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沐浴更衣耽误了时辰,覃晴用膳的时间早已过了饭点,可瞧见这一桌饭菜的时候,仍是忍不住想问问言朔的事情。
    浅春笑着伸手为覃晴盛汤布菜,道:“回姑娘的话,前面来的信儿,说是老爷与裕王殿下相谈甚欢,临了老爷还想留裕王殿下的饭呢!”
    “留饭?真的?”覃晴不由得眉梢挑起。
    覃沛可不是一个会来往的人,对于礼制向来也是守得极严的,言朔的位置摆在那里,以他如今的品级不管将来关系如何,都是绝不会敢对言朔说出留饭这种话来的,这回却是……
    况且,今日在门外覃沛也是瞧见言朔对她动手手脚的,当时覃晴便瞥见自己爹爹的脸都憋绿了,估摸着不是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弹劾的折子明天就能递上皇帝的案头,想来对言朔的印象也是不会好的,能让他进府也完全是为了顾全颜面,冷脸是肯定的,却是不想……
    “自然是真的,”浅春道:“听说老爷同裕王殿下连喝三盏茶,愈是谈到后面愈是笑得开怀,这才要留裕王殿下的饭的,还是裕王殿下要处理公务,所以回去了。”
    覃晴的唇角勾了勾,这可还真是巧舌如簧,也不知使了什么**汤了。
    浅春将盛好的汤碗递到覃晴的桌前,道:“姑娘,奴婢可还听说了,钦天监拟给皇上择定的婚期已经下来了,就在三个月以后,这日子可是有些紧,您可得快些准备起来了。”
    “这么快,难道就不能再晚几个月吗?”历来皇子大婚从赐婚到成礼,准备个半年才是正常,有些个更是能磨蹭一年之久,她这个婚期定的,倒像是上赶着的买卖,生怕反悔了似的。
    浅夏在旁道:“听说钦天监是根据了王爷的八字来择定的婚期,就是要在三个月之内成亲才是最好的,与皇室的气运也有相助,再往后的好日子可就要排到明年年底了,是以不得已才定地这样紧。”
    言朔的八字?与皇室气运也有相助?历来选日子算的不都是黄历么,倒是不知道钦天监里的门道有这样多,还能算出这种花样来,怕是里头推波助澜的人不少吧。
    “姑娘可是得快些准备了才是,之前夫人可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要成亲,好些东西都没有准备好,姑娘可是要做王妃的人,就这些日子,还不知道嫁妆能不能够备得齐。”
    这前几日还心惊胆战地忧心着自家姑娘是不是同那王爷要吹,却是不想圣旨突然就下来了,而瞧着覃晴被言朔带出去一日回来这态度便是有所回转,情投意合,可真是天下的喜事。
    浅秋却是在一旁道:“王爷吩咐了,成礼的事情不必姑娘操心,且请姑娘在这些日子里头养好身子,固本培元,旁的事情尽管交给王爷去做就是。”
    覃晴看了一眼立在门边的浅秋,前些日子她为言朔之事迁怒与她,这些日子她虽在屋中服侍,却只能站得远远的,还差点被言朔杀了,说来也是无妄之灾。
    “去同你家王爷说,我不吃苦药,若他是想日日灌我一碗药,便叫他省省吧。”
    “是,奴婢一定转达。”
    “去通知厨房,明日早膳我要用白粥,叫他们把其他的都省了吧。”
    “是。”浅秋应声,转过身去出门吩咐。
    “明日,”覃晴拨了拨碗中的饭食,“便让她同你们一道吧。”
    “是。”
    …………
    大婚的日子定下,府中的一切便变得忙碌了起来,虽说裕王府那里几乎是一手包办,可覃府也是有脸面的人家,要嫁女儿自是不会草率了事,要准备下去的也不会少了,拟了娘家方面宾客的名单,由覃沛亲自写了送出去,其中最微妙的,便是送往宁国公府的帖子了。
    到底都是姓覃的,便是分了家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覃晴出阁,自是少不了往宁国公府去送一趟,覃沛思索了半晌,还是选择了自己单独去送,出来的时候却是匆匆,只有传言,说是受了老太君的冷嘲热讽,当面砸了茶碗子给赶了出来的,可再如何,回到府中也不过是长长叹了一声而已,自然是不能指望宁国公府还能有什么好话的。
