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砸了一下又一下,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冰冷而坚硬,像个仇恨的普通人,和那极度的美貌毫无关系。

    戴维的半边脑袋被砸碎,可竟然还没死,唯一完好的眼睛大张着,他伸出手去,触碰那砸碎了他脑袋人的面颊。

    他的神色毫无疑问是温柔的,带着股梦幻和甜蜜的感觉,接着死亡覆盖了他,直到好一会儿麦克才意识到他死了,他一直盯着那男人看,好像看着这个杀了他的人,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干的事。

    当看着他,死亡他也可以顺顺当当度过。

    那人放下撬棍,抬头看麦克。

    麦克看了他一会儿,他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是神情中有些东西仍然存在,他说道,“特纳先生?”

    那人瞪着他,没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麦克说。

    对方摇摇头,抹了把脸,把脸上弄得全是血,那样子妖异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的确是特纳先生没错,克莱尔的父亲,他上一次见他时,世界还太平,而他看上去……远远不是这个样子。

    特纳先生长得不错,他气质里有种脆弱感,像阳光下剔透的冰棱,让人想要接近。他这人性格温和,笑起来有点害羞,麦克和他不太熟,不过他是那种和他呆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的人,很受小镇年轻主妇们的喜爱。她们说他让人又爱又怜,简直能放弃一切和他私奔。

    但那只是开玩笑,而他的英俊只是小镇上普通的英俊,人也只是正常的人而已。

    现在,那种魅力——那是一种既想要把他捏在手里揉碎,又想把世界上的一切给他的那种纠结的感觉——却加强了百倍,也许不只百倍,而是一种能够至狂的幻剂。

    麦克能清楚感到那种力量的存在,像无数只小爪子在身体里抓挠,力量的强度并不比自己的差多少,而当它只反应在个人魅力上——而且还是……那种魅力——时,则显得更加可怕和奇怪。

    而更糟糕的是,从他的动作上看,他仍旧是个普通人,丝毫没有更强壮一点,或是以此为乐。

    “发生什么事了,特纳先生?”麦克说,现在说一个以前的称呼,感觉还真有点奇怪。

    对方丢掉棍子,在衬衫上擦去满手的血,他以前绝不是这样的人,可现在他跟用抹布擦去蕃茄酱一样满不在乎。

    “克莱尔呢?”麦克说。

    听到这个名字,他才看到那人脸上一瞬间僵硬和痛苦的神情,这些年来,绝大部分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名字,就算装得怎么不在乎,仍会被刺伤灵魂。

    “她死了。”他说,“这年头,很多人都死了。我觉得这些……你知道,她不用看到也不错。”

    麦克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特纳先生的话差不多算是对的。

    “发生什么了?”他说。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烟吗?”

    麦克转过头,艾德翻出根烟给他,他俩都不抽烟,不过这东西在聚居地是通用货币。他又跟艾德介绍了下特纳先生,他以前跟他提起过这个人,在小镇上,特纳家的谁——当然肯定不是特纳夫人——应当是那个在第一批次便得到许愿机会的人。又向特纳先生介绍了艾德,真是正常得令人发指。

    对面人接过火机,熟练地点燃,他的那种俊美和脆弱看上去简直跟浸透了毒液一样,看着就让人呼吸不畅。

    麦克说道,“我不知道你抽烟。”

    “结婚时戒了。”另一个人说,“阿曼达不喜欢。”那是他妻子,他一贯是个体贴的男人。

    “我们来了纽约,我们……试图开始新的生活……”特纳先生继续说,“克莱尔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她太漂亮了,她……”

    他抹了把脸,夹着烟的手抖得厉害,手指上还沾着血。

    “开始时还算顺利,我们赶走他们,搬过一次家,我们继承了很多钱。有几次事情搞得很夸张,她引来无数不要命的追求者,她开始还挺骄傲的,但很快意识到那有多危险,他们一个个的根本是脑子有问题!”特纳说道,“警方说他们没有精神病史,但是他们的样子……总之,后来事情恶化了,你知道……”

    他手抖得好一会儿没把烟送到嘴里。

    麦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他们争夺她……”特纳先生说,然后笑了一声,“我犯不着这么含蓄,被像物品一样争夺的是我们两个,一些家伙完全是疯了……有一天他们闯进我们家里来,虽然装了保安程序,但那时候……已经没人在乎那些了。我们躲在房间的角落,吓得要命,发誓死也要死在一起……”

    麦克意识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他说道,“特纳先生,你跟克莱尔……她……”

    那人盯着他看,那双眼睛有种扭曲和痛苦。他没有说话,但麦克明白了他的意思。

    艾德点点头,说道,“我想,这就是原因了。”

    “什么原因?”特纳说,抬头看他。

    “后来发生什么了?”艾德说。

    “事情怎么会他妈的搞成这样?!”抽烟的男人说。

    “我想是因为她爱你。”艾德说,“她还年轻,有恋父情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有时候我们也会和母亲处得不好。”

    “什么?”特纳说。

    “我很抱歉说这些,也许您还是……”艾德说。

    他停下来,对方笑起来,他的笑容嘲讽冰冷,又带着疯狂,像随时都会碎掉。

    他说道,“你给那么个变态当过性奴吗?别他妈说什么我不能知道,我没什么不能知道!”

    “每个年轻人都会有些希望,希望父母变得有钱,希望搬到别的地方去住。”艾德说,听上去尽可能的温和,“希望谁死掉。但愿望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我是说,你知道吧,现在的愿望这件事……有点失去控制了。”

    对方怔了半天,说道,“所以,你是说我女儿杀了我妻子?她弄出来那一大笔钱和上东区的房子,然后她还希望代替她母亲,让我……”

    另外两人都没说话,另一个人愣了一会儿,然后神经质地笑起来,麦克看不出他眼睛里有什么,他也难以猜测,他的确是他打末日之后,碰到的命运最扭曲的人之一。

    “她俩处得不好,因为她们性格太像的关系,都太倔强,着迷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一直是和事佬。克莱尔很粘我,从小就是我带她玩。我们结婚时太早,还不知道怎么生活。”特纳说,又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大笑,但听上去比较像在哭,“你知道,这种情节你经常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可是耶稣基督,谁能想到它还能发展成这样?!”

    他的烟抽完了,艾德又递过去一根新的。

    “我想,她死后,生前的愿望一直留着,而且力量仍在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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