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树伸手挡住她,“先许愿。”
    烛光晃动,明明暗暗地照在蒋树脸上,清隽帅气的面容被染上了暖色,眉眼比往日要柔和,夹杂着几分缱绻温柔。
    厘央看着蒋树的眼睛,胸口带着滚烫的热意,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在这里将五年前没敢说出口的表白就这样说出来。
    可周围的喧嚣声让她忍住了,她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脑袋却一片空白,感觉耽搁了许久,最后匆匆忙忙吹了蜡烛,什么愿望也没有许。
    因为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蒋树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一条灯塔形状的水晶项链,看起来晶晶亮亮的。
    “礼物。”蒋树简短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之前看你的备忘录上画着一个灯塔,就选了这条项链。”
    厘央心虚,她喜欢的明明是画在灯塔旁边的小树。
    鞠怡遥跳出来助攻,“蒋老师,你快帮央央戴上。”
    厘央偷偷瞪了鞠怡遥一眼,让她别这么明显,鞠怡遥冲她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笑。
    蒋树不疑有他,拿着项链走到厘央身后。
    厘央身体微微僵住,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挽了下耳边的头发。
    蒋树撩开她身后的发丝,将项链戴到她的脖颈上。
    厘央肌肤白,脖颈细长,戴着项链很好看,水晶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柔和又漂亮,像在夜里真正闪烁的灯塔一样。
    厘央低头摸了摸项链,越看越喜欢,软声说:“我一个月内收到了两个生日礼物诶。”
    蒋树低头将项链扣上,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到耳边,“你如果喜欢,我可以把过去二十年的生日礼物都给你补上。”
    厘央明知道蒋树对她没有男女感情方面的心思,心却依旧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她手指收缩,握紧项链,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看向蒋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蒋树勾唇,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一下,“因为你是小央。”
    厘央不甘心,“就这么简单?”
    “不然还能有多复杂。”
    蒋树语气轻松,去把把蛋糕分了,然后让客人们散了,挑了一块带最大颗草莓的蛋糕给厘央,“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草莓。”
    厘央接过蛋糕,拿着叉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蛋糕很甜,她心里却有点酸。
    看,她的习惯、她的喜好、她的生日,蒋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就不是爱情,多无奈。
    鞠怡遥趴在厘央耳边,轻声说:“央央,我真是羡慕你又同情你,你怎么喜欢上一个笨蛋?”
    没错,就是笨蛋,她也是笨蛋。
    厘央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气愤的小松鼠。
    鞠怡遥被迟乐喊回去喝酒,两人兴之所至,酒意上头后还比起了背诗,比着谁会背的多,背的时候声情并茂,拿着酒瓶当话筒,惹得周围的人连连大笑。
    厘央闷头吃蛋糕,一句话不说,蒋树在她鼓起的脸颊上戳了一下,“过生日干嘛闷闷不乐的?”
    厘央无奈抬眸,最后只憋出一句,“工作太累了,没什么精神。”
    “那就好好放松一下,在这玩会儿,等会我早点送你回去。”
    厘央说了声好,低头专心吃蛋糕,继续当一只怨气冲天的小松鼠。
    燎原乐队似乎想要解散,大家一直聊着这件事,他们虽然没说,但厘央能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很不舍得,但冬迦的嗓子出了问题,不适合继续唱歌,他们不想拖累她。
    蒋树也是同样,他坐姿懒散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眉心会蹙起,深深的一道褶。
    他应该也不希望乐队解散,但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方式。
    厘央吃完一块蛋糕,端起旁边的杯子,小口地喝着杯里的甜酒,不知不觉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等蒋树回头的时候,厘央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
    蒋树皱眉,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全喝了?”
    厘央抿了抿湿润的唇,眼神涣散的点了点头,状态微醺。
    “小酒鬼。”蒋树拍了拍她的脑袋,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醉了?”
    “没有。”厘央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抓住他的手,脸颊带着酡色,“小树,你不要一直晃,我都要抓不住你了。”
    坐着没动的蒋树:“……”
    他头疼的把韩亮叫了过来,“你新调的这个酒有度数?”
    “当然。”韩亮一脸得意,“我这个酒叫情浅缘深,特点就是喝起来酒味淡,但后劲十足,一杯酒下肚,足以醉得七荤八素。”
    蒋树脑壳愈发的疼了起来,“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这个酒用来骗不胜酒力的小姑娘正合适,如果男人知道了,一定能大卖!”
    蒋树抬指点了点他,“不准卖。”
    “为什么?”