    倒是三房的老爷,背了宁国公府在晚上偷偷送出了一份贺礼来,听说这些年三房在府中的日子也是愈发难过,老太君向来是不待见庶出的,以前老太爷在的时候如此,老太爷去了之后更甚,原本就是二房四房都分了家出去的,这三房但凡争气些也该跟着分了出去的,却依旧是忍气吞声地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这回敢铤而走险偷偷送贺礼到覃府,怕也是看在了裕王的面子上,想是盘算着在裕王跟前卖个好,将来在官场上的路子能走地通一些,在宁国公府中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覃晴自是不会要收那三房的礼,想到那覃瑜还因毁了名节嫁不出去,想来三夫人如今该还恨得她咬牙切齿才对,这份贺礼若非三老爷偷背了所有人送出来的见不得人,便是裹挟了三夫人的滔天怨气,她可是都受不住的,便叫人拿了下去,看看能不能分赏下人的,不成便卖了换钱赏人。
    大婚在即,与覃府来往的人也比寻常多了,提早收的贺礼也是不胜枚举,其中却只有覃韵送的一套鸳鸯枕最是得覃晴的欢心。
    原本新嫁娘出嫁之前都是要新手绣些什么的,便是如皇家儿媳一切自有宫中内务府准备,可绣个枕套帕子的小物件总是有的只是覃晴的绣工着实一般,绣不出鸳鸯戏水龙凤呈祥这样的花样,只钻研着在丝绢上绣了一朵缠枝牡丹,便折腾完了大把的时光,更何况还有宫中派下的教习嬷嬷乃是皇后亲自指派的,成日应付也是极费工夫,这般匆匆过着时光,九月十二,英武伯府与覃子懿等人戍边回京,覃府中自是一番热闹不说,紧赶着九月十四,便是裕王覃晴大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断在这里甚好,这样明天成亲的章节就能长得很完整~~~~~~总感觉八月好像有望完结的样子,感觉。】
    ☆、第116章 ·
    金秋九月,天凉气爽,不似夏日的火热,又不似冬日天寒,正是诸事皆宜的好时候。
    凤冠霞帔,开脸描妆,青丝高高绾起,露出了细白的脖颈。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裕王府的迎亲队伍来的不早也不晚,大红的盖头蒙上,覃晴便叫扶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正堂,一身盛装打扮的温氏不由伸手拉住了女儿的手紧紧握住,眼眶微红。
    “六儿……”女儿总归是要出嫁的,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可是真临了临了,真真是恨不能抓住了女儿的手牢牢不放,大哭了一顿去。
    “娘。”覃晴亦反牢牢握住温氏的手,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可是此情此景,却让覃晴总是忍不住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同是嫁入裕王府,可上一世她出嫁的时候,不过简单装扮,彼时温氏已经重病在床,覃子懿尚因伤人身陷牢狱,覃子恒亦被老太君嫌恶而有家回不得,只覃沛一人送她出了府门,冷冷清清。
    “好啦。”
    看着母女两个双手相握久久不肯放开,到底是覃沛瞧着门口的迎亲队伍还候着,出了声安慰地拍了拍温氏的肩膀,“该耽误吉时了。”
    温氏只觉着这手是叫黏上了一般,如何都放不开,哽咽着提点道:“六儿,从今天起就不可以耍小性子了,知道吗?”
    “嗯。”覃晴点了点头。
    “要好好服侍王爷,千万要谨慎知道吗?”
