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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下午开始一直下雨,直到夜里都没有停下来,路上都泥泞不堪,太子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停了下来,正是验证了这鬼天气,马腿上都是泥。
    太子下了马来,那守门的兵士还想阻拦,但是等着看到来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太子爷恕罪,只是这城门开不得呀!”其他的兵士一下子就跟着跪成了一片。
    陪着太子的赵大人说道,“太子殿下,太zu皇帝早就立下了规律,入夜后不得开城门,除非是……”
    太子自然明白赵大人的意思,他的裤腿上,甚至披在外面的莲蓬衣上都有粘上的泥水,可见走的有多急,但是他站在这里,却不显得狼狈,他手上握着马鞭,看着前面,目光深沉锐利,腰背挺直,自有一股震慑人的气质。
    “妖后挟持了父皇想要谋逆,霍乱后宫,我自奉了父皇的口谕入宫救驾!”
    太子一字一句的,说的非常清楚,话不多,但是等着众人听完,四周都是静谧一片,其中赵大人最快反映了过来,他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您说的是皇后娘娘她?”
    太子抬头看了眼东边,正是皇宫的方向,道,“妖后作恶多端,必要除之!”那语气里有种叫人胆寒的决心,赵大人腿一下子就软了,他就是来陪殿下礼佛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殿下,您要三思呀!”
    一旁的随从神色各异,其中有个太监正是皇帝的心腹,他显然是受不住,一下子就喊了起来,说道,“殿下,您这才是谋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敦眼明手快的刺了一刀,他捂着被刺中的肚子,痛苦的哼了一声就倒在地上,血泊染在泥泞的土上,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目。
    这样的意外,让大家脸上都露出又惊又骇然的神色来,太子却神色不变,扫了一眼随从,说道,“还有人有异议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那兵士守了十几年的城门,都平平安安的,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脸色发白的想着,他这算是参与了这件事?
    宫里,皇帝显然有些不安,不过坐了片刻就站了起来,随后又走到了皇后跟前,说道,“就算是那吴氏有错,总要问过太子不是?”
    皇后勉力挤出个笑容来,只觉得皇帝这心偏的没边了,刚才知道吴娇娘曾经是苏家的童养媳,正是暴跳如雷,怒的不行,只是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些犹豫了,可见对太子的纵容,他如今还在世,太子还稍显顾忌,等着皇帝不在了,又或者太子翅膀真正的硬了,哪里有还有她的活路?这么一想皇后就越发下定了决心。
    “妾身知晓太子十分看重吴良娣,更何况她诞下了皇长孙,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也显得吴良娣的品性更为重要,难道陛下要看着吴良娣这般行止不端的女子养育皇长孙不成?”
    皇帝自然十分心疼皇长孙,听了这话马上就说道,“皇后说的在理。”
    皇后舒了一口气,等着皇帝去书房看皇长孙这会儿,马上就对着侍从说道,“去看好那位。”
    那随从应声而去。
    皇后其实心里也是带着几分忐忑的,太子那性情实在是可怖,护短的厉害,但是转念一想,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至于不管不顾的冲进宫里来吧?只要吴娇娘在她的手里,只要她占着这天理,太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皇后往回走,决定还是跟皇帝说说话,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后皱眉,忍不住抬头呵斥道,“什么人,居然在此地喧哗?”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侍从也是疑惑,忍不住顺着皇后的目光看过去,随即脸色大变,喊道,“太子…… 你这是造反……”
    夜色中,一行兵士簇拥着太子,如同进入无人之地,走到了皇后的跟前。
    “太子你想干什么?啊……”
    皇帝正躺在偏殿内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四周静谧,点着他喜欢的安神香,说起来应该十分惬意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他只觉得心口突突的难受,随即就听到皇后的惨叫声,他吓了一跳,喊道,“来人!”
    随着杂乱的脚步,一群人走了进来,皇帝大怒,正要开口却看到走在前头的人,屋内只点着一盏灯,所以有些模糊,但是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太子。
    场面一度十分的静谧,皇帝几次张嘴却是不知道如何说点什么,太子带着一群侍卫,且都佩戴着武器,先不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这足以说明,宫中的侍卫皆是任由他调遣了…… 禁卫军的统领可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到底什么时候被太子拉拢过去了?
    皇帝又心痛又愤怒,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
    就在这时候,皇后哭诉道,“陛下,太子这是要造反呀!”
    这一句话就像是平地一声雷,四周的气氛又变得紧张了起来,皇帝忍不住气道,“太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走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看着他的神色,突然就觉得有些陌生,这是他的儿子?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要手刃自己的父皇?
    就因为他关押了吴娇娘?一个这么不堪的女人?
    皇后发鬓都歪了,华丽的步摇都已经掉落,嘴上带着血,显然之前已经被打过了,这会儿一哭显得而更加凄惨,嘶哑的吼道,“还用问,陛下,他这是要是弑君杀父!”
    皇帝眼中终于出现了恐惧。
    太子却说郑重的道,“父皇,儿臣只想带走吴氏和孩子。”
    看到太子平静的语气,皇帝心中稍安,但是马上就带着怒意反问道,“有事就说事,你这般带刀入宫算什么?可把父皇看在眼里?难道就了一个吴氏?”