    “我们是正经酒吧。”
    韩亮不服,“我调的也是正经酒。”
    蒋树态度坚决,懒得跟他废话,转头让迟乐等会把鞠怡遥平安送回家,驾着厘央的胳膊,把厘央扶了起来。
    厘央声音含含糊糊,“去哪?”
    “回家。”蒋树扶着厘央往外走。
    韩亮赶紧跟了过去,一路喋喋不休,“老板,我还没说完呢!这个酒又名‘试金石’!它虽然酒劲儿来得快,但消的也快,等男人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女生酒已经醒了,正好可以让女生用来试男人是不是正经人!”
    “我不是给臭男人研究的,是给我姐妹研究的!其实我发现我在调酒方面还挺有天赋的,我以后如果做不成歌星,可以继续调酒……”
    蒋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韩亮关在里面,带着厘央出了酒吧。
    ……
    厘央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被风一吹,酒意反而上来了,脸颊泛红,人也变得更加迷糊起来。
    “能走么?刚才这里堵车,我把车停在隔壁街了。”蒋树问。
    “能……”厘央声音软绵绵的,为了证明自己行,直接往前走了两步,结果腿一软差点跌倒,还好蒋树一直没敢放手。
    蒋树无奈,把她扶稳后,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厘央呐呐点头,趴在蒋树的背上。
    蒋树把她背了起来,她看着周围摇摇晃晃的街灯,努力眨了眨眼睛,指着路边随风晃来晃去的行道树说:“小树,你看,椰子树在向我招手。”
    蒋树抬头看了一眼,“那是棕榈树。”
    “可是我觉得跟你家门口那棵椰子树好像。”厘央顿了顿,语重心长说:“小树啊,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使了。”
    “……”蒋树决定不跟小醉猫计较,“是,是我眼神不好使。”
    “笨蛋小树。”厘央嘀咕一声,把头换了一个方向,路边那些灯光晃得她头晕。
    “哪里笨?”蒋树稳稳地背着厘央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人家迟乐和怡遥会背诗,你会背什么啊?还说不是笨蛋。”厘央半阖着眼,说话没有逻辑。
    “我会背小猪。”
    “猪?哪有猪?”厘央睁了睁眼。
    蒋树颠了颠身上的小猪,玩世不恭地一笑,“在我背上呢。”
    厘央气得咬他耳朵。
    蒋树疼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差点把她甩下去,“姜小央,你属狗的么?”
    厘央松开嘴,满意地看着上面的两个小牙印,软乎乎的叫,“小树……小树……”
    蒋树两只手都背着她,想揉下耳朵都做不到,她又在耳边叫个不停,让人连气都生不出来,他无奈道:“你叫的这么甜,是不是打完人再给人颗甜枣?”
    厘央抱着蒋树的脖子,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我才舍不得打你。”
    蒋树愣了一下。
    厘央晃动的时候项链跑了出来,她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什么?”
    “灯塔,你见过的,十三镇的海上就有。”蒋树一步步往前走,语气极有耐心。
    水晶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看起来纯净漂亮。
    厘央却松开手,摇了摇头,把蒋树抱紧了一些,“不,你才是我的灯塔,你在哪,我就知道方向在哪。”
    蒋树心神一晃,脚步停住。
    厘央语气忽然低落下去,“我把我的灯塔弄丢了。”
    蒋树微微侧头,声音沙哑,“没丢,他回来了。”
    晚风吹拂过来,很快就把他的声音吹散了。
    他顿了顿,想让气氛轻松一点,问:“你刚才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
    厘央眼眶红着,把脸埋在蒋树的肩膀上,“过去五年,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可以重新见到小树。”
    蒋树怔在那里。
    厘央把他抱紧,哭湿了他肩膀上的衣襟,“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所以我刚才没有许愿。”
    灯火阑珊,蒋树站在那里听着小姑娘小小的哭声,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把小姑娘弄丢了。
    厘央从重逢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毫无征兆的爆发,她吸了下鼻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年是我看孙奶奶可怜,所以跟我爸说,让孙万峰来十三镇采风的,我就是想让孙万峰去陪陪孙奶奶,可我没想到他那么坏。”
    “那天晚上也是我让你把那个醉汉送回家的。”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孙万峰就不会去十三镇,你也不会被拍下照片,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她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一直愧疚难安,想起来就忍不住自责。
    是她把蒋树卷到了那次的事件当中,是她害得蒋树离开了十三镇。
    如果她没有去过十三镇,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蒋树拧眉,他从不知道厘央竟然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直自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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