    “嗯。”
    “还有……”
    “好了,娘,王爷还在外头等着呢。”眼看着话是要讲不完,在一旁的覃子懿也不由出了声,“吉时到了。”
    “行了,这大好的日子哭哭滴滴做什么,走了走了。”覃沛的脸色也是黯黯,却是伸手拉回了温氏的手,挥了挥手,示意裕王府派进来的全福夫人带着新娘子出去。
    新娘出阁,霎时鞭炮声与锣鼓声顿起,覃晴一路被搀扶进轿子里头,满眼只有一片红色,耳边传来的,是路旁喧闹的声音。
    裕王殿下大婚,自是极是气派,伴着后边跟的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绕城一周,将那皇室的宏伟气派传达黎庶,方缓缓停在了裕王府的大门之前。
    踢轿门,接新娘,跨火盆,拜堂成礼,覃晴的眼前皆是蒙在一片红色之中,懵懂之间全由旁人做主,直至礼成被往新房,喜堂中的喧嚣渐渐被甩在身后的时候,突然之间双脚离地。
    “啊!”覃晴的整个身子被拢进了言朔的胸膛之前,双手下意识地紧紧勾住言朔的脖颈。
    “王爷你做什么?”便是头上蒙着喜帕看不见,覃晴也是能猜到虽然喜堂里的宾客远了,可是身旁定还跟着不少人的,这言朔可是平时放纵惯了,竟又当着旁人的面做出这种看着放荡的举止来。
    言朔却是神色自然,心情甚好,道:“新房的路途遥远,本王怕阿晴走痛了腿,是以便帮你走上一段。”
    路途遥远?虽然重生后还没来过裕王府,可是心中却是门儿清,这新房能有多远?
    “你快放我下来!”就是没看见,覃晴也能猜到身旁那些人偷笑的模样,只觉脸上烧得通红。
    “都进了本王的大门了,可是得本王说了算,不放就是不放。”
    最后一句几近幼稚无赖的话说出来,身旁走的丫鬟里头终是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来,覃晴将头埋进言朔的胸膛,真真是觉着没法见人了。
    裕王府的后院很大,进了二门之后,便见地上铺了大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出去,覃晴叫言朔抱着,起初还算是平顺,到后来突然便有些颠簸了起来,不由便想掀了喜帕去看。
    “别动。”言朔却是先出了声,“马上就到了,这喜帕可不是你这个新王妃该动的。”
    “王爷是要带我去哪里?”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往裕王府正院里去的路上皆是平路,言朔这会儿抱着她的颠簸,到像是在爬高似的。
    “你还记得咱们王府里头有一处捧月阁吗?”言朔的嗓音低低。
    “嗯?”
    “道是众星捧月,便是本王承诺今后给你的,是以今日这新房定在那里是个好意头。”言朔的脚步微顿,已是爬上了高高的假山之上,将覃晴一路抱进了捧月搁之内,放在了喜床之上。
    屋中早有女眷等候,见着新人终于进来,便有全福夫人呈了喜秤过来,笑道:“请王爷拿起喜秤为王妃……”
    “行了。”没等那全福夫人说完,言朔便已拿过了喜秤,清俊的面容上笑容浅浅,道:“今日乃本王洞房花烛之夜,屋中的人都出去吃酒吧,本王自己来。”
    “呃……这……”全福夫人面上喜气洋洋的笑意不由得顿住,自己来?这是什么意思?尚未反应过来,言朔已经出了声:
    “来人,送各位夫人出去。”
    话音落下,便有王府中的侍女过来恭敬地请人。
    到底是堂堂王爷没人敢多置喙,屋中的女眷霎时便退了个干净,连带着丫鬟亦走的一个不剩,房门关上的时候,言朔终于伸出手去,拿着喜秤缓缓将喜帕往上挑,露出了覃晴尖尖的下巴、红润的樱唇、小巧的鼻尖……然后猛地往上一挑。
    美眸流辉,流光璀璨,娇艳动人。
    言朔看着面前的佳人,虽已猜到她会很美,可是想不到她这样美。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见此粲者何?”
