以为咱们夫妻不和呢。”
    戚铃兰心下暗道:你这会儿怎么不发狠要拔人家舌头了?
    只是面上丝毫不显,转头对乔茱淡淡吩咐道:“这两日夜里愈发寒了,太子殿下不能受凉,你先去把炭火点上。”
    乔茱暗道自家姑娘虽然面上冷淡,可心里还是体贴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处处维护姑娘,还顾及旁人如何议论,真是宠溺极了。她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是,奴婢这就去。”
    入夜后屋外果真刮起了风,一刮风便容易觉得冷。好在屋内炭火烧的旺,光脚踩在地上都是暖的。
    戚铃兰已褪去繁重的翟服只留中衣,腰后垫着软枕靠在榻上,手里随手拿了本闲书。
    陆之珩则是披着大氅坐在烛台边翻阅古籍,神情实再算不得专注,隔不了一会儿便将目光瞟向榻上的娇美女子,一看就出神。
    前世两两生厌,他不知多久没这样认真地看过她。她的眉眼分明是柔和的,为何当初在他眼里她却是那么嚣张跋扈?
    戚铃兰低头盯着闲书上的文字,愣是半晌没翻动一页。她知道陆之珩在看她,正因如此才会局促不安。
    她还是不明白,如果年少情深是真,为何后来只有相看两厌?又是什么时候起,陆之珩的情意淡了?
    “你要是困倦了就和我说一声,早些熄灯歇息。”陆之珩突然出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戚铃兰恍惚了一下子,随即定定神看一眼手中的书卷,不知不觉已经没有了兴致。
    “那就歇下吧,不看了。”
    她说着伸长手臂想将书放回榻边柜上,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正想挪动身子下床去放书,陆之珩便来到床边接了她手中书,轻轻放回柜子上,又顺道吹灭了两盏红烛。
    戚铃兰移开靠枕躺平下来,抬头望着他问:“这么暗你还看得清吗?”
    “我也不看了,陪你。”陆之珩说着便脱下大氅挂到一旁架子上,上床来躺在她枕边,十分自然地与她钻了同一床被子。
    被子不算窄,再盖一个人也绰绰有余。但同在一个被子里总是免不了有些肢体接触,一转身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火热的温度,心跳随之加快,呼吸亦有些急促。
    戚铃兰往里挪了挪,与陆之珩隔出半人宽的鸿沟。
    陆之珩伸手扑了个空,心中稍有些遗憾。但一闭上眼就能闻到浅浅的清香、一转头能看见她模糊的面容,他还是十分欣慰的。
    月光穿过窗纱透进浅浅的寒光,夜深人静,榻上两人渐渐沉睡入梦。
    …
    太初十七年,寒冬腊月。
    正是黄昏之际,鹅毛大雪铺满京城路,宴会散去,各家府邸的车马自诚王府邸门前离去,在雪白的街道上压出层层车辙印记。
    待众人陆续散去,‘戚铃兰’才从府院中出来。
    陆决明与妻子叶氏送她到正门外,看着她似有失落的情绪,二人相视一眼,陆决明缓缓走上前去。
    “今日太子殿下让太子妃独自前来,并非全然因为旧疾复发的缘故。他有他的苦楚,太子妃多体谅他……”
    今日是腊月十四,是大皇子受封诚王的大日子,府上往来宾客众多,都是来恭喜道贺的。旁的王公都是携手妻子一同来贺诚王,唯独‘戚铃兰’是孤身一人。
    人人都知道太子病得重不能见风,不能与太子妃并肩前来也是情有可原,但旁人夫妻恩爱唯独她形单影只,总会有见不得人好的在背后嚼舌根。
    ‘戚铃兰’扯了个笑脸回道:“我明白的,大哥无需担心我。雪越下越大,大哥不必远送了。”
    别过陆决明,她转身上了马车,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东宫。
    东宫内,太子寝殿大门紧闭。‘戚铃兰’穿过庭院来到门前,就听见里边传出阵阵咳嗽声,正要抬手推门,又蓦然听见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
    “殿下慢着点,这参汤奴婢熬了整整两个时辰,最是滋补养气。太医说了您这病啊光是吃药还不够,还得多进些滋养补品。”
    “眼瞧着天要黑了,奴婢去把烛灯点上,殿下先在枕上靠一会儿。”
    “殿下要看哪本书?奴婢帮您拿。”
    ……
    乔茱担忧地看向‘戚铃兰’,小声道:“主子,奴婢去敲下门。”
    “不必了。”
    ‘戚铃兰’一转方向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乔茱匆忙跟上去将伞遮过她的头顶。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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