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其实是慌乱的。

    "他。。。那书童有说什麽吗?"承昀见庆祈不再说话,反倒开口问了,话一问出来便又有些後悔。

    "没有,就送来了一坛梅子酒,说是袁公子从扬州带来的。"

    庆祈回答。

    承昀听到是梅子酒,心里有些黯然,那日他离京前往凤阳时,兆鳞赠的也是一坛梅子酒。一年了,兆鳞并未将他遗忘,甚至对他的心意也没有改变。这坛梅子酒是想传递这样的情感吗?朝廷上下,无不知晓他这位郑藩世子要册世子妃,兆鳞没可能不知道。

    从承昀发毒誓至今日,其实已不抱任何希望,和兆鳞在一起就像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一样,在凤阳的那一年里,承昀掐灭了自己心中残存的那些奢望,也让自己不必再痛苦不堪。

    "那坛酒呢?"承昀问,即使明知道与兆鳞不该有任何瓜葛了,但承昀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放在书房里。"庆祈将目光看向摆放书桌的位置,就在书桌脚下,搁放著一坛酒。

    承昀也看到了,他走过去将酒坛搬尚书桌。他清晰记得梅子酒的味道,是甜美也是酸涩。那时那坛梅子酒,他喝得一滴不剩,而後醉生梦死般被载离京城。

    承昀望著这坛梅子酒,想著兆鳞或许曾抚摸过酒坛,想著兆鳞或许曾尝过这酒中的滋味。想著今日他与兆鳞擦身而过时,他感受到的,属於兆鳞的气息。

    自己确实是绝望了,可是心还没死透,是这样吗?因此,只要感觉到兆鳞的存在,只要是碰触他给予的物件,心便会如此刺痛。

    "庆祈,去取碗。"

    承昀取下了酒坛封口,他想喝这坛酒,是甜美也好,酸涩也罢,那都是他切身感受到的。

    庆祈听从吩咐去取碗,承昀为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就喝。入口过猛,先是呛了一口,而後才发觉这酒竟浓烈的很。

    承昀慢慢地喝,喝完一碗,还想再倒时,庆祈劝他,承昀酒量不济,会喝醉的。

    "庆祈,你去寝室将衣物收好。"承昀支走庆祈,他不让庆祈劝他,也不希望庆祈看到他难过的模样。

    庆祈心里也明白,只得离开。

    承昀再次为自己倒了一碗酒,双唇碰到琥珀色的酒夜时,便尝到了酸涩,他已尝不出甜美,只觉得酸楚得想要落泪。

    兆鳞知道自己要册世子妃时,心里做何感想?自己当时不是曾与他有过誓约,曾亲口说过,我今生惟有你一人,再无他人?

    "梅子。。。"承昀呢喃,将酒灌入喉中。

    "数声鶗!,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承昀低声咏道,心中满是苦涩。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承昀吟至"天不老,情难绝"时,泪水无声划落,他仰头将碗中的酒饮尽。

    他多想见兆鳞,多想触摸到他,多想听听他的声音。他何曾想与他擦身而过,像相互不认识那样,甚至不能对上一个眼神。

    说不怨恨载垕逼他发这样的誓言,其实并不是真的,即使明知道哪怕再见他一眼都会动摇自己的抉择,却还是那麽渴望见他。

    承昀再次为自己倒酒,这已经是第三碗,他其实已经喝不下,也有些醉了,可承昀还是将第三碗酒喝得一滴不剩。

    这一夜,承昀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因为醉酒人也显得有些失去了理智。当承昀离开书房想外出,见他走路都不稳重,仆人上前拦阻,却被承昀大力推开。承昀硬是让马夫将马牵来,即使庆祈苦苦哀求也无济於事。承昀跨上白马,不顾一切的策马奔驰,一人一马快速消逝於夜幕里。

    "数声鶗!,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么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第二十四章

    兆鳞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重林正好拿烛火到屋内点灯,兆鳞见重林进来,便唤他取一件道袍过来。

    "公子,酒我给了庆祈。"重林见兆鳞也没问他,便自己说了。

    兆鳞因为是醉酒入睡,醒来时头有些疼,坐在床上眉头紧锁,听到重林如此说,也只是点了点头。他送给承昀一坛梅子酒,是因为这是他自己所嗜好的,也是希望承昀见到那坛酒能知道自己并未曾更变过心意。

    重林将衣物递给兆鳞,兆鳞接过,穿戴起来,他今晚并不打算外出,因此很随意的将大带佩上,连丝绦都没有系。

    穿戴好衣物,兆鳞便前往书房,他让重林将书桌上的酒收走,却又不做什麽,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管事进来问他是否要将晚饭端进书房,兆鳞才抬起头看向管事,只说了句不饿,晚些时候再吃。

    对兆鳞而言很少有如此苦闷的时候,他甚至找不到事做,也不想出去拜访朋友。以往都是如何消遣的?以往,空闲的时候他或许会在书阁,或许与友人聚会,或许出去寻花问柳。

    那些风月场所,有多久没去了,甚至前往江南巡按时,兆鳞亦不曾让任何女子陪过宿。他心里只有承昀,想著他说过的以承昀为妻的誓言,想著承昀的模样,和与承昀体肤相亲时的美好。可他终是再见不得承昀,有再多的相思也无处倾诉,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的苦闷与孤寂。

    其实回京时,听到官员谈及承昀要册妃时,兆鳞就犹如被人於寒冬里泼了盆冷水。或许送酒那时,便该写上只言片语给承昀,问他册妃一事是否属实。可若真是属实呢?以承昀的年纪,他恢复世子身份後必然要册妃,即使非他本意,但迫於身份与他父亲的期望,承昀都必须有妻室,好生育子嗣传承爵位。

    兆鳞揉著额头,他头痛得厉害,以他的姓情,他从未如此憋屈过,以他的姓情,他今日本不该让承昀与他擦身而过。他可能在此後的日子里,都很难再遇到承昀。可那毒誓,是以郑王的命起誓的,承昀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而他也不能逼迫承昀去违背。若是那毒誓是以自己的命去起誓,兆鳞倒真会试试是否灵验,他原本便不大信鬼神的东西,只怕即使承昀不肯,兆鳞也会逼迫承昀破除毒誓。连见一面都不能,甚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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