    言朔的唇角上扬,缓缓俯下身来凑到了覃晴的面前,“王妃真美。”
    覃晴看着眼前着放大了无比清晰的熟悉俊颜,眸光不由得微颤,耳根到底是忍不住红了个透,垂下眼睫来强自镇定道:“尚有礼为成,王爷为何将人都赶了出去,岂非是叫人腹诽王爷不受规矩?”
    言朔对着覃晴轻轻笑了笑,一个旋身便坐在了覃晴的身旁,伸手取了放在一旁小几上的合衾酒,道:“这是本王同你的洞房花烛,自然只该是我们的,留那些闲杂人等做什么?”
    “可……”覃晴看着这安静的新房,心中便不由想起了前世,她还记得,前世她进府之后也是一个人坐在了床边等着言朔,没有新妇成亲之时该有的揭盖头饮合衾酒,清冷寂静,后来言朔便进来了,同样是一张冷脸。
    “怎么了,想起了以前?”言朔看见覃晴为黯的眼眸,再看着空荡的新房,自是不难领会覃晴心中所想,这样的日子,便是他也要不禁想起前世纳她进府当夜之事。
    “嗯。”覃晴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那可阿晴可真是叫本王伤心。”言朔幽幽叹了一声,拎着装着合衾酒的酒壶便往嘴里灌了一口。
    “嗯?”
    皆是他的新婚之夜,有什么好伤心的?覃晴疑惑转头,却是不妨言朔突然转头俯身,那双唇便一下撞在了言朔的双唇上。
    “王……”覃晴的眉心微皱,却是叫言朔揽住了腰身往后压去,一股清甜的味道径直被灌进了口腔,顺着喉咙一路往下。
    “唔……”
    覃晴轻哼了一声,想要推开言朔,可哪里能撼得动言朔分毫,只叫言朔翻身牢牢仰面压在了床上,捧住了脸庞尽情索取吞咽了去,灵活的舌尖扫清了软壁之上每一丝甜蜜,方退了出来在唇上流连几番,低低道:“合衾酒,喜欢吗?”
    覃晴的面色潮红,眼中已是一派春水盎然,不知言朔问的到底是合衾酒,还是饮合衾酒的方式。
    “结发为夫妻,生死不相离,阿晴,本王亲手为咱们结发可好?”言朔一手撑在覃晴的耳旁,一手指尖自覃晴的面颊红唇上轻巧来回。
    “嗯?”覃晴仍是云里雾里,听着言朔问便出了一声。
    言朔的唇角轻勾,伸手取下覃晴头上一根根精美的发簪放在一旁,然后轻轻抬起覃晴的脑袋,将凤冠卸下,一头青丝便喷薄流泻而出,张扬柔情。
    言朔的眸光逐渐幽沉,将那凤冠甩到一旁,伸手便探想覃晴的喜服,那喜服是他授意过内务府的,结扣不似平常样式的反复,只需解下几颗,其余的自有奇巧在里头,只需他轻轻一拉……
    “王爷。”
    虽然叫言朔的一吻弄得要五迷三道,可覃晴到底还保持了几分清明,一把抓住言朔要解自己领口扣子的手,“您该出去宴客了。”
    这新郎官进了新房便不出去了,这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位裕王殿下急不可耐白日宣淫吗?他丢的起这个脸,她可是不想陪着一起颜面扫地!
    言朔反手挣脱覃晴的手,生出手指抵在覃晴的唇间,“嘘,本王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阿晴的身子了,可是要好好检查检查,是不是还同前世一般雪白剔透,让人流连忘返。”
    下流!覃晴叫言朔这一席话只弄得面红耳赤,伸手愈发用力地去推言朔,“王爷快出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撕拉……”
    覃晴的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胸口忽的一凉。
    “哎呀……”言朔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声,“本王的手有些重了,不过还好,阿晴别动,最里头这件本王这就替你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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