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我干的?”
    “你再装!”她虽然没搞懂他刚才那一系列动作,但很明显,陈最不想让她在人前说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让我在大家面前说?你怕了,你怕自己演了这么久的完美形象在人前崩塌是吗?你这个虚伪恶毒的人渣!”
    这里远离房屋,又没有路灯,本该是很暗的,然而算时间刚过十五,沉碧夜空依然有明月高悬。
    眼前的人沐浴在霜白的月色下,神情容止一举一动都了了可见。
    陈最仍旧是那副无辜的说辞:“我不太明白。”
    乔一钰冷笑:“不重要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够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喜欢装就继续装,反正你这种人,总有自食恶果的时候。”
    她转身走了两步,被他掐紧后颈捉回去扣进怀里,低头狠狠吻住。
    乔一钰这次反抗激烈,挣扎出一只手,没有轻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恶心!”她看向他的眼里都是厌恶,“陈最,不是只有你能去告别人猥亵。但他是被冤枉的,我会去给他作证,而你。”
    乔一钰没有继续说,推开他,还没迈出步子,他好像听不懂好赖话一样,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半步,语气冷静:“不准去。”
    “怕了?”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她愤怒打断:“没结束,只要他还是被冤枉的,就没结束!”
    陈最闭了闭眼,似在竭力压制什么汹涌磅礴的负面情绪,半晌后,平复下心绪道:“他只是被踢出领队,不需要坐牢,也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惩罚。你现在去解释,对他来说,就只是改变了名义上的说法,没有实际意义……”
    “他被冤枉了。”
    陈最没受她的影响,继续说:“而原本到事件平息都一直没有曝光的你,就要露晒在那些人的议论中,这件事又要被掀起来炒到一个没人能预料到的高度。到最后,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清白,大家只会把人物和事件联系在一起不顾后果的传递。乔一钰和猥亵,它会借着一张张嘴跟你一辈子。”
    “学校的流言你不是不清楚,之前跟我抱怨被骂被霸凌,哭得死去活来的是不是你。那些轻飘飘的话你都听不了,这种上升到社会层面都是一团烂泥的东西,真砸到你身上,你受得住?”
    乔一钰根本听不进去:“那不都是拜你所赐?我没办法了,谁让我倒霉认识你,但是他凭什么被冤枉?”
    “你以为他一尘不染吗乔一钰?!”陈最也气急了,紧扣住她一边肩膀吼道,“不夜城那晚他抱着你的时候,你敢说他不是要亲你!他送你那什么破印章册时的言语暗示,是一个正常成年人该对未成年说的吗?花园长椅他抱你的时候经过你的同意了吗!你小你不懂事,他呢,他成年了!”
    “你以为这些东西摆到明面上,他一点错都没有吗?我告诉你,只是把他踢出领队,挨几句骂,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他得跪下来谢我!”陈最掐上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我真把这些东西送到他学校,送到你家,你以为他还能回去好好上大学?”
    乔一钰被他这罕见到失态的狂怒样子吓到了,两线清泪滚落。
    “还有你乔一钰,你也不无辜,”他凑近,音量降低到耳语,“你要么是蠢到现在都不懂他的心思,要么就是跟他一拍即合。你以这样的姿态去给他开脱,呵,不如说自爆比较准确。”
    “你以为你出面解释后,学校就只是单纯的还他清白,利落结束吗?你以为学校不需要继续求证吗?目标人物出现,酒店的监控才会起作用,那不但不会洗刷冤屈,还会坐实了你们狼狈为奸。哦不是猥亵是早恋啊,你可能又要否认了,那你觉得学校会相信你,还是相信他们亲眼看见的呢?”
    “再说你家,你家会怎么追究他引诱未成年暂且不说,那些同样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放到你家桌子上时,你的命运又是什么呢?你怎么跟阿姨解释,有提前想过吗?他有教过你吗?阿姨相不相信你会改变你为此将要付出的代价吗?你做好接受的准备了吗?”
    “乔一钰,上面这些你都考虑过了吗?”陈最抿着呆愣的人眼角的泪,“什么都没有对吧?你就自以为一腔正义实际上脑袋空空地想着,站出去就解决了是吗?”
    “他也是蠢,走之前竟然没提醒你,别碍手碍脚地多管闲事,明明他自己在现场都没有把你供出来,我以为,你们早就说好了。”
    “我讨厌他不假,但你才是真想害死他啊!”
    这一连串的话,乔一钰每听一句就战栗一次,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么多,她也从来不知道,那么一件简单的事,会牵扯出这么复杂的关联,更有可能导致影响范围如此大的灾难。
    听到最后,她猛然想起早上齐远发给她的消息。
    他让她不管听到什么都当做不知道,他说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原来他也早就想到了。
    这就是影响最小的解决办法。
    他们都想到了,只有她,蠢得就会帮倒忙,差点害了他。
    她又差点害了他。
    “我不以替你作证的名义出去,把这些料理干净,给你遮掩,让你隐形,等到别人发现捅出去的时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在这研学旅行?乔一钰,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辱骂我诅咒我,”陈最松开手,闭着眼后退一步,嗓音里浸满疲惫和失望,“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眼狼!你不仅没有心,你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还说我是人渣,呵……”
    他惨笑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一钰泪眼朦胧,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捂着脸哭出声。
    “陈最。”
    村庄的夜,静谧安宁,虫鸣声蛰伏在这条被月光洒满的小路两旁,成了争吵过后空虚荒芜的世界里,她唯一的陪伴。
    自责和愧疚徐徐蚕食侵占住她的躯体,沉重得她只能蹲下来,眼泪远不足矣将之宣泄出去。
    她渴望一声应答,不耐也好,厌恶也罢,只要一声她就能舒服一点。
    可是没有。
    他走了。
    她捂住胸口,那里面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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