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号将在十五分钟后启航离港,祝衡通知船员、后勤和技术人员提前上船筹备,甲板上传来密密的交谈声。
    终于要走了,舒澄澄一边肩膀背着书包,跟在霍止身后,离开办公室,走向阿喀琉斯号。
    上学时她总昂首在前面走,霍止习惯性地站住脚,让她到前面。
    离登船处越来越近,大船的阴影将要笼罩头顶,舒澄澄侧目昂头看去,天朗气清,云层里甚至露出斑驳美丽的蓝色,随着雪片飞卷向大地,雪光一迷眼,让人有种错觉,好像那块蓝天变成宝石滚落到了石崖上。
    舒澄澄又和石崖上那块蓝色对视了两秒,蓦地神经剧痛,像有根冷刺从脚心飞速地扎上了天灵盖,整个人僵硬地一震——一百多米之外的石崖上是阿列克谢那台蓝色的车,阿列克谢踏上车顶,端起步枪,向她瞄准。
    那一秒被空前地延长,她甚至在颅内看得见步枪的准星瞄准她的眉心,随即缓缓右移,瞄向霍止。
    但是他们在行走,而且瞄准镜里雪花纷飞,准头欠佳,他瞄不准,容易打草惊蛇。同时她听到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另一台车飞速驶来,插向破冰船和他们中间,迫使他们停下。
    电光火石间只有本能,舒澄澄一回身狠狠撞向霍止,把他撞得后退几步,堪堪和撞来的车错开。车窗降下来,司机看向他们,“霍先生,舒小姐,论黑吃黑,你们是高手。”
    谢尔盖,憔悴不少,但是活的。
    说回到那个晚上,谢尔盖追杀老头反而被猎枪打瘸了腿的那个晚上。
    舒澄澄喝了伏特加趴在床上昏睡的时候,瘸腿的谢尔盖被踢出了团队,第二天安德烈却仍然十分不高兴,当时他们以为安德烈闹脾气只是因为阿列克谢没有给到他足够的钱。另一件怪事是海崖边的火拼,阿列克谢已经被霍止耗光了手枪里的子弹,但当场死亡的竟然是年轻力壮的安德烈。
    当时舒澄澄和霍止都认为谢尔盖被阿列克谢处理掉了。他们都低估了恶人之间的感情,有时一起做过坏事的情谊会分外坚固。
    这个废物得到阿列克谢青眼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足够忠诚,包括那天晚上阿列克谢要他暂时出局养伤,他什么都没说,第二天晚上阿列克谢一通电话要他帮忙,他立刻前往。
    在任务完成后做掉团队里的老三,是他们的惯用套路。
    这次的问题是任务还没完成,佣金尚未到手。霍止其人太难对付,所以霍止“许诺”的双倍钱他们不要了,霍川樱给的佣金已经足够丰厚诱人。
    那天晚上谢尔盖一冷枪做掉安德烈,从海里拖出阿列克谢,他送老大在铁皮房子里养伤,他自己在封闭的小镇上寻找人质。他的腿不方便,找得不算顺利,在昨天傍晚时才看到舒澄澄和霍止一前一后回到玻璃民宿。
    他子弹够用,但是民宿外有自治会的人逡巡,他只能收手。
    今天天亮,阿列克谢伤口炎症引起的高烧退了,下床前往民宿,自治会换班的时候他们潜入那栋屋子,结果人去楼空。
    这两个差点让他们全军覆没的人质打算在今天远走高飞。
    捷里别尔卡这几天雪拥蓝关马不前,还有什么可以离开的交通方式?
    ……
    谢尔盖把子弹上膛,看了眼远处等待补冷枪的阿列克谢。
    霍止跟随他的目光看去,脑海里一瞬间掠过诸多画面——舒澄澄在铁皮房子里走到他身边说“回去吃”,随后她在破办公室的玻璃窗上抹开一小片水蒸气,目光钻凝沉着,如同对峙命运。
    她在试图留住他。
    枪口对准舒澄澄的眉心,缓缓扣动扳机。
    谢尔盖没看清霍止是怎么行动的,一眨眼间霍止袭到他眼前,先听到骨骼断裂的脆响,随即他清晰地看见自己腕骨向外弯折,子弹飞出枪口,带着火星打在车后门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霍止拧断到了反方向。
    枪声响亮,四周凝固了一瞬,随即响起谢尔盖的嚎叫声。
    船下船上一阵骚动,办公室门开了,祝衡大步走来。
    谢尔盖的车停在阿列克谢视野最好的地方。舒澄澄爬起来冲过去,“霍止!霍止!从他那离开!霍止!”
    舒澄澄用力拽开霍止,霍止反手把她按在怀里后撤,眼前钻过一颗流星,从她帽子上划过去,燎出一道火星,接着穿过她飞扬的辫梢。
    霍止手掌贴在她帽子上使劲按了按,不知道是想确认什么,竭力沉下声线,“上船。”
    霍止握着舒澄澄的小臂,快步绕过车头走向阿喀琉斯号,仰头用俄语高声喊:“准备开船!”
    船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没有人希望被陆地上的麻烦事耽搁。
    舒澄澄视线余光看见谢尔盖跌跌撞撞扑下车追来,她回头向祝衡喊:“快!”
    祝衡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大船,扬手向船员做了个手势,大船预备起航。阿喀琉斯号引擎的嗡鸣声变大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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