    皇后顿时有了底气,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在一旁忍不住讥讽的说道,“太子,你知道那吴氏做了什么?她委身给你之前就是苏家的童养媳,跟着那苏春和青梅竹马长到十六岁才被赶出来…… 正是青春正盛,又是未婚男女,两个人之间能有清白?”
    太子冷冷的骂道,“毒妇!”
    随着太子的这话,有随从就上前,按着皇后的脸,清脆的把掌声就挥了下去,打皇后的耳光那随从显然也知道太子的恨意,没有一点留情,只打的皇后疼的尖叫了起来。
    那凄惨的哭声让皇帝都侧目了过来,他气急道,“太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可是你的母后?”
    “母后?一个要毒害我性命的母后还是要伤了我妻儿的母后?”
    皇帝原本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看到太子的面容,他目光里似乎没有温度,空洞冰冷的像是没有任何温度,他想起上次太子发癫前似乎也是这个模样,一时噎住,把话咽了下去。
    皇后脸肿的老高,已经不成样子了,跪在地上,被疼痛折磨的几乎失智,这才开始害怕了起来。
    “太子,我可不是信口开河,那苏春和可以作证……”这是皇后的底牌,她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找到这个证据,又费了多少心血让苏春和答应,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主要是,这证据如此充足,才让她做出这番举动来,想着即使扳不倒太子,但是毁了吴氏,等于给了太子一个重创。
    但是显然,这些理由可以说服皇帝,却不足以让太子信服!
    果然,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太子拔出了佩剑,那剑刃的寒光下夜色中格外的冰冷,她直接失语了,身子开始颤抖。
    太子是个疯子呀,什么正统,名声,他根本就无所顾忌!
    眼见太子要手刃皇后,皇帝终于忍不住一下就跳了起来,说道,“住手!”可是太子的行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陛下,您救救妾身呀!太子他疯了!”
    皇帝气的几乎要晕过去,说道,“逆子!”
    太子却意外的冷静了下来,说道,“父皇,当年她要杀我,你放任了她,这一次她还是要杀我,难道儿子就是个任人宰割不成?”
    “皇后是因为吴氏……”
    “儿臣就住在吴氏隔壁,难道还不清楚她的过往?你我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借口罢了,这个毒妇从来就没想让儿臣活着。”
    皇帝气的不行,但是等着他看到太子的目光,那眼神凌厉锋芒,像是一面镜子一般,映射出以前曾经藏着的东西,让他突然间有些无地自容。
    他突然间像是衰老了许多,颓然的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绕过她一命吧。”
    太子盯着皇帝,最后微微的颔首。
    太子确实是饶了皇后一命,只是叫人把她押到了外面,当着众人的面砍掉了她的四肢,那天雨下都很大,据说青白玉的石板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雨下的很大,吴娇娘靠在椅背上,呆呆的望着外面暗自落泪,万姑姑正是忧愁,不知道该如何规劝,心里却是着急的想着,太子明日就应该回来了吧?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脚步声,万姑姑一回头,先是惊了下,然后很快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吴娇娘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因为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屋外的雨声,还有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然后一直温热的手压在她的肩膀,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头狂跳,等着回头,果然看到齐衍就站在她的眼前。
    或许是因为行色匆匆,他显得有些疲惫,但是那一双冰冷的眼睛,等着望向她的时候,就好像冰雪消融的春天,满是温柔。
    吴娇娘哭着就投入了他的怀里。
    “殿下,您可回来了,孩子他……”
    屋内静悄悄的,万姑姑从侍从怀里接过皇长孙,兴许是睡足了,这会儿正睁着眼睛看四周,眼睛滴溜溜的,乌黑明亮,十分聪明的样子,万姑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她不想去想为什么太子会深夜入宫,也不想去问为什么太和殿传来凄惨的叫声,她只知道,太子安在,她就安稳。
    屋内吴娇娘的哭声渐止,万姑姑就抱着孩子了走进去,随后听到了吴娇娘惊喜的声音,不过片刻,就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
    江敦站在门口,望着巍峨高深的宫墙,只觉得应该是天亮了,一缕光投射进来,四周渐渐的亮了起来,随着屋内的笑声,一切都显得十分明朗了。
    有随从跑来问道,“大人,那苏大人该是如何处置?”
    江敦冷笑,说道,“我听说你入禁卫军之前曾在刑部大牢做过,你的恩师是不是李政大人?他那一手十八般刑讯手法很是厉害,你可曾学过?”
    那随从马上就明白了江敦的意思,笑着点头,说道,“您就交给小的,保准十八种刑讯用完,人照样活着。”
    江敦满意的点头,以前是太子懒得去收拾苏春和,结果他却非要撞上来,那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他马上就会明白了。
    建平三年,太子齐衍摔随从入宫救驾,清除妖后,斩杀逆臣,次月皇帝禅位于太子齐衍,称太上皇,搬入遗政殿,不再干涉国事。
    新帝登基改年号岁平,册封太子良娣吴氏为后,皇长孙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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