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我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你会过来么?”
    “嗯。会的。”
    他又说:“杜叔叔说你的腿摔伤了,我问一问,你现在好点没有?”
    余倾子觉得很窝心,笑道:“嗯,很好!”
    他又说:“姐姐也问一问……”他刚要说,电话似乎被抢了过去,他吵闹了几下才把电话给夺回来。不用说她也知道,抢走电话的一定是安柠檬,因为安小麦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提到了她。余倾子笑笑,安柠檬这个家伙,关心就关心吧,干嘛还那么死要面子。
    她对着电话里说:“告诉你姐,我没事!告诉你姐夫,我没事!告诉路达,我没事!”
    挂了电话,觉得甜甜的,这时候杜妈妈端着东西进来,看到她就这么坐在地上,赶紧放下东西过来把她扶回床上,还一边念叨:
    “哎哟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快快,躺回去。”
    说真的,躺了那么久,全身麻木。
    夏季到了,整个晚上都轰雷阵阵,余倾子睡了一个不大安眠的觉,杜花信忙到很晚才回来,她躺着听到他进门的声音,装着睡下了,杜花信只是低下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就出去了。
    余倾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阵阵苦涩上了心头。
    第二天早早就奔着工作室上课,桌子上看到了铲子的便利贴和绿茶。
    安柠檬进门的时候,眼角朝着余倾子的脚上瞥了一眼,想要说的话却又闷回了肚子里去,看到余倾子那冷冰冰的面容,想起余倾子对安青茶的态度,又给了她一个白眼,直接什么都不说了。
    这场景显得余倾子尤其尴尬,只好扭头,看隔壁桌的罗枫林开电脑,屏幕上闪出那个烦人的xp图标。
    终于挨到了上课,教授讲的课很无聊,余倾子用电脑做遮挡,拿起手机就给杜花信发了条短信。
    “你在做什么?”
    不到一分钟,他便回了。
    “在跟律师谈作品抄袭诽谤者起诉的事情!看来你没听课!”
    “教授的课又臭又长,跟你的一样!”但是想起了他说起诉的事情,难道他准备要起诉余倾城?说真的,她的身份真的有点特殊,虽然她跟余倾城有仇倒不关心他会怎么地,但是起诉余倾城,老余同志肯定是要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的,这个祸精。
    等了一会儿,杜花信又回:“从前有只包子走在路上,走啊走,走啊走,忽然他饿了,结果就把自己给吃了!”
    “这个笑话酸柠檬跟我讲过了。你忙吧,我上课去了。”
    教授早看见她了,没理睬,这是外聘教授的一贯态度,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妞,大有理事长的儿媳妇的噱头,他真搞不懂,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没节操了,老师竟然还跟学生谈恋爱,要在他那个年代,那都是一种耻辱的事情。不过,年轻人不激进说明他脑子有问题,老年人如果不保守说明他脑子也有问题。
    而且他也理不起,因为割手腕的事情,余倾子在学校里出了名,他也能估摸着余倾子是在跟杜花信发短信吧!老教授一向很不喜欢像杜花信这么招风的年轻人,自然也是不懂他们其中的乐趣。
    猜错了!
    放学,教授喊她一起出去。这自然是没什么好事,余倾子连收拾包都收拾得慢吞吞的。
    “余倾子!”
    “教授你知道我名字啊!”一般来说,他们收拾上完课就走,就算点名也头也不抬的,自然就有很多人帮着应,谁到谁没到就不得而知。
    他说:“你觉得像我们这些教授什么都不懂,就懂得摆样子?”
    “至少在我的印象中,这名气也不怎么好。”
    “你倒是很坦白!”他一说这话余倾子倒有些后悔了,是不应该当着他的面那么坦白的,教授都很爱面子,余倾子应该给他留点面子的!但是如果不坦白的话又要掐手心了,好不容易结的疤该又被掐开了。
    他说:“杜老师说你很有天分,让我在这方面多照顾你一下,我欠着他的人情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理论课,所以,你就从实践开始吧!”
    “嘎?”话中有话。
    他说的从实践开始,就是把余倾子叫去给他捏泥巴。她自然是不知道这捏泥巴对激发她的慧根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杜花信拜托的,她便全力去做。可是可是,她可是要练钢琴的人啊,三市钢琴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竟然就在这里捏泥巴。
    捏了几天,他对余倾子捏出的那些个怪物就是破口大骂。
    教授跟她一样,姓于,不过是两横一竖钩那个于。
    接下来几天,继续捏泥巴。
    杜花信来看余倾子的时候,她手正撑着下巴发呆,他笑了笑,拿着纸巾就帮她蹭掉下巴沾上的泥巴。余倾子就趁着这个空隙跟他牢骚了几句,问这捏泥巴到底有什么噱头?
    随后,他便撩起袖子,帮余倾子把手边的这堆烂泥堆起来……
    半晌下来,一个奇形怪状的杯子就在他手里成型了。
    “真棒!”余倾子不禁赞叹。
    他却再拿两块泥巴过来,一块递给余倾子,柔声柔气说:“我在这方面的成就还多亏了于教授的指导,他是我的恩师,当初我在国外展览,他给我提了很宝贵的意见,以至于我现在受益匪浅……”
    “我当然知道,在你拜托他照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很资深。”
    他只是笑笑,笑而不语。
    他只是抿着嘴巴笑,安慰几句:“别这么委屈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死的,于教授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跟着他做事自然是没有坏处的,只是你要有点作为的话,必先要忍受常人没法忍受的孤独和寂寞!”
    这似乎又在重蹈她弹钢琴的覆辙,却一点作为都没有。
    她虽然不济,也不至于去违背他让自己做的事,却也不失要唠叨些:“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有什么作为。”
    余倾子这么一说,他也没表现生气,却也不是高兴。这种表情,她就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就忍忍,顺了他的意思,委声道: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最近这些日子,余倾子总是见他皱眉,大概是这件事真的把他累到了,他却还能强撑着身子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跟她说没事。在她面前,他总是很强大的样子,其实她又怎么不知道,再强大的人也有柔弱的一面。
    余倾子觉得心花怒放又阵阵地疼,但是很快就掩饰而过,望着窗外招摇的树影,说:“杜花信,不要怕!有我在。”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想当初杜花信跟她说的一样,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如排山倒海一般,让人身体里满满都是正能量。
    杜花信朝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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