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最大的牵挂。

    承昀,你和怀璧帮我看着他长大,给予他一些教导,授予他才识,我便也宽心了。"

    皇帝握紧承昀的手,他放心不下太子,他并不担心朝中在他离去后会有骚动,他所栽培的重臣,都是忠心耿耿,他唯一担心的是太子没能得到好的教导,日后成为一名昏庸之君,将大明的江山断送,陷百姓于疾苦之中。

    承昀再没忍住泪水,再三的点头应诺,他与皇帝亲同手足,且身为长辈,他有这样的职责。

    "那便好。"皇帝疲倦地笑了,他唤承昀起身坐在床边,他还想跟承昀叙叙旧,但他实在太累了,他断续说的话语越来越轻细,渐渐没了声音,他睡去了。

    承昀静穆地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皇帝,想起了当初他也曾是如此陪伴着弥留之时的父王,再忍不住泪水,无声的划落。这是他的亲人,他的兄长。

    "陛下累了, 昨夜尚且和几位重臣谈议了一夜的事情,陛下是累坏了。"

    怀璧呢喃,他眼里有泪水,话语里满是敬重,他是由皇帝亲自提拔至高位,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

    "太子呢?"承昀轻声问,他好些年没见过太子了,他该也长高了许多。

    "在书房接受夫子的授课。"怀璧回答,年幼的太子每日请晨例行的授课今日也没有更变,皇帝很重视对太子的教育,十分的严刻。

    承昀出了寝宫,前往了太子书房,他站在门外,看向里边认真诵读经书的太子,十岁的太子读至一半,抬头看到了承昀,他那双童稚的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相仿的忧愁与焦虑。

    皇帝享年三十有六,他的驾崩是晴天霹雳,满朝他所提携知用的百官,痛苦流涕,哀痛家邦的不幸。

    十岁的太子继承皇位,每年的春讲经筵,承昀都会进宫与其他讲师为新皇帝讲经史,直至新皇帝成年,承昀才不再进宫。

    很多年后,当皇帝也有了子嗣,已到壮年时,他也记不起他幼少时代曾有位请爵的藩王当过他的讲师。但当这位头发发白,儒雅风范不减当年的讲师跪拜在地上,将几卷多年钻推算、研书写而成的律学著作上献时,皇帝心里有了感喟,想起早逝的先帝,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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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鳞与承昀在京城住了很多年,他们每年都会前往扬州省亲,前往怀庆府祭拜,也会时常四处周游,寻山问水。

    太多时候,他们安恬地住在位于位于京城郊外的木屋,两人日子过得很舒适。庭院里重林两夫妇在伙房里忙碌,而庆祈与其妻子在擦洗厅堂里的家具,收拾被兆鳞乱丢弃在桌案上的字画。

    还没到午时,兆鳞与承昀两人在溪边的凉亭,承昀低头推算律学,他数学的纸张堆积了一大叠,用一件白玉的镇纸压紧。兆鳞人坐在承昀身边,拿起承昀书写的演算,琢磨。但兆鳞总是会闲不住,他拨弄承昀琵琶,弹奏自己的古琴骚扰承昀,每每这时承昀就笑着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纵容,像看孩子一样。

    他们时常手牵手前往桃林,后来看桃的那户人家老送他们桃子,都不收他们银两,但承昀总是会偷偷留下。

    他们也时常骑马驰骋,在秋日的湖畔并肩而坐,往各自的头上互别鲜花。

    几个熟悉的客人会于节庆中结伴来访,于是这个时候,便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行酒令,吟不出诗句,对不出对子的便要受罚,有一次兆鳞受罚,一连被罚了几杯酒,心情愉悦,竟弹唱起了琴歌。他唱的是《凤求凰》,深情款款,低缓动听。

    满座皆静声倾听,曲终,无不看向在一旁低头含笑饮酒的承昀。谁知承昀竟真的放下酒杯,与兆鳞一起吟唱。

    秋风起,野菊摇摆于阶下,凉亭上,两位仪容出众的男子,一身蓝衣一身白衣,一同吟唱。凉风吹拂过两人宽大的衣袖,亦将歌声携带,幻化为草叶的呜呜秋鸣声,传遍旷野。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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